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说过，跟着我，比跟着你那个师尊强多了。”
男人目光阴冷，“那日你若是拜我为师，我早就让你当这天玄宗的宗主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师尊废尽修为，沦落到这般惨烈的地步。”
临谌的银发上血迹斑斑，他孱弱地半垂眼眸，愣愣地看着地面，不发一言。
临谌的呼吸很轻，频率节奏缓慢，因为每一次呼吸，都会牵扯到身上的伤口。
他已经被困在这地牢内多日。
天玄宗所有的刑罚他都领会了个遍。
“我的建议，你考虑的如何了？如果你答应和我合作，我不仅会放你出去，还会让你获得比原来强劲百倍的修为。”
他的手里，有一个能够将他人的修为转移到自己身上的法子。
但前提是，被转移之人要对其足够信任，才能动手。
在整个天玄宗内，他最为忌惮憎恶地便是临谌的师尊。
故而他提出和临谌合作，让临谌把师尊的修为夺走，把他师尊变为一个毫无修为的废人。
这样，未来这天玄宗宗主的位置，也必将属于他。
临谌的声音很轻，因为满身是伤，他没有一点力气，说不出什么话来。
“做梦。”
男人似乎早已意料到了这个答案。
临谌比他想象中的要更为倔强。
他抬起临谌的头，逼迫他看着自己。
今天，他想到了折磨临谌的新法子。
“我知道你在意谁。苏烟——那个合欢宗的小妖女，对不对？”
临谌已如死寂般毫无波澜的眼眸，忽地泛起一丝水花。
“我劝你不要对她下手。”
男人一笑，猖狂说道：“可是我已经对她下手了。”
铁链晃动的声响在阴暗潮湿的地牢内尤其冷冽。
临谌双眸染上红。
因为太过自满，男人没有注意到，临谌身上聚起的，似有若无的邪气。
他仍是在笑，笑声愉悦，猖獗，且得意。
“看来，你真的很爱她。不然也不会为了她，连你最敬爱的师尊都愿抛弃。”
“可是——”男人忽地转口，“你确定她爱你吗？”
临谌冷冷地看着他，声音里融了几分寒意：“你对她做了什么？你若是伤了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放心。”
男人懒洋洋地说。
“合欢宗戒备森严，我怎么敢对她下手？不过，我自有自己的法子。临谌，你知道的，合欢宗以双修功法为主，所以，我特意派人去接近了苏烟。”
他大手一挥，接着，令临谌绝望的画面出现在他的面前。
画面中的苏烟，笑容依旧妖艳魅惑，她深情地吻上了另一个男人的唇瓣。
她的吻，临谌尝过一回，甜美动人，从此他万劫不复，沦陷于此。
临谌在心中疯狂地喊着不要，苏烟，千万不要。
可是那画面仍旧在继续。
衣裳落在地上。
女人的肌肤白得耀眼。
临谌闭上了眼。
一滴血泪从他的眼角缓缓落下。
滔天的杀意从胸膛中慢慢浮起。
被他压制已久的邪气在他身上迅速蔓延开来。
临谌的眼尾泛着比鲜血更为妖冶的红，原本苍白没有血色的薄唇此时已红得像是能够滴血一般。
他向来清冷无语的气质更是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那画面如同一根针，狠狠地扎进了临谌的心口。
纵使临谌早已接受苏烟是合欢宗的人，这么多年来，不可避免地有过很多男人。
虽然临谌曾为之嫉妒得发狂，甚至起了将那些男人全部杀掉的念头。
可是在亲眼所见的那一刻，临谌还是不可抑制地，为之疯魔，为之痴狂。
男人摇头惋惜道：“真不愧是合欢宗的妖女，来者不拒，我不过是寻了一个相貌与你有三分相似的男子，她便上钩了。”
“她在这享乐，你在这为了这样一个放.荡的妖女忍受煎熬，痛苦不堪，临谌，值得吗？”
他哑声问：“是你派出的人？”
“自然。”
男人承认道。
这画面当然是男人伪造的。
为了让临谌和他合作，他无所不用其极。
本来他确实派人去接近苏烟，没想到苏烟根本没有入套，没有办法，他只能选择作假。
“那你可真是该死。”
没有发现临谌语气的不对劲，男人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恨她，很想报复她，可苦于被我困在这，只要你答应了我，我会给你——唔！”
下一秒，男人睁大了眼睛。
临谌死死地扣住了他的脖子，力道一点点收紧。
铁链尽数掉落在地。
干涸的血迹是临谌妖冶面容的点缀，血色掩盖了他瞳仁原本的澄净，不相符的银色长发却让他的气质更为诡谲。
男人不可置信，“你——”
临谌松了手。
正当男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痛得惊呼一声，在死之前目瞪口呆地低下头，看着那只穿过自己胸膛，将他的心脏挖出的手。
临谌给男人输送了几抹邪气，致使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捏爆了那颗血淋淋，仍旧在缓慢跳动的心脏。
血液四溅。
鲜血让临谌更为兴奋。
临谌低下头，面无表情地摘下了男人手上的储物戒指。
接着，踩着男人的尸体，一点一点地走出了地牢。
地牢的几个弟子见临谌逃了出来，模样更是如入魔一般，正准备上前，临谌眼也不眨，手指半抬，那几人便没了呼吸。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了师尊的殿门前。
一路上，临谌没有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师尊推开门，似乎早已料到了眼前的事情，摇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那一日收徒，看到这孩子之时，他便料到了早晚有这么一天。
他的血液里有邪魔的味道，说明他是邪魔的后代。
很淡，淡到让人无法察觉。
可他注意到那孩子湛蓝色双眸深处的无情冷漠时，眼前却浮现了他堕为邪魔，毁灭世界的未来。
他必须想办法阻止这一切。
他不忍心杀了临谌，当时的临谌还那么幼小，他什么都不懂，不该为那遥远的未来承担一切。
所以他收下了临谌，让临谌修无情道，教导他为人应该善良，让他心怀天下，心中有黎明苍生，人间正义。
可惜最后还是失败了。
天下危已。
也不知是否还有人能够阻拦这一切。
临谌将那枚戒指放到师尊的殿门前。
戒指染了血，临谌用衣袖将戒指上的血迹一点点擦拭干净，露出澄净透亮的戒面来。
戒指已经干净如初，可临谌的心，却再也恢复不到像初进天玄宗一般纯净。
“抱歉，师尊。”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师尊的视野中。
师尊遥遥相望，许久之后才捡起了那枚戒指，神识探进戒指内的空间，眼泪从眼眶里缓缓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