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师兄，这【黑风幡】就是好用，您能不能再置办……”
何玉话音未落，只听“嘭”的一声，那件从掌门手里借来，陪伴他在魔矿绞杀无数魔物的一阶法器，终于扛不住魔气侵蚀，在杀死最后一只土魔后，在他身前炸裂。
魔烟四散，好在出战的精英小队人人穿着【避魔斗篷】，将那带着些魂丝的黑烟弹开。
何玉黑着脸，收执蕴水剑，对后头冲上来的僵尸猛砍。
魔物是个很宽泛的概念，其中“真魔”不到十分之一，还有大量鬼物、骷髅、僵尸等，种类不要太多。
虽然僵尸就像肉筋一样难砍，可却是最容易对付的。
乔木不说话，拂尘照着地上的影魔死死刷下，那鬼影子发出杀猪似的哀嚎，就是不死。
还是东方厌从蝉清针囊发根银针，把影魔原地钉住，何玉赶过来发了招【霹雳火】，将那影魔打死。
“哼哼，算我没白指点你，怎么样？还是雷系法术管用吧？”
乔木脸上无光，讪讪教训起弟子。何玉自然称是，和东方厌窃笑着跑开了。
【魔物过处，寸草不生，这是不给咱们留活路啊！】
【谁说不是？我家刚种的西瓜，苗才长了两寸，哎，可惜了了！】
【备战备荒，多储备点儿粮食才是正理。】
【正道盟正道盟，全特么扯淡！】
【各扫自家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如今这形势，你出去个试试？还不是白送人头！】
【好在功德值不少，魔晶也收上来不少，应该能抵消损失吧？】
魔灾来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荒凉山外大片农庄被毁，魔烟弥漫，往后若不能清理，别说不能长庄稼，领民能不能存活都是问题。
随着大批弱者被清退，频道里少了些一惊一乍，大多掌门都在有条不紊地应对。
乔木领着门中精锐，和魔物打了一晚上，轻松得到多功德值，还有上千颗魔晶，其中一半得自魔矿，一直没来得及兑换。
昨天收了那些战俘，门中的炼气士总数突破60，兵种总数更是超过500！
这样的实力，让乔木有底气在这次试炼大捞一笔。
不过门里只有不到30套的防魔套件，乔木和夙沙卫各领一队，轮流出战。
“好了，你们接手吧，万事小心！”
夙沙卫已经领人观摩了一个小时，连【抗魔操典】都整理出来了。不过他带的这队大部分是新弟子，尚需磨合。
“我省的了，掌门你快回门里歇着吧。”
夙沙卫接过指挥，可乔木哪里能歇着。手里还有约6万灵石，还是尽快添置一批装备才好。
打开面板，又是一堆问抗魔丹药的。
乔木哪里有！刚才一个弟子麻痹大意，不慎被【血魔蒲公英】钻进身体，又不能不救，乔木咬牙把那颗收藏已久的【祛魔丹】给那弟子用了。
结果他吐了三升血，好歹把命保下。
这正是乔木发愁的地方，要是没有防护手段，就连他自己都朝不保夕，除非他在山门里一直缩着。
【我家战功堂有【一念丹】、【正心避魔丹】这两种一阶丹方，还有二阶【镇魔丹】的丹方，你要能炼制，我兑换出来给你！】
正刷市场的时候，弹出条陈家英的私信，吓了乔木一跳。
【你的功德值还能还得起丹方？】
一阶丹方差不多要3万功德，二阶丹方则翻倍不止。
【这你别管，就说你要不要吧！】
【大姐，丹药是上了手才知能不能炼的！何况，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能不能搞到灵草！兵站坊那头怎样？张棋都搞不到抗魔丹药？】
【别说那没用的，你当那头没闹魔灾怎的？这样，我把【一念丹】和【镇魔丹】的丹方换出来，拢共5万灵石给你，若能炼出丹药，优先供应我家怎样？】
【成交！】
这种好事上门，乔木自然毫不犹豫地同意。
【咦，你不是说没灵石了吗？】
【咳，灵石这种东西，挤挤总会有的。】
乔木无耻地回道。
……
咚！咚！咚！
一下一下，打雷似的鼓点敲击在心头，青木道袍男子气血翻腾，面色赤红，几欲滴血。
感觉再往下走，自己的身体随时可能爆裂。
可他仍然咬牙坚持，沿着矿洞中的环形山路往下走。
他与魔物奔走的方向完全逆行，这会儿魔物已经越来越少，但品阶却是越来越高。
咝——
一条通体雪白，似乎全盲的魔蛇倒挂在崖壁上，探出硕大的头颅，将男子几乎搡进山壁。
