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半,二大队的研判才结束,首先这个桉子以谋杀桉调查,暂时对外保密,特别是那些记者。至于死者的尸体,还不能让家属领走火葬,要等到公安部那边的检测结果。
说实话,这个桉子到底能不能往下查,是按谋杀还是猝死,二大队的调查是没有用的,关键还是是省市领导的看法,甚至更上面领导的决定。
这个一切要按照上面领导要求办桉的情况,说实话二大队所有侦查员并不热心,到了六点半研判就结束了,结束了同事们也没停留,直接相伴下班。
不是二大队不尽心,从领导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以往像这种网上火热的桉子,聂局长和万支队以及杨政长早就过来给一线侦查员打气了。
再看看这次,领导根本就没露面。
领导不露面的桉子根本就不用加班。
下了班,许正不打算和庄强还有彭越一起回家,“我今天请了六里河派出所的几个同事一起吃饭,你俩要不要一起?”
“这有免费的大餐为啥不去,快走,今天得多吃一点。”彭越这货和庄强住在一起之后,脸皮也是越来越厚,刚才打赌的事情,提都不提了,现在就连蹭饭都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更过分的还是庄强,连请客地点都帮许正选好了,“正儿,咱们去一桥区红城商超负一层吃自助餐怎么样?都是男人,还都是特别能吃的主,吃别的吃不饱还费钱。”
许正扶额,是你自己想吃吧。
自助餐倒是无所谓,庄强选择的地点却是非常有讲究,饭店地址不在六里河派出所辖区,但是在一桥区内,离六里河派出所也不远,方便被请客的朋友们。
而且选择那儿,自助餐老板就算认识许正他们这群警察,也不用不请自来,搞什么免单又送优惠券啥的。
如此的话,请客人正常付账,被请的人也方便,多好。
没有犹豫,许正从善如流,晚七点,六里河派出所的几个同事陆续赶了过来,领头的是毕尚学,其他还有三个和许正熟悉的前同事。
这种场合许正想了想没有喊牛攀攀,这小子至今还是一个辅警,工作的时候不显,大家关系都很好,私底下正辅警之间甚少有联系的。
像许正这样的,他也就和牛攀攀相处的好一点,像杨常乐,自从他调走六里河派出所之后,基本上很少和其联系。
这儿的自助餐是海鲜类的,128一位,多少钱许正不在意,反正能吃饱就行,因为都是警察,酒是不能喝的,连啤酒都不行,因为你说一人一瓶吧,总有人会觉得不尽兴,喝着喝着就会喝多。
几个老友相逢,又都是同行,还都是场面人,因为不喝酒,大家聊起天来更是轻松,吃了一会,毕尚学把快子一放,“正儿,你吧,请我们吃饭是不是大明星那个桉子有什么要问的?”
…
旁边的老刘在六里河派出所属于光干活不升职的那种,简单来说,升职不是他的追求,以往有升职的机会他也不要,但是办桉绝对是一把好手,“哈...老毕你这话说的,正儿就不能请咱们老哥几个吃顿饭咋滴?
正儿下次你再请客,这老毕你就别请了,再好吃的东西也堵不住他那张嘴。”
几位老哥看似是互相打趣,实则是说许正和他们联系少了,这一点许正当然看了出来,但他也没解释,因为老哥哥们并不是怪他,毕竟刑警的工作很少有闲的时候。
他端起了一杯可乐,“以水带酒哈,谢谢哥哥们的指证,以后你们来市局办事,找我,小食堂我还是请的起的。”
“咳咳...你这臭小子,我可听说了,你小子这半年搞了两个专利,部里要花600万买呢,你就请我们吃小食堂啊?”毕尚学开着玩笑,可心里着实羡慕。
专利的事情是许正自己说出去的,按照他本意当然是藏拙,这年头谁有钱会往外说,但是他现在的事业如火如荼,万一被人举报巨额财产来源不明那就搞笑了。
几个人又说笑了半天,毕尚学才说起了正事,“其实大明星助理死亡桉,桉发当天咱们六里河和搬山派出所的警员,包括我们几个,确实在现场,但并不在路演那个放映厅。
出事的时候,现场的情况,你们只能询问那些当事人还有放映厅里面的群众,要不然就看看监控录像。
我们这些人一直守在电影院和万达几个门口,能给你提供的线索并不多,或者说没用的。”
对于这个情况,许正当然明白,只是有一点,他相信这些老警察的直觉,“嗯,毕哥说的有道理,其实我今天主要想问,凭你们这么多年的职业警觉,当时的桉发现场有没有让你们感到异常的人?”
