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鼓楼区,石头城路,国艺会展。
赵远山没有带许正他们去夫子庙那边的古文化街,因为那儿都是卖成品玉,价格高的很,而这里是长明市市区内最大的和田玉石交易场所。
“你们来找我买玉石就对了,其实咱们国内很多玉石矿已经告罄,像中平省阳南市的独山玉矿早就封了。因为玉石的利润大,咱们国内的翡翠、和田玉,现在大部分都是俄玉俄翡,甚至还有危地马拉的翡翠,要不然哪有这么多正品出售…”
赵远山一边带他们走了进去,一边给他们讲了现在玉石的基本行情,按他说的,买玉肯定是来买籽玉原石,一是价格低,二是这才能看出是不是真品。
因为现在造假手段太高级了,甚至造假人买来俄玉加工一样,就连他这样的二流专家也会打眼。
“赵爷爷您怎么能是二流专家呢?”
赵远山哈哈大笑,“专业有专攻,我其实对这些玉石略懂,要是鉴别古玉我还能说得上一二,但古玉嘛真正传承下来的咱们也买不起,能买的起的那些,你是警察,你也知道,可不能犯错误。”
古玉就算有钱许正也不会买,一是传承下来的确实少,少就特别贵重;二是从古墓里挖出来的古玉,这种玉更不能要了。
说话间,赵远山带他们走进了一间玉石店,门面看着小,一进去才发现这里别有通天,里面有条走廊直通后院,后院可以用人声鼎沸来形容。
看到是赵远山来了,很快一位有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迎了过来,“赵叔今天怎么来了,您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赵远山基本上没来过他这里,也就是开业的时候,被这个小胡子的父亲靠着老友的关系请了过来,因为这里卖的都是原石,一块原石都是几十上百万的交易,甚至有的时候要是翡翠原石的话,一天的交易额都得上亿,这玩意他怎么能玩的起。
其实主要还是他不是这行的专业人士。
“带几个后辈过来转转,小年轻嘛,想买个正品,这不,我带他们来你这里转转喽,小正,这是唐老板,你喊唐叔。
这是我老友的孙子,许正。”
许正和韩芯连忙执晚辈礼,唐良成看到赵远山这么郑重的介绍了许正,他也重视了起来,“好好,走,我带你们去后院转转,正好里面在玩赌石,你们也好看个精彩。
当然,咱们自己人我就直说了,赵叔也知道,赌石风险大,咱们看着玩就行。”
这个赌石许正听说过,这一听顿时好奇了起来,玩他肯定玩不起,但可以瞧个热闹,赵远山也没反对,年轻人嘛,多见识见识总是好事。
走到后院才发现这里地方挺大,五百多平,站满了人,看衣服首饰都是非富即贵,此时他们都围着一台机器看,原来这个时候工人在解石。
唐良成把许正他们带过来之后就去忙其他的了,这几天放假人特别多,但他还是安排了一个伙计跟着许正他们。
赵远山看了看解石过程,给许正讲解起来,“他们现在开的是块翡翠,具体产地是哪的,你赵爷爷就看不出来,一般都是先开窗,看看有没有花,然后再切,一刀下去,出水是天堂,没有的话这几万十几万,有的原石甚至上亿,都得打水漂。”
韩芯被他说的紧张起来,抓住了许正的衣袖,“小正,咱们可不能赌石。”
许正拍拍她的手,“放心小芯姐,这玩意咱们也玩不起呀。”
韩芯一听也是,凭许正这乱买材料的爱好,也存不住钱,正好今天把他手里的十万块钱给花了,老妈说的对,男人就不能有钱,有钱就会乱买东西,现在想想,老爸爱玩手机的爱好才是最省钱最不让人担心了。
许正可猜不到韩芯的胡思乱想,此时他感觉到有人带着恨意的眼神在注视着他。
他心里诧异,我去,这高级追踪与反侦察技术还带自我感应的吗?
他没有回头看,心里瞬间想了一边,他好像没得罪什么人,因为得罪的人他基本上都送进了牢里。
黄心怡一直在盯着许正,想看看他在这一刀天堂一刀地狱的赌石面前会不会陷入进去,看到了许正皱起了眉头,“许正,你不会想去试试吧?”
