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了半天送走王志超父母,许正言语之间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算是给他们一个安慰。
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许正心里感慨万千,白发人送黑发人又是春节,他们的心得有多苦。
他刚刚找到视频的喜悦瞬间没了大半,回到宾馆泡了桶面洗洗澡,便直接钻进被窝了。
下午2点,魔都市局大会议室,这一次万海洪也从长明赶了过来,与此同时会议室还开通了与西川省警方的远程连线。
显然昨天晚上找到的线索让三省市领导们都很满意,有了这条实质性的证据,就算李丹宁不承认所犯的罪行。
也可以给她定罪。
至于倪怀义和李丹宁到底是什么关系,还要等到各位心理专家作出结果。
这不会议正式开始之前各位大佬闲聊客套之后,便进入了正题,许倍信便率先向田学海询问道:“田院长,不知道各位研究的怎么样,可以做检测吗?”
所谓检测,自然是鉴定一下,许丹宁和倪怀义谁催眠了谁。
满头白发的田学海长叹一声,“学无止境,学无止境啊,其实我们几位本身对催眠术并不是很精通,这两天研究下来,很多关键的地方悟不透。
说到底,高深的催眠术还是讲悟性的,讲天赋的…”
环顾了一下在场的众人,田学海突然看向许正,“我看小许同志天赋就很高,要不然…”
“咳咳…”萧笑然没想到田院长会这么讲,“老田你这是打我脸吗?
我这学生跟我学心理学,可不是学催眠术,再说就算他现在开始学,没有个三五载也学不出来门道。”
田学海呵呵一笑,不再提刚才的事情,仿佛只是玩笑,“许局长,如果你们因为办案的需要,我们可以对倪、李二人进行检测。
但不敢说一定能成功,只能说尽力。”
这时许正提议,“田院长,各位教授,各位领导,如果我们再审一次李丹宁,拿这次找到的证据与她对质。
就算她还不承认自己罪行,那么我们也可以依法追究她的刑事责任。
因此她的身心肯定会有非常大的波动,这个时候你们再对她进行检测会不会更好?”
“嗯,你这个提议可以试试。”田学海他们对刑侦的事情没有过多关注,此时也觉得可以先让警方用事实打破倪、李二人的坚持。
“最好你们连倪怀义一块审了,他不是说是自己催眠的李丹宁吗?
你们可以问问她,李丹宁是怎么催眠受害人的?
如果他说的方法和李丹宁十年前的做法一致,那么他极有可能是幕后之人。
如果不一致,那么他是做伪证。”
萧院长这番话引得了各位专家和许培信的认可,许正也没反对。
连线的西川省同事也同意。
所以接下来众人直接对李丹宁第三次审讯进行了讨论。
讨论了半天,这个审讯任务最终还是交给了许正,同时,许培信还让他审讯完了李丹宁之后,再去医院见一趟倪怀义。
见他并不是审讯,主要是现在这人也没法审,因为医生不允许,害怕他再次脑出血。
他要是再出血,八成是抢救不回来了。
所以真正要审讯倪怀义还要等他出院以后再研究一下。
许培信让许正此去主要还是试探一下倪怀义,也许得不到有用的消息,但多少也让这位倪教授知道警方的态度。
市看守所,许正和张开文以及刘琳琳,还没两天又一次见到了李丹宁。
一见面李丹宁显得无奈,冷笑道:“许警官,如果你们想用疲劳审讯或者一天一次,那我完全奉陪。
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没用,一点用没有…”
许正保持沉默,张开文走完程序,照理说了一句,“李丹宁,配合警方审讯,坦白从宽…”
“许警官,你们直接说吧,这次又找到了什么线索?”李丹宁有点不耐烦的打断,警方两次铩羽而归,让她越来越自信。
既然如此,许正也没磨叽直接给她播放了那段她在宾馆房间催眠男人并且做下那些不可描述的事。
“这…这是假的!”
视频还没放完,李丹宁突然像疯子一般,刚才的端庄优雅荡然无存,她坐在审讯椅上胡乱拍打椅子,双眼都红了,“许正,你们这是伪造证据,是不是用了AI,是不是替身?
我不信!
我…”
突然间,李丹宁又像机器卡顿了一般,又猛的冷静了下来。
低下头,双手微微颤抖,身子也左右摇摆,显然她的自我催眠也控制不住她此时暴乱的内心。
许正趁热打铁,把视频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这部视频是我们警方花费了大量警力和财力,在全网直播找到的线索。
李丹宁,如今的社会早就离不开高科技,你肯定想不到当年你住的这间宾馆房间,有人安装了摄像头。
还成功拍摄到了你和死者梁成功的视频。
你再仔细看看,视频里面的女人不是你还有谁?
我们没有必要做伪证,也做不了,除了这部视频,我们已经找到了拍摄这部视频的摄像头主人。
他可以当作证人指正视频真假。
还有,你和这位受害人梁成功入住的酒店。
虽然酒店已经没有你们入住的摄像头录像和登记记录,但是梁成刚十年前的微信消费记录和定位还是能查的到的…”
许正拿这部视频说事,从视频真假说到各种佐证,最后实事求是的说道:“这次我们只查了峨眉山舍身崖的案子。
如果我们按照这个方法调查香岛那起案子…”
“许正,就算这个视频是真的,这又能证明什么呢?”一直低着头显然在极速思考的李丹宁,又一次打断了许正说话。
“我承认这个女人是我,但我当时只是陪这个男人做游戏,这种男女一夜情玩点小游戏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许正不得不佩服李丹宁的急智,确实,她把催眠说成游戏这也说的过去,但是,“你可能不知道,现在魔都市局聚集了全国各地所有的心理专家。
其中不乏心理学协会会长田学海和科学院院士萧笑然等人。
你催眠梁成功的过程,他们已经初步认证,你的催眠术是可以催眠他的。
当然,专家的认证能不能作为法庭审判的证据,我们目前为止还不能准确的给你答案。
你可以咨询一下你的代理律师。”
“你!”李丹宁这次气的脸都红了,代理律师?
