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
贤妃在贴身嬷嬷的提醒下，陡然想起了这么多年宫中过往，心中禁不住后怕。
“嬷嬷，随我去长生殿。”
贤妃连披风都来不及穿，急匆匆赶往长生殿，扣响殿门。
“奴才见过贤妃娘娘。”小李子想着这些天朝中的动向，自太子去北地后，舒家的动作太大，甚至差点搅动废储另立。
陛下心中对舒家颇为忌惮，这段时间便更看重贤妃几分。
哪想到贤妃这么大胆，竟敢扣长生殿的殿门。
“李公公，烦请通报陛下，齐王府上的范夫人早产，请陛下出面，让太子妃救命。”想到云浅歌与她的针锋相对，贤妃知道，若她出面，请不动云浅歌。
即便是请动了。
她也不敢放心。
陛下出面不同，若范柔腹中孩子不保，她可顺势拖太子下马。
朝中没了太子，便就是齐王和睿王的争斗了，凭她皇儿的聪明，又有良才辅佐，她不信斗不过睿王。
“这...”李公公看了一眼殿内，眼底闪过一抹为难。
陛下休息后，只要没召见嫔妃，连他都不能贸然闯进去，前几年值夜这样死的人太多了。
“请李公公帮帮忙。”贤妃将姿态放得很低。
小李子看着不远处匆匆走过来的人，头更大了。
舒贵妃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陛下可是才撤了舒贵妃的牌子，这段时间都不召她了。
“李公公，听闻齐王的范夫人早产，烦请通报陛下，看能否让太子妃过去一趟。”范柔早产，太过于异常。
这段时间，太子的势头太猛。
天一楼一夜之间灭亡，只因为四个人。
这些年靠着天一楼，疏风顺水，没想到君子珩竟绕道锦州城，灭了天一楼。
得知天一楼被灭，舒贵妃心中就后悔了，早知道君子珩和云浅歌的手段这么狠，她就不动用天一楼了。
天一楼的损失，足够她向其它杀手组织首榜悬赏数十次了。
“贤妃娘娘，贵妃娘娘，不是奴才不去，只是陛下近日疲惫，好不容易歇下，奴才实在不敢进去打扰。”小李子头疼，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他今夜就不亲自值夜了。
哪有什么比自己的项尚人头重要。
“李公公，不如本宫进去。”舒贵妃看了一眼贤妃，情真意切道，“范夫人腹中无论男女，都是陛下的长孙，若有个万一，陛下定会伤心的。”
舒贵妃才驳回了舒奕的提议。
她的儿子要夺位，成为一国之主，怎能局限于后院。
陛下今日召见了张冀后便撤了她的牌子，想必是知晓了天一楼的事情。
她一直在寝宫等着陛下的召见，发落，陛下没有发落，说明此事已经过去了。
若齐王的孩子出事，这件事便过不去了。
“这...”小李子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舒贵妃进去后，小李子急忙拦住了贤妃，“娘娘请稍等。”这些年陛下对贤妃没有多少情意，他看得一清二楚，又怎敢放贤妃进去。
贤妃也不好起争执，只好在殿外候着。
舒贵妃走进内殿，见君文鸿衣着完好，心头划过一抹异样，立即低下头，下跪道，“陛下，齐王府上的范夫人早产，请陛下出面，让太子妃走一趟。”
君文鸿见舒贵妃自始至终都低着头，心底泛起的杀意消散不少。
“怎么是你来求，贤妃呢？”君文鸿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从未想过世家女子中有单纯无暇的，可舒贵妃对他的情意他是信的，想到舒贵妃在不知不觉中培养了天一楼，他就觉得背后发凉。
若这个女人一直以来都是以一副假面孔来面对他，那就太可怕了。
“贤妃姐姐在殿外。”
“你倒是有心。”君文鸿看向伏在下跪的舒贵妃，她真的是聪明。
聪明到他以后再也放不下心中的戒备了。
“小李子。”
“奴才在。”一面屏风之隔，小李子不敢逾越一步。
“传令太子妃，让她去齐王妃一趟，务必保证赠的嫡长孙顺利出生。”
“奴才领命。”
舒贵妃和小李子此刻心思都是一样的。
嫡长孙三个字，说明一旦是男孩，陛下会立贤妃为后。
舒贵妃说不出此刻是怎样的心情，自入宫以来，早些年君文鸿对她十分疼爱，这些年似乎从未变过，可这其中又有多少真情，怕是一分也没有。
心中忍不住自嘲，都说她是陛下最宠爱的舒贵妃。
可又有谁知道，皇后去世后，陛下就说过，他不喜皇后后族势力过大，所以不会立她为后。
说从今以后，宫中以贵妃位尊。
她从未相信君文鸿的话，可今日君文鸿的话让她的心撕裂的真疼。
“陛下，天一楼之事，臣妾有罪，请陛下降罪。”君文鸿有意让贤妃为后，与其之后让贤妃从陛下问陛下要她手中中宫的权力，她不如趁机交出来。
舒贵妃主动承认天一楼的事情。
君文鸿十分意外。
同时又感叹她的聪慧和消息灵通，天一楼被灭，所知者，无外乎当事人，以及官府。
官府张冀下了禁令，昨日张冀才进宫，舒贵妃今日就来请罪了。
“今舒贵妃擅闯长生殿，勒令交出中宫权力，禁足三月。”
“谢陛下隆恩。”舒贵妃松了一口气，陛下对她的发落果然如她想象中的一样，“臣妾告退。”
禁足、夺权总好过将天一楼的事情暴出来。
当年年轻气盛，创建了天一楼，后来她不止一次有解散天一楼的想法，可天一楼利润可观，她也比利润迷了眼。
陛下的发落已经是他最大的容忍度了。
舒贵妃低头离开，自始至终，都未曾抬头半分。
“朕的贵妃你真的太聪明了，从前朕怎么就没有发觉呢？”舒贵妃离开许久，君文鸿轻声感叹道。
长生殿又恢复安静，只是多了一人的呼吸声。
这一夜，君文鸿没睡着。
东宫中，得小李子传召，云浅歌带着豆蔻和药箱急忙赶往齐王府。
“小七，我陪你去。”刚走出飞鸾殿，君子珩就来了。
看着君子珩发梢上的水汽，“你出宫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