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刚才的翟骏真是张福荣，他以这种方式死亡，直接后果就是案子到此为止。
其他后续工作，基本上除了审讯白淑芸和梁美琪，以及调查刚出车祸的负责公检法的领导。
至于鹏城物流中心那间仓库的“液体冰糖水”暂时还没动静…
顾旭东闭目沉思许正刚才的问题，翟骏是张福荣，然后他又死了，谁受益最大？
好像受益方挺多的。
警方方面，所有参与此案的警察都会获得相应功劳，但张福荣死了，功劳相应的也会缩水不少。
毕竟活着的张福荣上法庭接受审判，然后被拍成纪录片，彰显法律的威严和警方的功劳。
但现在，人死了，后面的宣传工作和表彰工作，肯定没有犯罪嫌疑人活着的时候那么有力度。
所以警方所有人受益比预想中的缩水一半，算不得受益最大的人。
其中包括许正这位案件侦查工作的推动者。
至于这个案子那些被“下架”的领导们，其后来的接任者，上任之后工作并不是很好开展。
毕竟张福荣的案子在全国一爆发，首当其冲的是惠城这个城市，到时候这个城市的服务行业必然会像十年前的莞城一样。
来一个行业大清洗。
别看那些接任者是来蹭热度的，好像是趁机升官了，其实等着他们的工作既困难又容易出岔子。
所以他们也算不上受益最大方。
那么与这个案子有关的其他方面，只有张福荣那些同伙。
其中…
想到这里，顾旭东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小许，你说的不会是候高义吧？”
许正在电话中立即肯定道：“没错，就是他！”
侯高义，年龄46岁，身高170，体重在80公斤左右，有些微胖，双眉是移植真正的翟骏和张福荣dNA培养出来的眉毛。
脸型方圆，五官方面与张福荣几乎没有一点儿相似的地方。
特别是头骨，抓捕他之后，许正记得当即给他做了3d头骨扫描，与张福荣的头骨数据差距很大。
总之，这个人，从里到外，从dNA到生活习惯都与许正他们追捕的张福荣差距甚大。
但他却是这次翟骏死亡之后，最大的受益者。
因为翟骏一死，在无尸体dNA的佐证下，警方没有办法指证他给张福荣和翟骏做过dNA编辑。
即便他之前受审承认过此事，但是在没有物证和人证的情况下，他翻供也是可以的。
如果这样的话，他便洗清了编辑基因罪。
剩下的还有包庇罪，其妻子李颖春的那些事情，但是他也很鸡贼，因为他把国外存钱的账户和密码都交给了警方。
也愿意把钱退回来。
再说，这笔钱他个人根本没有使用过，如此一来，他完全可以算是戴罪立功。
估计上了法庭，也会从轻发落，搞不好只会留个案底，判一个缓刑，甚至于检察院还会不予起诉。
这样算的话，侯高义在这些犯罪分子当中，完全可以算作最大的受益者。
许正说完他的推论，又肯定的说道：“顾部，我可以断定，如果早八点之后再派人去审侯高义，如果他坚持之前的口供。
那就是我猜错了。
如果他翻供，那他肯定是有问题的。
我有种感觉，但是证据还不足。
侯高义就是张福荣！
而翟骏其实并没有做过基因编辑。”
顾旭东闻听此言，震惊程度比刚才许正说翟骏不是张福荣还要强，他不敢相信，“这...我承认翟骏一死，侯高义最轻是无罪释放。
他是最大的受益者。
但...
但他身高、头骨数据、长相、神态和走路方式等，还有最重要的dNA都与张福荣不一样。
他怎么可能是呢！？”
许正一一解释，“身高变低的情况有很多种方法，正常人的脊柱变形、骨质疏松症、软骨萎缩、骨头间隙变窄...
再加上药物辅助，降低5厘米应该不是问题。
至于长相和头骨，我觉得他作为分子生物学教授，还有白淑芸的帮助，张福荣变成侯高义的样子，也是有可能做到的。
如果脸骨和脸上肌肉还有侯高义自身的脸皮，以及dNA。
完全可以使张福荣在整容手术的帮助下，变成侯高义。
除了这些，其他佐证需要时间花功夫去调查对比。
再说，白淑芸逃跑的时候，身边跟着的可不是翟骏，而是侯高义。
当时咱们以为她是想让侯高义给她做基因编辑，但现在想想，他才是张福荣，这样更合理。
而且她在机场被捕的时候，如果用语音控制起爆岂不更快。
何必还伸手去抓侯高义？”
许正说着说着，突然想起凌晨在长深高速发生车祸时候的事情，他看向闻人沐月和老姚，“我记得你们之前复盘过高速案。
那有没有复盘过，侯高义在那种环境下没死的真正原因。
如果咱们不救他，他一定真会死吗？”
老姚跟不上许正的思路，他这会脑子有些乱，下意识的说道：“肯定会死，你当时要是再不开枪，那个人就把‘烟花’扔过来了...
