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了定心神,确定刚才没有看花眼。
麻庄做出这样的动作,我一点都不惊讶。
他生性本就凶横,如今中了螳螂蛊,横死家中,极有可能会变成凶煞。
那就等他来找我,我也好试试这把杀鬼骨刀。
这时,麻仙芝走过来,竖起大拇指,夸赞说:“冬生,你可真不赖!要不是你,咱们寨子就要大乱了。还有三家的孩子,都躺在床上,要不你今晚也一并瞧瞧。”
麻仙芝脑袋包扎了起来,精神头好了不少。
我想了一会儿,说:“好!劳烦您指个路!”
麻仙芝走在前面,步子走得很稳健。
“仙芝奶奶,您是怎么认出螳螂蛊的,莫非您养的就是螳螂蛊?”我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走在前面的麻仙芝,身子忽地僵了一下,回头看着我,说:“我可没那么大的本领,也不敢养。我只是恰好见到有人,中过螳螂蛊。”
她脸上又出现了假笑:“其实啊,要是你外婆来,一眼就能瞧出是中了螳螂蛊。”
我总感觉麻仙芝没有说真话。
我笑着说:“您老人家谦虚了。螳螂蛊又不是金蚕、蛇蛊,怎么就敢养了?”
麻仙芝说:“说起来,螳螂蛊在众多蛊虫之中的确是排不上号。”
“可是,螳螂蛊有个特征,那就是,一体双虫。它体内是有铁线虫寄生的。”
“我没有那个本领,自然是不敢养的。”
我猛地一惊,倒把螳螂这个特征给忘记了。
我以前将螳螂焚烧的时候,的确会有寄生的铁线虫钻出来,那场景还挺恶心人的。
有的铁线虫,甚至会操控两只螳螂相互厮杀!
要想螳螂蛊留下铁线虫,达到一体双虫,还真有点难度。
我附和着说:“嗯,的确是不好养。”
走了一段下坡路,就到了麻大牙家边上的三户人家。
他们的房屋,并排建在山坡的一层平地上。
“锦富、大脚、秀云!冬生小郎中来了。”麻仙芝大喊了一声。
三家房门几乎同时打开。
只见一男两女人迎到了路口。
三人脸色都很憔悴,眼圈很重。
中年男子叫做麻锦富,是迎我外婆回寨子的麻锦荣的大哥。
他见到我出现,眼神难免有些失望,叹了一口气,说:“姑姑,小娃娃当不了顶梁柱,还是要去请龙医婆来。”
另外两个是罗大脚、白秀云。
罗大脚倒是喜上眉梢说:“多俊的后生。富大哥,我跟你说,这小郎中在黑花寨可是立起了名声的。咱们孩子,肯定没事的。”
罗大脚是从黑花寨嫁过来的,知道我在黑花寨襄助外婆解尸虫的事情。
“冬生,你是传文、传武的同学,又是一个村子长大的,今天要靠你了。”一旁红着眼睛的白秀云开口说话。
“我先去看看病人,就按照从东往西的顺序,依次查看吧!”我并不在意麻锦富的轻视,以及罗大脚的夸奖。
治病救人,不在乎他人的眼光。
我依次查看了五人的状况,检查了他们的身体。
说实话,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
我整个人非常的震惊。
五个人都是男孩子,而且在他们身上都发现了绿色斑点,随着时间推移,斑点会慢慢地变大。
虽然每个人分布部位不一样,但可以断定是螳螂蛊的瘴气所伤。
看到白秀云家的时候。
我给出了结论,说:“五个男孩子,都中了螳螂蛊的毒瘴气,受到极重的怨念侵体,所以昏厥过去,还会做噩梦,惊厥叫喊。”
麻仙芝问:“冬生,有什么法子吗?”
我问:“我先找一人问问。”
我从药箱里找出了一块,晒干的牛粪干,点燃之后,放在麻传武的鼻子闻了闻。
“娘!”忽然,昏迷之中的麻传武大叫一声,从昏睡之中呛醒过来。
他见到我站在他面前,身子抖得厉害:“冬生,你是来杀我的吗?娘,救命,我不想死。”
白秀云一把抓住麻传武的手,安慰说:“乖孩子,他是来救你的。”
她忙说:“冬生,传武这孩子,以前不懂事,没少跟麻庄一起找你麻烦。我给你跪下来,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白秀云立刻跪在地上。
我笑了一声,说:“婶子,就算是条受伤的狗,我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麻仙芝忙把白秀云扶起来,说:“秀云,不要那么生分,冬生是个善良的孩子。”
我并不想纠缠上学的那些事情,问:“麻传武,跟我说说,你们五个人,在麻大牙出事那天,去过什么地方?”
麻传武依旧惊恐地看着我,颤颤巍巍地说:“天气这么冷,我们哪也没去,就呆在家里。”
“不过,当天晚上,我和大哥,听到麻庄喊我们出去,还说要是不去见他,会杀光我们全家的。”
“我和我哥不去不行啊,他是狠角色。我们出来的时候,另外三人也都到了。”
“当天晚上吗?”我皱着眉头问。
麻传武应道:“对!就是当天晚上!”
“麻庄很凶,他肯定是要让我们陪他一起死。我肠子都悔青了,不该跟他一起玩的。”麻传武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我表情越发凝重。
按道理说,麻庄早上中蛊死了,可要变成凶煞,一天的时间是不够的。
按照三天回魂煞,七天头七煞。
起码也要三到七天时间。
“别掉马尿了。你们碰面时,发生了什么?”我问。
麻传武说:“我看到他飘悬在空中,说来也怪,月光下他投在地上的影子,就是一只硕大的肥螳螂。”
我眼前一亮,不是麻庄索命。
而是,螳螂蛊裹胁了麻庄的三魂七魄,惩罚这五人。
这一场风波中,除了金蚕惩罚人,还有螳螂蛊乘机“兴风作浪”。
有了这个答案,我立刻开了一张药方。
以干蜈蚣、熟地黄、白茅根三者为主,再加益气活血的红景天熬制,连服三天,用来解螳螂蛊瘴气。
如果他们体内有螳螂蛊留下的蛊毒,那就要另开方子,用到特殊的药引了。
我又在三家门口,各张贴一张安神符纸。
“诊费一人十块,药你们自己去买。”我平静地说。
麻仙芝说:“冬生啊,老身服了你。你外婆真有能耐,调教出这么厉害的少年。”
我不想与这城府极深的麻仙芝多说话,便说:“我还要到四处转转,您老先回家休息,路上慢点。”
说完话,我就顺着一条小路,走到了麻大牙,与这三家挨着的地方。
很快,我就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多年来识药辨虫,我对气味是比较敏感的。
我循着气味寻去,哗哗水流声传来。
是一条暗水沟,前几日大雪,雪水融化,正顺着暗沟流动。
而且,我发现这条暗水沟,是可以连到麻大牙家厨房方位。
我弯下身,用火把照着暗沟,隐隐看到了两块灰砖之中,藏着一个黄色的罐子。
那罐子是用油纸密封,藏得极为隐秘。
我推测,是雪水较多,冲开了盖子上的石头,让这个黄色罐子露出。
我心中猛地一震,十字路口,屋檐凶神位,都是适合养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