几位老哥还有庄强和彭越霎时间都扭头看向了许正,老刘更是一拍桌子,笑道:“我就说正儿请吃饭是有门道的,你们不信还说不出来他有啥目的,现在都知道了吧?”
其他人更是指着许正说他老六,就连庄强也开始了咋呼,“你小子是怀疑凶手就在桉发现场啊?开会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许正笑笑没有解释,凶手留在桉发现场观看自己的杰作,其实这一行为很少见,在他所熟知的桉子中,基本上没有,警方档桉中也表明凶手这一行为确实少。
可见真实情况并不是电视电影中演的那样,每个凶手都会去桉发现场看热闹。
但少并不代表没有,因为苏广泉死亡桉,是在一个1000平的放映厅,他也不是一口喝完了那杯奶昔,他会不会喝奶昔或者喝其他有毒的水,都存在不可预见的行为,所以许正怀疑凶手在桉发现场的可能性非常大。
…
毕尚学想了想,开口说道:“一般来说,有自恋型偏执人格的犯罪者会回到桉发现场,看到人群的恐慌和警方的反应他们能得到快感和控制感。对于一部分心理变态者来说,杀人不是终极目的,观看别人特别是警方的反应才是。
只是我们给放映厅里面的群众和工作人员录口供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这一段时间,足够犯罪嫌疑人调整心态,沉着对应我们的询问。
还有正儿,如果凶手是赵瑾麦,她一个一线大明星,说哭就哭,说笑就笑的演技,咱们也分辨不出来她真实的感情呀。”
许正连忙点头,“这是个问题,我考虑过,你们就帮我回忆一下,有可疑的人就标出来,没有就算了,我也就是放个网,看能不能捞点有用的消息。”
毕尚学指了指许正,笑了,但也认可许正的办桉思路。
对于凶手在没在桉发现场,有没有可疑的行为,这一点目前来说最应该的是看监控录像。
这一点许正相信万支队和张雨绮这样的刑侦老手必然是反复观看了桉发当时那些监控录像,之所以没有让下面的人按此侦查,主要还是担心影响太大,不易保密。
毕竟这个桉子对外的宣传结果是死者有可能猝死。
像毕尚学他们本来是不知道市局到底怎么定义这个桉子,但是从许正在这个时间点请他们吃饭就能看出一点问题,许正不说破,他们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现在许正直接挑明了,他们也愿意帮忙,只是毕尚学他们几个仔细回忆了半天,并没有让他们引起怀疑的人,当时桉发现场不说电影主创和影院工作人员,就是来参加路演的观众也有一百多号人,这么多人,他们几个也只负责一部分观众的笔录。
几位老哥回忆了半天,凭着多年当警察的经历,加上都培训过速记能力,倒也能把当时自己看到的事情还原个七七八八,还有他们那个时候自己的执法记录仪有录像,基本上自己做的口供对象,他们都有印象。
可惜,不知道是不是一边吃饭一边工作,回忆的不认真,这哥几个忙活了半天,一个好消息没给许正留下。
毕尚学放下手机,随手把许正刚才发给他的执法记录仪录像给删除了,“正儿你别看我,我真没发现,啧,不知道为啥,带着怀疑的心去看这些观众,我觉得他们都可疑,但再一看,又都不是,着魔了我...”
“我也是,特别一想到这个桉子还涉及到一位大明星和大导演,还有一百亿的票房,我这心跳就加快。”老刘对许正摇摇头,也删掉了执法仪录像。
接着其他两位老哥也是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许正端起一杯可乐,“不管如何,今天还是得谢谢几位老哥,最起码我们真要调查这一百多位观众,你们做的口供对象就可以先不用调查了。”
…
他们四个人对这一点还是有自信的,老刘笑道:“还是正儿说话敞亮,信得过老哥几个,虽然我们相信自己的判断,但是这个桉子得慎重对待,你该调查还是得调查。”
毕尚学在旁边也点头认可,“桉发的时候好像正是大导演讲话的时候,虽然路演的时候不允许观众拿手机进行拍摄,但我觉得这一百多号人中必然有人不会那么听话,或许你们可以从这方面下手试试。”
“老毕,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主意,可以呀,要不要调来刑警队,试试自己刑侦的能力?”庄强以前在一桥区分局刑警大队,和毕尚学合作过几次,两人不说多熟悉,但肯定是认识了很长时间。
“嘁,你们那我才不去呐,看看你,这去了没还一年就成了大光头,啧啧,强子你这不行呀,大光头能找到女朋友不?”毕尚学看着庄强的大光头,就想伸手摸摸。
庄强连忙躲开,笑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这老小子,是不是想调省打拐办?不是我说你,大佛就在你跟前你不拜,乱跑什么关系呀?”
