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克拉克在食堂碰到布鲁斯的时候吓了一跳,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布鲁斯说:“老天,布鲁斯,我知道你和赛琳娜正处于热恋当中,但是你们两个……”
这个时候,戴安娜端着盘子从旁边路过,她也打量了一下布鲁斯,但可能因为布鲁斯是个异性,她只是啧了啧嘴,然后就走了。
克拉克搂过布鲁斯的肩膀说:“我懂你,兄弟,我和路易斯有时候也这样,小别胜新婚,但是一聊聊一夜是不是也有点……算了,你们蝙蝠侠可能就是擅长熬夜。”
布鲁斯长叹一口气说:“不是因为赛琳娜。”
“那是你自己?!”克拉克更震惊了,他忍不住对着布鲁斯比了个大拇指,布鲁斯一把把他的手摁下去,没好气地说:“是因为詹娜!”
克拉克完全愣在原地了,然后面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但在他还没说出什么的时候,布鲁斯就说:“因为詹娜的论文!”
“哦,我想起来了,你说你很看好那个小姑娘,我也觉得她挺机灵的,她的论文怎么了?”
“她的论文没怎么样。”
“那你着急什么?”
“我着急她没有论文!”
布鲁斯只好把昨天跟詹娜对话的内容给克拉克重复了一遍,克拉克叹了口气说:“你太较真了,布鲁斯,詹娜是外星人,她不懂地球上的一些事太正常了,你必须得给她些时间。”
“我不懂, 10处细节和500词的论文到底需要什么时间,我甚至没有要求她找什么类型的细节,也没有要求她一定找对,哪怕她胡编10个都可以。”
“这正证明了她诚实啊。”克拉克一张嘴能把布鲁斯气死,他说:“她不愿意胡编乱造,而是和你说她不会,这是诚实的表现,她一直给你打电话是因为她好学,就算她今天早上交不出论文,她起码没有打算糊弄你,也算她尊师重道。”
布鲁斯气得头顶冒烟。
真不是他鸡娃,众所周知,英语的信息含量其实挺低的,同样是100个词,别的很多语种都能表达比英语更多的信息,而要表达同样的信息,大多数语言都可以比英语表达的更短。
在几百词这个范围之内,难度是比语文800字作文低得多得多的,但又因为各种别扭的语法的存在,在几千词往上的大论文的范围内,又比中文几千字要难。
英文教学大多数平常的作业都是小论文,写几百个词就行,没有严格的学术要求,母语者的完成时间通常不会超过一个小时,如果存心要糊弄,十几分钟写完的也大有人在。
而且美国学校留作业没那么多花样,不留什么卷子、练习册、报纸,一般就是两种,小组作业和小论文,这两种作业都是从中学留到大学,基本不可能有人不会做。
就算詹娜确实是个外星人,没有在地球读过中学,但是她会说英语,她甚至可以用语音输入法,只需要说几百字就行了,如果使用完整书面表达语法,在英语里也没几句话。
但是就为了这几百个字,詹娜跟他磨蹭了大半个晚上,该说不说,年轻人就是能熬夜,一杆子到凌晨三点半,布鲁斯倒头就睡。
结果,神清气爽的詹娜就这么迎面走了过来,她端着一大盘子食物,嘴里还塞着半个面包,呜呜咽咽地对布鲁斯说:“早上好,教授。”
“你看我好吗?”
“嗯,我第一次写论文有点紧张,保证下次不会了。”詹娜对他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
食堂这么多人看着,布鲁斯也不能朝她发火,只能叹了口气说:“进课室的时候把论文放我桌子上,少于500个词你就完了!”
但布鲁斯没想到,这篇摆在他桌子上的论文才是他真正的噩梦的开始。
上课铃一响,布鲁斯就踩点走进了教室,他今天还是要上刑侦学的课,教的是昨天没上课的那两个班。
他低头本来是打算看教案的,但是一眼就看到了被放在教案上面的那篇论文,三秒之内看到了16处语法错误,6个空格换行,所有句号用的都是全角分隔符。
布鲁斯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过去了。
其实也不能说布鲁斯对于教书育人有什么执念,更谈不上师德。
但是有过辅导孩子作业经历的人就应该有所体会,在这个过程当中最气人的不是他不写作业,而是你不知道他的某些行为到底是出于本能还是故意的,他到底是讨厌写作业还是讨厌你。
区别这两者会耗尽人的所有精力,进而让人情绪崩溃,心力交瘁。
布鲁斯面临的问题就在于他也不知道詹娜是真不会还是故意的。
她毕竟是个外星人,确实也有不会写论文的可能,可是她在其他方面表现得那么聪明,怎么一到写论文这事上,就开始变得像个智障了呢。
就因为这个,布鲁斯并不能直接采取某些更激进的手段对付她,因为万一人家是真不会,先不说会不会把她吓跑,光是超人和神奇女侠这一关,他就过不了。
所以布鲁斯只能暂时忍了,什么事等下课再说。
因为想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没有接受过普通社会教育的人都不会写论文,布鲁斯特意给这两个班留了500字的论文,准备看看他们写得怎么样。
而布鲁斯很快就会为自己气愤上头做出的不理智的举动付出代价。
下课的时候布鲁斯把詹娜叫了过来,他还没等说什么呢,詹娜先嚎起来了。
“救命,韦恩教授,普林斯教授简直太可怕了,她让我们在40多度的高温下做了600多个俯卧撑,我的胳膊啊!!!”