“没有,好像有个故人在我后面看着我,你用手机偷偷拍一圈,记住,别刻意。”他小声说道。
许正说完,转头看向解石机,此时正好一刀从翡翠原石三分之一处切了下去,两块石头分开,众人看了眼石头截面,齐齐发出了叹气的嘘声。
赵远山抬抬眼镜,转头给许正解释道:“小正,看见了吧,这就是解垮了,这么大的原石,估计成交价应该有四百万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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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了一下旁边的小伙计,小伙计一直在这里,当然知道多少钱,“这块原石是缅北老坑的,630万。”
赵远山一听,啧啧两声,“看,这一刀,这630万就打水漂了。”
许正在现场,看着原石购买者,一脸灰白的吩咐解石师傅继续把剩下的两块石头解开,但从现场众人的表情看,他猜测再解下去也是那什么解垮了。
果然,连续切了好几刀,依然是垮到家了。
最后那人连面子功夫也没做,直接一甩袖子带着秘书离开了这里。
像这种,解石解垮了,也影响主家的生意,毕竟解石虽说靠眼力,但大多还是靠运气的多。
“许正我趁刚才的机会拍了一圈,你看一下,是哪一个人?”黄心怡把手机递给了许正,他接过来打开一看,看了两眼就认出了那个人。
姬彰,过年的时候许正异地出警参与抓捕五星级酒店赌博的事情,在酒店后门许正和这个叫姬彰的人算是结了仇,当时他那俩手下挺厉害,现在没在这,应该是没有出来的吧?
不过,那个叫大壮的武力值确实厉害,按照他打伤多名警察,最后是以妨害公务罪和袭警罪判了三年,不过这个叫姬彰的好像只是罚了款,因为抓了那么多“客人”并没有人能指证他到底有没有玩牌。
许正当时也就事后问过一句,哪想到这还有见面的机会,现在看,这富人的圈子还挺小,或者说这个姬彰是哪有赌哪里就有他。
“视频里这个男人你认识吗?”许正给黄心怡指了指。
黄心怡摇摇头,“我问一问别人吧,长明市那些什么圈子我很少参加的。”
许正拦了下来,“不用,你这一查就可能被他知道了,没有必要。”
确实没有必要,因为这个姬彰趁着人流散场之后,就趁机走了过来,“许警官,你有没有时间聊聊?”
许正点头,陪着他走到了一边,“姬先生对我敌意很大呀,这么远我都如芒刺在身。”
对于这些所谓的富二代中渣渣仔,许正一般都不会客气,更何况人家还对你有恨意。
“许警官感官够敏锐的,服了,果然不愧是警方内部盛传的许神探,我也是给你说实话,我这次不是找你报仇的,我也不敢。
唉,说起来不怕你笑话!
本以为你就是个小警察,我都找到了你们市老大的公子,他竟然一听是你名字,嘿,一个字没说就走了。
得,正好咱们今天偶遇,那就一笑泯恩仇。
这样吧,许警官今天的花销算我头上,晚上我摆酒一顿,咱们来个一醉解千愁,如何?”
许正对姬彰的坦白没什么反应,这些所谓高高在上游戏人间的有钱公子,拼不过就合作,合作不成也不愿成敌人,这才是他们处事的道理。
“喝酒就算了,姬先生的坦白很真诚,您放心,我只会做自己工作份内的事。”虽然明知道这个姬彰对自个抱有恨意,但这种场合肯定不能像小说写的那种各种打脸,都是文明人,甚至两人分别的时候还互相握了一下手。
看到许正走回来,赵远山他们连问怎么回事,许正笑笑,“这就是一个不太熟的朋友,见面聊两句。赵爷爷,咱们去看看您说的籽玉和山料,这什么原石,玩不起呀。”
“你呀,这不是带你们涨涨见识吗?”赵远山说着招呼许正和韩芯他们去了另外一个展厅,那里都是各种玉石,有各种原石,其中俄玉占了大部分。
其中还有一些原石是开了窗口,这也是可赌的,叫半赌,价格嘛比原石贵了上百倍,许正好奇看了看下面标注的价格,直接没了想法,最低的一个砖头大小窗口就开了一个指甲盖大,就这都得三十多万,这还怎么玩。
最后,还是选择唐良成回收的那些开出来的山料成品玉石,品质接近籽玉,一万一克,许正买了十克,再重就戴着不舒服了。
还有造型,镶金还是镶银都是免费,后面按照设计款式再说也行,唐良成这边可以帮忙联系玉石加工师傅,赵远山没让,说他一个朋友擅长做这个。
最后,许正花了十万块钱就买了十克看似是山料的玉石,不过他猜测这应该是籽玉,因为赵远山让唐良成取材料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唐良成又重新打开了一个保险柜取的玉石。
赵远山看到之后,拍了拍他肩膀倒也没说什么。
许正也看出来了,这就是友情价,也是人情价,按照价格算,应该有2万左右的误差,他看了看赵远山,赵远山笑笑,没有说话。
走出这个会展,赵远山没有提刚才的事,“走,咱们去你倪达华倪爷爷家,他就是做玉石方面的老工匠,目前啊,算是苏派的顶级手艺人。”
苏派的玉石凋刻在长明市也有悠久的历史,工匠一般被称为苏工,倪达华许正见过很多次,还真不知道他成就有这么高,没想到奶奶这些老伙伴个个都是藏龙卧虎!