他十指紧扣泥土，汗出如浆，被道袍自带的法阵将水汽迅速带走。
可那蛇信在脸上刮擦，冰寒魔气渗入骨髓，他却大气也不敢喘。
“这只起码是金丹境！”
他心中狂喊，谁能想到，这处魔矿中有这么多魔物，竟然还有高达三阶的存在！
好在那魔蛇没有攻击，乱舔一气，狐疑地游走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天？也许两天？他终于感受到地底岩浆的灼热，几乎将他熔化的那种灼热，痛得他几乎大叫，然后，他看到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场景：
一个百丈来高的缝合怪物，浑身散发浓烈尸臭气息的家伙，抱着一大堆白骨，投入一座熊熊燃烧的，呃，姑且称之为【窑炉】。
看上去更像是坟包或者蜂巢似的建筑。
“来者何人？”
缝合怪物显然发现有只“小虫子”在靠近，手里却没丝毫停滞，用准确清亮的嗓音问道，口音竟有种醇厚古风。
青年男子先是一阵颤栗，脸上却露出狂喜之色，正了正衣冠，大步上前跪拜：
“陈氏学宫末学后辈，弟子陈错，拜见老祖！”
“可有信物？”
缝合怪物似乎一点也不意外，那张由腐尸缝合的丑怪脸庞上，自然看不出什么表情流露。
“有的！”
陈错将一方小印双手捧过头顶，被那怪人遥遥摄了过去。
“离合山陈。”
缝合怪用缅怀的口吻，抚摸着印章上的字迹说道：
“可惜了，陈七惊才绝艳，可惜治学驳杂，为春秋峰不喜……你家后来怎样？”
他问道。
“经堂一战，陈氏元婴一人，金丹五人，一战尽墨！”
这不知多少辈子的老黄历，可陈错说出时血脉贲张，热泪盈眶。
国仇家恨，不绝于史书，这是儒门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你是来求【本命瓷】的吧？”
沉默许久，缝合怪才问道。
“是！”
陈错大声回答，有觉分量不够，补充道：
“弟子有志，替陈、姚两氏复仇，求前辈赐本命瓷！”
“哈哈！”
缝合怪大笑，“你才几两根骨，也敢大言炎炎！何况，你道本命瓷是什么？伪本命而已，就算你有道印可以承载，也决计无法助你挣脱桎梏。恕我直言，你的成就止于筑基。”
“我已是陈氏最后一个嫡传，若是不能报家仇——”
陈错惨笑着起身，纵身往窑炉的烈火跃下，“还要这轻贱之躯有何意义？”
“哎！”
姚、陈两家渊源极深，缝合怪岂容他赴死，一把将他捞了回来，叹口气道：
“五百年来，我只炼成十二件本命瓷，这种东西，你以为别人会留给你？”
“我带来了陈氏至宝【落魄珠】，望老祖无论如何，成全则个！”
陈错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苦苦哀求道。
“哦？”
看着男子手心捧着的黑色珠子，缝合怪终于色变。
“也罢，既然你家没有食言，我便将这朵【本命青莲】给了你罢！”
“是福是祸，你需自己消受，生死勿怪！”
“嘿嘿，我卖你个乖，那十二件本命瓷均为子瓷，被我用秘术留了【青莲暗记】。”
“你可用母瓷收服子瓷，能不能得到他们的道行，全靠你造化——来，我把口诀传与你。”
一个半青半黑的元婴从缝合怪头上钻出来，手里捧件青色瓷莲，根本美轮美奂。
他一边喋喋不休，双手连连结印，竟将瓷莲生生打入陈错泥丸！
不知昏死过去多久，陈错才醒转过来，用内视术看到识海中那朵莲花时，他简直欣喜若狂。
看了眼灯枯油尽的元婴，陈错手举宝珠，单膝跪地，朗声道：
“弟子陈错，恭请老祖上路！”
“罢了！”
元婴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若能报得此仇，纵然沦为魔道，永不入轮回，老夫无憾矣！”
说罢，元婴化作道黑烟，被珠子哧溜吸了进去。
落魄珠绕窑炉飞了一圈，“嗖”的一下，一头扎进地底岩浆之中。
那具缝合怪肉身轰然蹦碎，化作一地碎瓷碎肉。
陈错怅然看了眼落魄珠消失的地方，祭出飞剑十五，冲天而起。
他却没有发现，那窑炉的火焰上方，正有一朵白色莲花滴溜溜旋转，与他识海中那朵一般无二，宛若并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