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烟正欲开口。
但胸口的一块忽然湿润，温热的眼泪像是黄昏时逐渐西沉的太阳，热量点点消散，最后的光亮也被黑暗吞没。
原本想说的话说不出口。
如果现在面前的是大人模样的米迦勒，苏烟或许还能狠下心，可面对小小一只的塞拉斯...
她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化为小天使模样的米迦勒，连嗓音都变得稚嫩，咬着唇哭泣的声音似连绵的低语。
真是。
怎么这么会撒娇？
她为他抹去泪水的时候，塞拉斯还抽抽噎噎地问她：“我的翅膀是不是很丑？”
“没有，塞拉斯的翅膀，是所有小天使里最漂亮的。”苏烟耐着性子安慰小哭包。
塞拉斯抱着她的脖颈，泪水流过她的锁骨：“那姐姐为什么不夸夸它们？我每天都有在精心地打理呵护，可是姐姐夸了所有天使可爱，唯独没有夸我，我一直在等，每天都在等，真的等的好辛苦。”
借着这具身子，米迦勒把所有不敢说出口的心事都说给苏烟听。
他握着苏烟的手，小小的一只堪堪只能握住苏烟的一根手指，却格外地坚定：“你夸夸它们，也夸它可爱，好不好？”
“好。”
苏烟俯下身。
柔软的吻落在尖尖的天使耳上。
唇下白皙的肌肤在一瞬间变得通红。
“米迦勒的翅膀，是我见过，最可爱最漂亮的翅膀。”
米迦勒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两种冲击让他不自觉地在苏烟怀里挪了挪身子，绯红的天使耳高高竖起，“你…你知道？”
“当然了，我不是说了吗？我一眼就能认出来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更何况…”苏烟眉眼弯了弯。
他实在是和真的塞拉斯，一点都不像。
或者说，米迦勒和神界其他的天使，都有着根本上的差异，
诚然，他圣洁而纯净，善良无暇的心和神界所有天使都一样，悲天悯人，心怀苍生。
但米迦勒拥有其他天使所不会拥有的——负面情绪。
隐秘的嫉妒与贪欲，以及无法克制地对她的独占欲。
在神界呆了一段日子，与深仁厚泽的天使们相处，苏烟自然能总结出不少规律来。
被戳穿的米迦勒心事都写在脸上。
他小心翼翼地问：“那我...晚上还可以和加百列一起睡吗？”
像是怕加百列不同意，他又补充：“加百列已经答应我了，不能食言的，天使是不可以违背诺言的。”
苏烟勾唇笑：“怎么？还道德绑架我啊？我可不吃这一套。”
米迦勒的情绪失落下来，他纠结地揪着自己的绅士小西装：“可是，可是加百列刚刚亲我了，难道加百列不准备负责吗？”
“啊哦，对哦。”
苏烟极快地眨了下眼。
在米迦勒惊愕羞郝的表情中，唇不偏不倚地落在刚刚亲过的那块耳尖，又亲了一下。
“还没满两分钟，可以撤回。”
米迦勒没想到苏烟这么会耍赖皮。
他欲言又止，想再说些什么，却又心知说不过她，无奈纠结的表情瞬息万变，苏烟尽收眼底，心里乐得不行。
最后米迦勒趴在苏烟的肩上，“那加百列，可不可以不要再生我的气了？我的翅膀已经养好了，加百列想怎么摸就怎么摸，只要你别再讨厌我，不理我了。”
他还顶着这具小小的身子。
金眸如旭日暖阳，又如秀气漂亮的琥珀，写着让苏烟难以拒绝的恳切。
心不自觉地又软下一点。
“算了。”
她捏了捏他还有婴儿肥的脸蛋。
“不和小孩子计较。”
米迦勒展露出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个笑容，“那晚上…”
苏烟笑言：“不许踢被子哦。”
一时得意，米迦勒开始得寸进尺：“那我可以变回我原来的模样吗？”
苏烟敛起笑容：“不行，想都别想。”
小天使多可爱，多软萌，变回去就没有那个味道了。
米迦勒扁嘴，“我原本还想着变回去，加百列可以把我的翅膀当抱枕，晚上枕着睡。”
苏烟眸光一聚。
她舔了舔唇，回忆起之前米迦勒翅膀的触感，轻咳一声：“算了算了，还是变回去吧，不过我警告你，晚上不要乱做什么小动作哦。”
“嗯嗯。”
米迦勒乖乖地点头。
纯白的大床上，男人的羽翼将女人小小的身子包裹其中。
女人抱着柔软的羽毛，睡得香甜。
直到寂静的夜空里，呼啸的风声卷席半开的窗户，一个黑影停在床边。
血脉的感应让米迦勒先一步从熟睡中清醒。
“哥哥。”
路西法音色沉沉，冷骇的面容宛若诡谲的修罗，浮动着阴鸷的寒意。
“监守自盗，你可真行，我的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