布鲁斯瞪大了眼睛说:“多少个?!”
詹娜用脚画了个数字,以展示她胳膊确实抬不起来了。
“戴安娜疯了吗?人类也做这么多?”
“噢,那倒没有,她说是根据不同种族的体质制定的,人类做60个就行。”
“那也挺离谱的。”
“谁说不是呢?”
“等一下,我找你来不是说这个的。”布鲁斯拿出詹娜的论文,甚至不忍心再多看一眼,他说:“小姐,你知道你在这里面用了多少可怕的语法吗?”
“多少?我看看。”
詹娜把脑袋凑了过来,布鲁斯每一处都画了圈,詹娜听得还挺认真,布鲁斯让她重复一遍,她也能重复出来,布鲁斯稍微高兴了一些。
但他高兴得太早了。
语法和符号都是小问题,考虑到詹娜是个外星人,一开始写论文错误多太正常了。
内容才是大问题。
布鲁斯甚至不想让这些知识接近自己的大脑,但他还是指着其中的一行字说:“你说救护车开门的痕迹可以推断出对方的身高体重,你倒是说说,怎么推断出的?”
“根据血迹来判断,右边的车门先被打开,但是他最后分尸的位置应该是在左边,但他却没有从左边下车,而是再次从右边下去了,这证明他可能已经没力气了,所以他是一个比较瘦弱的人。”
布鲁斯都听笑了,他说:“你为什么觉得他最后分尸的位置在左边?”
“因为血迹?”
“血迹看不出来。”
“呃,脚印……”
“根本没有脚印。”
“车子的重心。”
“和汽车工程学没有半点关系。”
“好吧,他会最后安置他的四肢,而且是从下到上,这代表着一种倒错,是表达他感受的手法,而手在左边。”
“所以你还是靠瞎猜得出一个结论,然后把结论当成既定事实,再推测后面的事。”
“但是这不是瞎猜,他就是这么想的,绝对。”
“没有什么绝对,好吧,那再说这个,车顶喷溅的血液痕迹是怎么说明他的停留时间的?”
詹娜刚要说什么,布鲁斯就制止了她,然后说:“你不要猜,直接说出你的推论过程。”
“凶手割断了受害者的喉咙,这是为了斩断他的喉舌,因为他曾经遭受过这样的对待,所以他选择这种方法制服对方。”
“凶手故意让动脉的血液喷溅到天花板上,他想要制造一个结界,对他来说代表着,你的神不会再看到你了,不会再帮你了。”
“这代表着他对于这个独立空间的标记占有了神的一部分世界,杀死了神的信徒,这同样是一种挑衅,和最后一起案子形成了呼应。”
“他会等待,等待结界生效,对他来说,血液的凝结是一种标志,由生向死转变,所以他会等到血液凝结的时候再动手。”
“但是,他希望能够活着分开受害者,所以不会等到他血液流干而死,因此只要找出血液凝固时间和人类死亡时间之间的平衡,就能确认他大概在车厢内停留了多长时间。”
布鲁斯揉了揉太阳穴说:“最后两句听上去还近似于分析,但是前面的结论完全没有任何证据。”
“我都说了我找不出来嘛。”
詹娜的五官都皱到了一起,她说:“这么简单的案子,这么明显的情绪,到底还需要什么分析?我可以这么说,如果这起案子的凶手出现在我面前,我立刻就能认出来,他就像黑夜里的远光灯一样明显,为什么你不明白?”
“说说第二起案子吧,你找到了几处?”布鲁斯说。
“只有一处。”
“是什么?”
“尸体的姿态,油桶里的尸体姿态像一个睡着的婴儿。”詹娜看着布鲁斯的眼睛说:“
凶手曾经是个失眠患者,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他都不能安然入睡,但他被治愈了。”
“你怎么知道他被治愈了?”
“昨天你不是睡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