不对，不对！
那个凶犯当时要扔的方向是你所在的位置，当时我一直在保护侯高义，他距离你还有三米左右。
这么远，我完全可以保护他的安全。”
闻人沐月也想起当时有些不合常理的地方，“我记得侯高义当时爬到咱们身边了，后来他又抱着头爬出去了。
除了这些，我现在想想，如果我是张福荣，要想杀死侯高义。
完全可以让那两个通缉犯，带一些威力比较大的‘烟花’。
而不是现场那种震爆弹，里面连钢珠铁渣都没有。
那种‘烟花’除非直接扔到头上才可能会炸死人吧。”
许正作为当事人，再次复盘当时的情况，如果三个通缉犯真要杀死侯高义，完全可以在高速上的时候，开着重卡，加速追尾。
重卡大力撞击的情况下，什么车都挡不住啊！
但是当时重卡只是追尾，并没有造成侯高义所在的面包车车毁人亡。
许正继续回复顾旭东，“顾部，除了这些，您有没有注意到，咱们审讯完侯高义之后，立即把调查重点放到专案组身上。
接着找到可疑的梁美琪，最后锁定翟骏。
这一切，现在回想起来，不正是侯高义在审讯的时候，一步步的暗示吗？
你们看，他能用下翟骏和张福荣的dNA培养出来眉毛。
那么完全也可以用他们的dNA培养出来手指指纹，甚至培养出来克隆体。
当然后者需要的资源非常多，他一个小实验室也许做不到，但培养出来皮肤都不难，那么指纹应该也不难吧？”
相较于dNA，指纹更加容易被识别出来身份，侯高义既然想留证据，他有很多种方法的，却偏偏留dNA，让警方去发现dNA的主人，翟骏。
顾旭东此时已经有些相信许正的判断了，“张福荣好像是初中学历吧，他在部队自学的中专和大专，专业当了法警。
你要说他化学天赋非常厉害，我信。
难道他还懂分子生物学？”
闻人沐月说了一种可能，“有没有一种可能，张福荣是逼着真正的侯高义做的基因编辑，事成之后，他取而代之。”
许正却摇头，“确实有可能，但我更相信，张福荣自己也是分子生物学大师级别的人。”
说来说去，目前他的猜测只是一种可能，许正没有再往下说这个话题，看了看时间，这一会已经七点四十分左右。
“顾部，我们现在就去特殊部门，再次审讯侯高义，您觉得怎么样？”
顾旭东二话没说便同意了，如果现在他能走的开，肯定也会立即去，“小许，你们先去，路上我会让人把新的情况发给你们。”
许正得到领导同意，重新振奋起精神，对着老姚二人笑道：“但愿我没猜错吧，走，咱们再去会会侯高义。”
路上老姚不断接收新的信息。
鹏城物流中心的大火在历经半个小时之后已经扑灭，但是存放“液体冰糖水”的仓库依然没有动静，最后三个A级通缉犯也没有露面。
市局网警大队大队长梁美琪，在给其做过全身检查之后，已经送到审讯室审讯，目前已经交代她和自己老公翟骏的事情。
梁美琪是在七年前，也就是25岁刚参加工作不久，碰到了同样入职于惠民小学的翟骏。
因为同一个高中，再次相逢俩人很快步入爱河，怀孕结婚生子。
但这一切幸福的生活在她调入禁药支队一年后变了，因为她总能不易间获得功劳，最大的一次功劳直接让她获得个人一等功。
正当她憧憬未来的时候，幸福的生活戛然而止。
那是一个深夜，她和老公翟骏刚做完高强度运动之后，从自己最爱的人嘴里得到一个真相，那就是他老公一直从事违禁药品的事情。
愤怒、恐惧、失望、悲伤...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无法形容梁美琪当时的心情，她一度想要自杀。
后来她挺过来了，但也沉沦于翟骏为他编制的黑暗大网里。
至于许正他们押解侯高义和白淑芸回惠城的事情，确实是她传递给翟骏的消息，其过程也的确使用了水杯发射紫外线...