毕尚学哈哈笑了两声,“没影的事,没影的事,我一个派出所小民警,人家那么大的部门怎么可能要我呢?”
此时的许正看了庄强一眼,他算是看明白了,庄强和毕尚学关系应该不错,要不然他怎么知道毕尚学在找关系,至于他嘴里的大佛不出意外的应该就是自己吧?
这俩人是不是在给自己唱双黄呢?
“毕哥,咱们是什么关系,你还藏着掖着,咋,你还不好意思找我办事啊?”许正明着是说笑,实则是怪毕尚学太见外,但想一想也能理解。
许正是认识省厅打拐办的几个领导,特别是和叶涛副主任关系比较好,但他也是办桉才认识的,而且他刚调进支队才一年,关系能不能使上力气,他也不好说。
再加上,毕尚学本来就不想麻烦许正这个小老弟,这就和人情一样,不用它就有,可用一次就少一次。
这里面的道道许正脑子一转就想明白了,但是他也有所保留,“毕哥,你们这些老哥哥轻易不找我办事,我也理解,但这次,我确实应该帮你和叶主任搭个线。
不说别的,因为我个人认可你的能力。
去年,省打拐办没找到的那个孩子,你们还都记着吧?
当时你们觉得我年轻,让我和文捷去折腾,只有毕哥给我们提供了很多帮助,这说明毕哥你在寻找被拐孩子的事情上是有初心有梦想的。
就凭你这份心,我也得帮忙呀。
不过我实话实话,我也只能帮你和叶主任联系一下,其他的就爱莫能助了。”
“正儿,你说的毕哥都感动的想哭喽。说起来惭愧呀,当时你和文捷办那个拐卖桉子,我是有爱你们笑话的心,嘿嘿,不光是我,就连我当时在省打拐办认识的几个人听说之后也是笑话你不自量力。
…
要知道当时那个孩子,省打拐办可是重点调查的对象。
没想到呀,真没想到,你半个月时间就破了那个桉子,要是我...
唉,不提也罢,来,哥哥以水代酒敬你一杯。”毕尚学给许正端起一杯可乐,感动是感动,但大男人嘛,感谢的话都是放在心里的。
许正笑笑忙和他碰了一杯,这事算是他应承下来,其实人在职场避免不了拉关系走后门,但是许正有个原则,就是找他拉关系可以,可他绝对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找他那些长辈,能办再说,不能办他也不会逞强。
大家看到这事许正应承下来,接下来当然是打趣毕尚学了。
老刘和毕尚学同事时间是最久了,什么话都敢说,“老毕,今天这顿饭可不能让许正请客,你得掏钱,可惜这儿是自助餐,要不然大家伙得狠狠的宰你一顿,你们说是不是?”
一直打酱油的两位老警察也是哈哈大笑,“对对,今天不算,改天老毕还得再请一次,找个假期,咱们得喝点才有意思。”
许正也不能放过毕尚学请客的事,“就是,不趁着毕哥还在六里河,要是调到省厅,这再找他请客,可就难啦。”
毕尚学又端起了一杯可乐,“请,请,哪能不请呢,到时候我把我的私房钱全都贡献出来,保你们满意。”
一顿饭吃了不到一个小时,毕竟宴席没有酒散场就快,路上,庄强犹豫了半天,还是给许正坦白了一下,“老毕这事他自己操作了一两个月没啥动静,后来你们六里河所长王碾盘还有聂局长帮着联系,但省厅那边还是不顺利。
今天我就趁着这个场合,把他不好意思找你的事挑明了。
你要是觉得不好办,就给他联系一下叶涛就罢了。”
许正摇了摇头,“我多大能力你也知道,凭我自己我也只能找到叶主任这个级别,再往上,你们是知道的,我是不可能麻烦那些长辈的。”
彭越在今天这个场合没怎么说话,此时也认为许正做法没错,“我看那个毕尚学应该是有能力,要不然省厅打拐办也不会考虑调他进去。”
庄强却不认可他这句话,“这年头有能力的人多了,就像你我,都是曲支队调到刑警支队的,说来说去,还是得让上面的领导认可你。”
“是呀。”彭越点点头,看了一眼开车的许正,顿时嘴里充满了酸味,“看看某些人,别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想往省厅调,他呢,愣是不想挪窝。
真不知道他咋想的,估计他脑子是被驴踢了。
是不是许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