路上,韩芯问道:“赵爷爷,您认识有油画装表的师傅吗?”
坐在副驾驶的赵远山和许正对视一眼笑了起来,许正道:“小芯姐,你难道忘记了赵爷爷就是这方面的行家呀?”
“呀,不好意思赵爷爷,我光以为您是国画修复专家呢。”
赵远山解释道:“油画我也研究过,相比之下,我肯定是国画装表更在行一些,怎么,你们有什么油画要装表,我老头子正好闲着没空。”
韩芯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赵远山算是这方面顶级的手艺人,她怕许正的画难登大雅之堂,虽然她觉得好看。
不过,最后许正还是拐回家一趟取了油画又开车去了倪爷爷家。
也不远,过了两三个路口就是,到那之后,互相客套了一会,说明了来意,倪达华就是那种老手艺人模样,带着一个蛤蟆镜,双眼上翻的看人。
坐下之后,两个老人都对韩芯带的油画产生了兴趣,因为得知是许正画的嘛,要知道,他们这些孤寡老头,对许正奶奶苏彤云这么上心,可不仅仅是友情。
打开一看,就是昨天许正给韩芯画的那幅春日踏青。
赵远山好奇了,“画上的青草这一部分罩色还很稚嫩,但越往上看,色彩的搭配越成熟,等到了人物,特别是容貌,以及色彩的层次感调配出来的神态,已经初现大师级别的手法了。”
所以,他都有点不相信这幅画是许正画的了,但他多少也是鉴赏油画的大师级别的任务,能看出这幅画很多矛盾的地方,比如人物就很丰满,风景就一般般了。
“小正,没想到你的素描已经登堂入室了,只是,对景色的着笔还得加强训练呀。”
许正只能嘿嘿,没办法,系统只给了高级素描技术。
倪达华看着画说出了赵远山没说的话,“小正儿,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手艺,我看你画上的人物,咳咳,最完美的地方就是...”
赵远山显然知道的多一点,咳咳两声打断了老友,许正笑笑,“没事赵爷爷,小芯姐现在也知道,倪爷爷,我还有一项头骨复原技术,应该算是达到了大师的境界。”
倪达华一愣,“好小子,想不到啊,你还有这天赋,好好,正好配你的专业。来来,我看看你们带来的玉石材料。”
打开小包装,倒出了一小块玉石,倪达华戴好眼睛,对着光,仔细观察,“这玉材质不错,十克是吧?这样,可以做出一个吊坠,和一对耳坠,正好。
其他的镶嵌材料老头子不收你们钱,包括手艺费。
但我有个条件,小正儿你可得答应。”
没等许正仔细询问,倪达华就笑呵呵的说道:“你给我画一幅素描,老头我今年68了,你把我画年轻点,50岁的那种,可以吧?”
许正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苏工凋刻冠绝天下,到了手艺大成的时候,一般人都已经五六十岁了,所以,倪达华追求的是他那个时候的精神,是想许正能画出他当年的精气神。
倪达华观许正的画能看出来,他是先画的素描才开始罩色,相比之下,他这幅画的精髓还是素描的骨架。
所以,他才提出让许正给他画素描。
许正自信一笑,“倪爷爷没问题,但我得先观察一下您老人家凋刻时候的工作状态。”
倪达华笑笑,“你小子,来吧,进我工作室,小芯儿,你想想,让倪爷爷给你凋刻什么形状的,上面要不要浮凋?”
韩芯最后想了好久,也没有什么主意,最后还是黄心怡建议,“小芯,我看这幅画上你的笑就很美,就让倪爷爷给你在上面镂空凋刻笑脸,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建议,大家对照了一下,都觉得很不错。
就这样,几个人围观倪达华对玉石的处理,而许正仔细观察老人家工作的状态,到了最后,他已经做到了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