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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家无事,就此别过。”

苗贲皇对那姓归的筑基修士既好奇,又腻歪。以他的高冷性子,不欲在荒木门久留,当下拱手告辞。

“也好,苗兄大义援手,乔某记下了。不过黑河局势混乱,南边魔修汹汹,请苗兄切勿南下,以免家中记挂。”

“哼哼,我们正为降妖除魔而来,怎可半途而废!走!”

呼哨一声,苗贲皇带来的人走个干净。

“嘿嘿,掌门师兄,你可真坏。”

红花会死的死,逃的逃,眼见白陀山庄和连云堡往西边追去,乔木便鸣金收兵。秦过江还想跟去打红花会山门,有些不爽地回来,看见掌门怂恿苗贲皇,涎着脸过来凑趣。

“你懂什么,我这叫一事不烦二主,反正欠了他家人情,索性欠大一些。”

他四下看看,慨然一叹,指着道祖金身说道:“去,把那金身毁掉罢!”

“什么?”

弟子们大惊,不明白这仗打赢了,怎么反要自毁山门,都以为听错了。

“哎,我突然想明白了,两座山门是好,可我们以后未必保得住,是该有所取舍了。”

“掌门三思啊!”

弟子们苦劝,乔木只是不听,没奈何,秦过江只好跪到金身前,恕了个罪,一斧头劈倒。

乔木叹了口气,自己打下来的基业,毁去之后也是心痛不已。

不过,他心中已有计较。

独自走上牺牲坛的残垣,与候在那里的归猩崖再次见礼。

“我这次来是有求于你,想在贵门盘桓段时日,不知可方便?”

归猩崖主动说明来意,令乔木略微一愣。

他一个隋海派修士,跑到隋云边境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他想做什么?

“那是自然!”

乔木哈哈一笑,道:“此处山门已废,还请道友移步,我家在别处还有座山门,您想住多久都行。”

“不必那么麻烦,这里就很好,我在这里结座草庐,有劳乔掌门留几名仆役,伺候贫道日常起居便可。”

归猩崖要呆在荒木山,乔木心中更加疑惑,试着劝了劝,看他不似作伪,乔木正乐得如此,便随了他的意愿。

乔木给沈南琴传信过去,让准备一批生活物资和吃食送来,总之好酒好茶供应,别怠慢这尊大神就是。

“我南边还有战事,待我平息之后,再来向前辈请教。”

把归猩崖安顿好,乔木与他聊了小半日,天快擦黑的时候,才带领军阵离开。

“掌门,今天我算开了眼,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位归道友,真的好强!”

高白鳝对归猩崖的变身术很感兴趣,离开荒木山后,便凑到乔木身边打听。

原来归姓筑基并不是像他一样的兽本命修士,而是身具妖修血脉。看来苗贲皇对截宗的说法是靠谱的,隋海派的外海修士,居然有不少人都具有妖修血脉。

有些甚至可以用妖修功法炼体,身体强悍到堪比法器的程度,空手入白刃也只是等闲。只不过打法过于血腥残暴,截宗为阐宗所不容,也的确情有可原。

只不过大家站的高度不同。

在通天教主这等圣人眼中,众生皆如蝼蚁。人类或是禽兽,想来并无太大分别。

站在人类角度,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也是普遍共识。

归猩崖没跟来,乔木倒是松了口气。对这人敬而远之不行,走的过近怕有手尾,相敬如宾,这样最好。

“冷师弟,几位道友,这几天辛苦大家了!”

乔木没有回荒凉山,而是先去了大禁。见不少守禁修士席地而坐,已经昏睡过去。有自家弟子,也有紫荆门的援军。

乔木给几个主事筑基团团一揖,连声道谢。

“乔掌门有心了,还是多打些灵酒来,咱们喝够了,打起魔修才更有劲!”

一个粗豪汉子大笑着调侃,乔木只管点头,“好说。”

把冷禅子叫到一边,单独问话。

苗贲皇领人来了大禁,冲出去和魔修杀了一场。红花会兵败的消息已经传到魔修那里,对方士气低迷,被苗贲皇等人追出去好几里。

天黑后苗家修士就走了,也没说明天还来不来。

“嗯!”

乔木眼珠子一转,对紫荆门修士道:

“魔修元气大伤,不足为虑。今晚请大伙儿到荒凉山休整,好酒好菜管够!”

众人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但还是很守军纪,表示要请示掌门才可以。

【我等你捷报一整天了,你可真沉得住气!】

【好是好,反倒把我的计划打乱了,要重新布置,需要你配合一下。】

【哦,怎么说?】

【实话和你说了吧,两天后有人会攻打柴荆门山门,我们要把决战往后拖一下,不能让张祺那小子跑了,骗子必须死!你我可除去心腹之患!】

【明白了,就按你说的做。】

乔木打算撤去十里山河禁,放魔门联军进黑河,将之吸引在荒凉山。等程鹏那头端掉张祺的老窝,趁其恐慌之时,发动致命一击。

还有一层,放魔修进入黑河,虽然荒凉山与大禁相距不过五六十里,可对于兵站坊各家的心理压力定会大许多。

和魔灾试炼时不同,如今死亡沼泽里的魔修已经成了气候,能适当制造些恐慌,让兵站坊修真家族意识到黑河防线的重要性,总归对荒木是有价值的。

无论苗贲皇背后有没有人指使,他肯参与荒木门的战事,起码是一个信号:

本地势力不再对降临门派无动于衷。

“你不是说炼丹的都不能打吗?这怎么回事!”

大禁外的魔修大营,谢芸当着一干掌门的面诘问,令张祺大感恼火。

“我哪知道陈家英那么不中用,这就给人打死了!这事就是她撺掇起来的,要问你们去问她!”

“我问不着!我就问你,这仗接下来怎么打?这都多少天了,连个破禁制打不下来,早知这样,我回死亡沼泽窝着算了!”

听她这么说,张祺冷笑一声,说道:“都不想打,那跟这儿耗着干嘛?打道回府啊,反正我没和这家结过死仇。”

“你,你什么意思!”

谢芸气结,她可是几次三番欲置乔木于死地的,现在真是骑虎难下。

“报!禁制,禁制好像撤了!”

帐外一名弟子大声禀报,众掌门均是一惊,忙冲出去查看。

那悬空光河散发的辉光正飞快黯淡,最后回光返照似的闪了几闪,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