绚丽的烟花在京城的朝阳门南街放了一整夜,那通天之姿,骤然绽放,经久不息。
知道是王家放的不禁都犯了嘀咕,虽说王林现在手里握着十万大军,可王家向来谨慎惯了,怎么会如此招摇过市?
等派出去打听的人回来,一时间又哭笑不得。
原来是王家大小姐,王秀带着陆云鸿回京过年了。
怪不得呢,他们就说,这压根不符合王文柏的性子。
不过是他女儿回来,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王文柏那个老狐狸,就是一个妥妥的女儿奴。
东宫里,赵景焕已经睡下了。
小家伙靠在父亲的脚上,穿得毛茸茸的,像一只奶萌奶萌的小狗狗。
太子将他捞入怀中,随即抱去了内室。
不一会,余得水前来回禀,说太子妃过来了。
内室里原本睡着的赵景焕一下子跑了出来,揉着眼睛,怯生生地道:“父王,我想要母妃。”
太子闻言,看向门外那道身影,目光微深。
片刻后,他起身出去,对太子妃郑思桐说道:“今晚你就在这里陪孩子睡。”
他说完便要离开,郑思桐连忙伸手去拉住他,低泣道:“殿下,我真的知道错了。”
太子拂开她的手,淡淡道:“我并没有怪你。”
看着太子离开的背影,郑思桐小声地哭了起来。
不一会,儿子跑到她的身边,紧紧地抱着她的腿。
“母妃,今夜你陪景焕睡吧,景焕有点害怕。”
郑思桐闻言,一把抱起儿子,往内殿走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太子寝殿安歇,抱着儿子躺下的时候,她看了看室内简单的陈设,想着太子说的话,他大抵只是不喜欢她而已,的确从未防备过她。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却冷不防听见儿子道:“母妃,王娘子是谁?”
郑思桐诧异道:“什么王娘子?”
赵景焕道:“我听姑母和父王说,王娘子若是生了女儿,要定给我做媳妇。”
郑思桐大惊,虽然知道儿子的婚事自己多半是不能插手的,可没有想到太子竟然已经物色好了对象。
只听她连忙问道:“哪个王娘子,王少傅的女儿?”
赵景焕道:“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是的,她从无锡来的。”
那就是了,郑思桐不敢置信。
且不说那王秀生男生女都还不知道,最重要的,太子要联姻,选择的对象也应该是王家的嫡亲孙女才对啊,为什么偏偏是王秀的女儿?
陆家进过大狱,陆云鸿的女儿怎么能比得上王林的女儿,太子是怎么想的?
难不成就因为王秀献的方子救过皇上的命,太子便要拿她儿子的婚事来做人情?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她也绝不允许太子这样做。
郑思桐一下子爬起来,她要去找太子。
赵景焕连忙拉住她道:“母妃,您要去哪儿?您不陪我睡觉吗?”
郑思桐道:“你先睡,母妃一会就来。”
话落,不顾儿子拉住她的手,强行掰开后就走了。
赵景焕怕黑,很快就哭了起来。
听见哭声的余得水连忙进来,却瞥见太子妃匆匆离去,连头也不回。
余得水眸色晦暗,太子妃这当娘的也真是狠心,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带着太孙一起出去啊,怎么不管不顾的。
他进去哄着赵景焕,将他抱在怀里安抚,小声道:“太子妃娘娘一会就回来了,小殿下睡吧,奴才在这儿陪着小殿下的。”
赵景焕拉着余得水的衣服,问道:“母妃是不是不喜欢我?每次我喊母妃,她好像都听不见一样。”
余得水叹了口气道:“小孩子的声音容易被忽略,太子妃娘娘还是很喜欢小殿下的。”
赵景焕抱紧余得水,疑惑地道:“就像他们常常忽略你说的话吗?”
余得水心里一震,眼里似有泪光闪过。
他哽咽着,笑了笑道:“是的。”
……
郑思桐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勇敢,当她冲去书房,看见太子的那一刻,她慌了。
她好像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来,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
太子见状,紧蹙着眉,不悦道:“你把景焕丢下了?”
郑思桐恍然大悟,儿子呢?
太子脸上染上一层薄怒,眼神也一下子冷了。
他道:“你回去吧,以后也不要过来了。”
他说完便朝寝殿走去,郑思桐知道自己做了一件非常蠢的事情,王秀生男生女还不知道呢,即便知道了,这门婚事太子一个人就能定下来吗?
亦或者是小孩子听岔了,实际上就是他姑姑给他开了一个玩笑而已。
郑思桐苦笑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疑神疑鬼,焦虑不安。
她再一次拦下太子,仰着头望他,眼睛红红地道:“景焕也想要殿下陪他,我没有办法,只能出来寻找殿下。”
太子的目光微微一顿,随即道:“孤只在外殿陪你们。”
郑思桐喜出望外,连忙道:“那已经很好了。”
于是他们一起回了寝殿,可回去的时候,余得水已经把赵景焕哄睡着了。
郑思桐进去陪着,余得水和她擦身而过,感觉她身体冷得厉害。
他想提醒,太子妃这个样子最好不要挨着小殿下睡。可他才刚张了张嘴,太子妃看见他脱了的鞋子,当即厌恶道:“谁准你上太子床榻的,不要脸的贱奴,你对小殿下做了什么?”
余得水惶恐,连忙道:“刚刚奴才听见小殿下哭,不放心才进来的。奴才只是想哄小殿下睡,并没有做什么。”
郑思桐冷戾地盯着余得水,眼神像淬了毒,透着浓浓的敌意。
“以后不许再进殿下内室,也不许再碰小殿下,否则……”
“够了。”
“你还要不要陪孩子睡?”太子不悦地低吼,朝余得水看了一眼。
余得水顺势出来,匆匆行礼后连忙退下。
郑思桐吃了瘪,心里不悦,想着她好不容易才能在太子寝殿里睡,可余得水那个奴才,他怎么敢?
说不定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她怀疑太子好男色,但她找人查过花子墨的身体,干净得很,不像是被太子宠幸过的。
莫非是这个余得水?
他最近是蹦跶得有点欢,从一个给太子打灯的小太监到上夜值守,俨然成了东宫的副总管,他的确很可疑。
郑思桐捏了捏拳,看着睡着的儿子,心里满是躁郁之气。
也多亏了有了这个儿子,不然东宫哪有她的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