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将一名东齐士卒从宫墙之上射落,也吹响了魏军进攻东齐宫城的号角。
在公子田婴的帮助之下,几乎没有耗费多少气力,魏军前锋便得以顺利进入了即墨城内。
紧接着便是猝然发力,趁着守军还来不及反应,魏军果断发动了偷袭。
与此同时,早已经在城外待命的魏军主力眼见前锋已然得手,强而有力的攻势随即展开。
如此里应外合之下,即墨城墙很快便被攻破,魏军主力趁势大举攻入了城内。
城防失守、敌军势大,在知晓情势已然不利于己方之后,又经过田婴的劝说,部分东齐士卒选择了放下兵器。
至于另外一些太子田辟强的死忠,则迅速退往了宫城,寄希望在这里做最后的抵抗。
眼见着一具尸体从墙头之上坠下,魏军前锋、犀首公孙衍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强弓。
“将士们,建功立业就在此时,随本将一道……”
“杀!”
“杀……”
火把燃烧的光亮将这黑夜映照得亮如白昼,伴随着这震天的喊杀声,魏军的兵锋直指眼前的宫城。
先有城墙陷落、又遭强敌围攻,原本士气就已经衰落非常的东齐士卒,面对魏军如同排山倒海一般的进攻之时,根本就没有多少抵抗的力量。
“砰”的一声,这一道巨大声响,眼前那道东齐宫门立时告破。
有了这一道缺口,无数魏军士卒化为滔天巨浪,一下子便倾泻而入。
把守宫城的东齐士卒根本无法阻止这道巨浪的前进,他们有的被巨浪所无情的吞噬,剩下的那些则被推着向宫内退却而去。
“太子,魏军攻势甚急,我军难以抵挡。”
一道浑身沾染着鲜血的身影破门而来,为田辟强带来了这道惊天噩耗。
听完这一则消息,一旁的太子心腹立刻建议道:“太子,魏军势大,战事不利于我。趁着魏军还未抵达,我等应当尽快离开此地。”
“离开此地?”
看清了形势,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多么愚蠢之后,田辟强心中只剩下了自嘲。
“离开此地我又能去哪里?”
“况且此时我若离开,不正是将东齐、田氏置于极度危险的境地吗?”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的那位弟弟恐怕就在那些魏军之中。”
思绪渐渐清晰,田辟强的双眼之中浮现出了一抹决然之色。
转身从身后取下了一柄长剑,田辟强径直向着殿外小跑而去。
“我要去见见我的弟弟,先生自己先离开吧。”
等到田辟强手持长剑、走出大殿,眼前的情势比他料想得更为恶劣。
无数魏军已然冲到了大殿前方的空地之上,而他们的前方只剩下了苟延残喘的百余名太子死忠。
“弓箭手上前……”
当眼前的残兵败将被大殿阻挡,已然无路可退之际,公孙衍果断下达了命令。
下一刻,伴随着整齐的脚步声,无数弓箭手在前方列阵,一支支锐利的箭簇散发出幽幽寒光。
丝毫不令人怀疑,只要公孙衍一声令下,这些残兵败将立刻便会被乱箭射杀。
“且慢!”
恰在此时,一道身影停住了公孙衍接下来的命令,一身紫色服袍的田辟强来到了他的面前。
“东齐太子田辟强,见过将军。”
“太子有礼了。”看着对面突然出现的田辟强,公孙衍一时有些没有弄明白他的目的,“不知太子此刻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我只是想见见我的弟弟,不知将军可愿行一个方便。”
“可。”
不多久,魏军方阵之中忽然让开了一条道路,田婴被重重护卫着来到了田辟强的面前。
看了看前方的兄长,又看了看身后严阵以待的无数魏军,田婴脸上立刻显露出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情。
“兄长,你败了。”
别看自己不久之前还仓皇而逃,如同一条丧家之犬一般。
但是此时此刻,自己却能够站在这两军阵前,与自己的这位兄长相对而谈。
事实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而他兄长的选择则会将东齐、田氏带向灭亡。
“是,我败了。”
神情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田婴,其中有几分不甘,但是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无力。
若齐国仍然如同当初那般强大,自己又哪会落到此刻这般田地啊。
一抹苦笑浮现在田辟强的脸上良久,一直到他双眼无比郑重地注视了面前的田婴一眼。
“婴弟,东齐就交给你了。”
心中默默念了这一句之后,田辟强的目光转向了另外一边的公孙衍,“将军,东齐此番行事,全是辟强一人而决,与旁人并无关系。”
“辟强自知罪责深重,无颜面见魏王、公父。唯愿一死,以谢天下。”
话落,还未等公孙衍回话,田辟强直接拔出了手中佩剑,将剑刃置于自己的脖颈之上。
“当啷”一声,伴随着鲜血自剑身之上流淌而下,田辟强的身体缓缓倒了下去。
“兄长……”
片刻之后,田婴看着前方的田辟强,双眼之中是依旧未曾醒转的惊愕。
而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的公孙衍,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声,随后便向麾下将士下令开始收拾残局起来。
……
“咔咔咔……”
伴随着一阵木头的挤压声,大殿的殿门被缓缓地开启,东齐公田因齐的床榻前忽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末将公孙衍,拜见君上。”
“将军不必多礼。”大病未愈的田因齐说话的同时用手撑着床榻,使劲要让自己坐起来。
“公父……”
“君上不必如此。”看着此刻被田婴搀扶着坐起来的田因齐,公孙衍沉声说道:“田辟强作乱已被平定,主犯也已自刎而死。至于此事之后如何处置,还要回报安邑,由王上定夺。”
“至于即墨城防,暂由末将代掌。东齐公大病未愈,还要多多休息,末将告辞。”
话落,公孙衍转身向着殿外走去,只留下了田因齐与田婴父子。
“公父,兄长他……”
“公父知道。”年迈丧子,田因齐心中的悲痛不言而喻。
只是除了父亲这个身份之外,他还是东齐国的主人、田氏的族长,情势由不得他处于悲伤之中。
右手紧紧地握住了自己另外这个儿子,田因齐同样无比郑重地说道:“婴,东齐就看你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