她的代理律师目前还是何如君,因为她们之间的程序还没走完,但是何律师现在打死也不会同意再来帮助李丹宁。
李丹宁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她觉得许正如此说,是故意来讽刺她的。
她是谁,她可是李丹宁,催眠术大师,哪怕如今她被关在看守所也自信法庭审判的时候她也会因为证据不足而当庭释放。
或者只判个几年。
所以,她心中依然心高气傲,从来没有把这些警察放在眼里。
上一次审讯,许正和张开文变着法子刺激她,她根本没生气。
但这次,受到这部视频的影响,她心态有点崩。
特别是听到多位心理专家正在魔都,她心更是乱成了一团。
李丹宁心里长叹一声,要是光专家她也不怕,怕的是按照国情,专家们给出的结论,某种程度上,法庭会认同的。
她这事要是搁在国外还有希望打赢官司,但可惜这是国内,谁敢保证那些人不会沆瀣一气,蛇鼠一窝。
“李丹宁,证据面前你还狡辩?怎么,真想嘴硬到法庭审判?”张开文看到眼前这个女人还想着否认,一脸正气的说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视频里这个男人?
他叫梁成功,28岁,结婚三年,被你控制自杀的时候,儿子才两岁。
那你知道他儿子这十年来是怎么过的吗?
他死后,因为是认定为自杀,没有任何赔偿款,他妻子很快便把儿子扔给了他父母。
这十年,他那年迈的母亲已经因病去世,现在就靠一位老人含辛茹苦带着十二岁的男孩相依为命。
如今你儿子也在面临他儿子一样苦难,甚至更甚,你说这算不算报应?
除了梁成功,其他那些受害人家属也差不多,全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午夜梦回,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
这番话张开文说的声文并茂,感人肺腑,许正侧头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张哥一个老实人,嘴皮子还有这么给力的时候。
刘琳琳也诧异的看了一眼自己队长,仿佛刚认识一般。
什么话最能打动人?
唯有共情。
这次张开文没有和李丹宁进行共情,他选择以受害人儿子与嫌疑人儿子,两人以后的人生际遇进行对比。
这对李丹宁来说更为致命。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许正看到李丹宁情绪明显低落,连忙对张开文使眼色,让他继续说。
可张开文微微摆头,意思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许正眨眨眼,你会说就再多说几句嘛。
张开文没法,想了想,还真又说道:“你是不是以为给你儿子留了什么海外基金、信托等国内警方查不了东西,他以后就有保障了?
我告诉你没用!
你儿子现在籍贯是香岛,但你是在国内犯事,所有涉及到你的财产,包括不动产房屋、股票、基金等,都会被收回拍卖。
然后分给受害人家属。
你想想你儿子,他能用你违法挣的钱吗?
难道你还想把他送到监狱里?
或者让他跟随你的脚步?”
老实人劝人更为致命,张开文这次处处拿李丹宁儿子说事,言语之间不是从法律上劝她考虑儿子的事情。
而是侧面从因果报应上面劝说。
国人不迷信,但凡是到了绝望的时候,也会求漫天神佛。
为了自己孩子,李丹宁不会愿意让儿子背负太多因果,之前她以为警方奈何不了自己。
一直逃避这个问题。
可现在,随着这部视频的出现,她已经没有把握脱身了。
李丹宁抬起头,脸上无悲无喜,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许警官,我累了,我申请暂停审讯,可以吗?”
许正和张开文对视一眼,都想乘胜追击,想驳回她的请求,可俩人眼神交流一番,却又同意了她这个请求。
因为李丹宁此时招供还是不招供,警方现在都掌握了实质性证据。
许正看着李丹宁这会心气全无,估计就算她招供了,也不会好好配合,“可以,你可以先回去休息,但我们的规定你也知道,今天没有审讯出来结果,明天或者后天,我们还会再来。”
“谢谢许警官,我…我还能再见我儿子一眼吗?”李丹宁说着说着又突然提到了她儿子。
许正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眼神中的真诚和可怜兮兮的模样。
“按照规定,上法庭之前你们是不能见面的,但你们可以互相通信,当然,通信内容也要受到管制。
你可以向看守所申请通信,如果你配合警方的调查…”
“我明白了许警官。”李丹宁深深的看了许正一眼,她又闭上了眼睛,现在一看到许正三人,她便越发希望再见到自己儿子一面。
李丹宁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坚强的内心被许正他们掌握的证据打碎了,连自我催眠也不能使她镇定下来。
道心破裂,再也无法挽回,她此时已经明白,她招供已经是早晚的事情了。
她也知道,就算她不招供,随着时间过去,警方掌握的证据只会更多。
许正三人出了看守所,略微有点失望,毕竟到了现在还没有审讯出来。
“我看李丹宁这次坚持不了几天,也许明天她就会招供。”张开文对今天的结果也算满意,“眼下,咱们再去会会倪怀义?”
“是该见一见这位心理学界的前辈了。”提到这个倪怀义,许正也着实佩服,这人掌握的催眠术连田学海他们都自愧不如,可以说他是国内开创一个流派的大师了。
可惜,这种人也难逃一个情字。
但话又说过来,哪一个大师不风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