但梁美琪只承认她传递这一个消息，至于其他的，她都给予否认。
包括她汽车里面的“烟花”，她一直不承认自己知道，甚至还认为这是翟骏要杀人灭口。
许正对梁美琪如何沉沦不感兴趣，对她为翟骏以及张福荣的犯罪团伙通风报信也不以为然，更别提她之前是否为贩违禁药品的团伙行过方面。
“梁美琪有没有承认她是否认识侯高义？”
老姚摇头，她说她只知道这伙人中的一个人，那就是她老公翟骏。
如此的话，那么梁美琪现在对许正来说，没有什么用处了，所以他继续让老姚关注其他方面的事情。
“这一会，现勘和痕检的人已经初步得出结论，刚才翟骏的死，不仅仅是他手里黑色旅行包的那些化学药剂。
其身体里也有‘液体烟花’。
不过他们还汇报了一个好消息，翟骏并非尸骨无存，其四肢依然有残留物。
现在他们已经去做dNA检测了。”
许正又问，“苗大队抱走的翟家耀怎么样了，他的dNA也要做，还要和翟骏、梁美琪、张福荣、侯高义、白淑芸等人进行比对。
看看他到底是谁的孩子？”
闻人沐月提醒道：“你漏了一人，还有李颖春呢。”
“她不可能吧？”
闻人沐月微微一笑，“白淑芸化身为付蓝心，一直跟在侯高义身边，而这位侯教授呢，李颖春的老公，如果他真身真是张福荣。
为啥不可能与李颖春生个孩子呢？
你想想，李颖春在惠城市的权利不小，没有孩子的羁绊，她也许会被拉下水，但绝对不可能参与违禁药品的生产和销售工作。
这可是死罪啊！”
老姚这次支持闻人沐月，“小许，我觉得她说的没错，还是女人了解女人，我再催催他们，估计对比结果一会就出来。”
事实上，消息比预料中来的更快。
dNA化验结果不到二十分钟，也就是许正他们刚赶到特殊部门，老姚便接到了消息，“嘶...沐月还真猜对了，翟家耀的dNA显示。
其真正父母，竟然是张福荣和李颖春！”
“我艹。”这次轮到许正脑子有些乱了，“合着白淑芸一直被蒙在鼓里啊！啧，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有些可怜啊。”
闻人沐月歪头，“所以呢？”
许正一挥手，竟然笑了，“既然她这么可怜，那咱们当然是把真相告诉她，走，先审她，我感觉这次她肯定会配合。”
但这次闻人沐月却突然伸手拉住他，“许正现在当务之急已经不是判断谁才是真正的张福荣，而是剩下三个未抓捕归案的A级通缉犯。
还有那三把未找到的3d手枪。
张福荣如果真是侯高义，完全可以事后再审。
你现在审的话，一定可以拿到他的口供吗？”
许正被她这番话一提醒，立即意识到这个问题，“你说的对，我有点着魔于事实真相了，但你刚才为啥不提醒？”
闻人沐月翻翻白眼，她也是突然想到的好不，但她可不想承认这一点，“你现在琢磨琢磨，三个通缉犯到底会去哪儿？”
许正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又不是神仙，也不是张福荣，怎么能琢磨明白，“他们能去哪儿呢，不是鹏城就是惠城。
再不济就是香岛。
然后由香岛转到东南亚。
咱们不是已经联系香岛警方了么，我想想，如果我是张福荣，存放到鹏城物流中心的货物肯定只是一部分。
甚至是一小部分，专门为了应付警方的死死追查。
那么大头会在哪儿呢？
沐月，你联系一下你们领导吧，动用九处在香岛的人，查一查今天所有从港发往国外的船只。”
香岛普通警署肯定是没有权利调查所有国际船只，但九处的人没准可以，只见闻人沐月一笑，“这事没问题。
如果能找到张福荣的其他违禁货物，还有最后三个A级通缉犯。
那么一会审讯他的时候，岂不更有把握？”
老姚也觉得如此，“还有李颖春，这个女人也得再审一次，有了她们两个女人的口供，我相信再审侯高义。
他说不说实话，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