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夏并没有坐在床边,一切不过是我的幻影,她已经跟随着岳青眉离开,去某个地方修长生去了。十年时间太短,兴许二十年、三十年或许更久,才会露面。
此生再相见,几乎不太可能了。
我苦笑一声,将两束头发投入火中。
头发很快就烧得弯曲,不到一分钟,就烧得干干净净,剩下的灰烬也与火灰融为一体。
青灵说:“冬生,这一页总是要翻过去。我无法喝酒,不能陪着你。今晚我帮你守着,你再留一只金蚕蛊保持清醒状态。今晚就多喝一点,醉生梦死一回又如何!”
我抬头看了一眼青灵,笑着说:“何前辈,世上没有真正的醉生梦死,一切都是骗人的。”
我给大黑狗又加了一些酒,方才给我自己倒了一碗。
我又给大黑狗撕了半条鱼,自己也吃了小半条鱼。食物会给人带来安全感,肉食更能让人忘记忧愁,重新鼓起勇气。
我方才端起酒碗,碗里有密密麻麻的酒花,轻轻喝了一口。
只感觉一团火顺着口腔、食道直冲入胃部。
这哪是酒啊,分明就是一团火啊。
我强忍着胃部的不适,足足过了十多秒钟,方才大声叫道:“好烈的酒!好酒啊。比我之前喝的酒都要烈,都要好。畅快。”
青灵说:“有的蛊虫也喝酒。你得让金蚕蛊保持清醒,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要留个心眼。”
我点点头。
这时,我发现大黑狗又瞪大狗眼看着我,它竹筒里的酒不知何时,已经见底,又眼巴巴看着我,希望我能再给它加点。
“好狗子。你喝酒没有黑猫陪。今天我来陪你。我给你续上。”我给大黑狗倒上,它舌头又开始勾动起来,酒水以肉眼速度变少,“哎呀喂,你个王八蛋,喝得太快了。这一坛全部给你了。我再开一坛……”
我索性把一整坛给了大黑狗。
我自己再开一坛,酒劲渐渐上来,全身开始发热。等我喝了两碗之后,除了最开始的头昏脑涨,反而越来越清醒。
“蛊王兄弟!这是什么玩意……太有劲道了。我都要忘记过去的悲伤往事。”我脑海之中,竟然响起了金头蜂的声音。
体内的五只寒虫竟然在吞食酒劲。
我大骂了一声:“我就说嘛,第一碗都快喝醉了,这一会儿反而越来越清醒,原来是你们在喝酒。真是稀奇事……我要看看,你们能喝多少。”
我将坛子抱起来,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已经习惯那种火辣辣的感觉。
随即,我将黑伞拿起来,纵身一跃,到了房间中间,挥动黑伞,将打尸八法以及五式黑伞功依次打出来。
“我乃苗疆十三峒蛊王。我是茶花峒冬生。我不惧怕世间毒虫。我并非孤身一人。世上有太多意难平之事。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拔剑四顾心茫然。”我大声叫喊着。
五只寒虫似乎也醉了。
我好像也醉了。
一切烦恼与意难平全部都不见了,只剩下我自己,没有了忧愁。
“这世上没有醉生梦死,所有的遗忘,一半是自欺欺人。一半是迫不得已。一切交给时间吧。”青灵颇为感触地说。
不知不觉之中,醉意袭来,我躺在木床上,像是真的进入一种忘忧的状态。
我梦到了自己回到茶花峒的院子前。
篱笆四周种满了鲜花,院子里的菜地种上各种各样的青菜,西红柿和丝瓜都已经成熟,豆角绿泱泱,青茄子挂满茄子树。
我赤脚飞奔回来,推开院门,看到外婆正在院子里择菜。我娘在厨房里张罗饭菜。
很快,我们在院前摆好桌子,炒好的饭菜端上桌子。我娘笑意连连地给我添饭。外婆笑着让我多吃一点。吃到一半的时候,院子外面传来麻喜子的叫喊,他约我上山去放兽夹子。
我放下碗筷,摘了黄瓜带在身上。
我娘嘱咐我小心一点,外婆让我早些回来,不要贪玩。
她们二人站在客厅大门前,麻喜子站在院子门前。这是我人生之中最想看到的一幕。
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
我从美梦之中苏醒过来,脑袋疼得厉害。这是过量饮酒后带来的副作用。
回想梦中内容,我苦笑一声,心想若能生活在那个梦中,或许真不错。至少我娘、外婆都在,童年的朋友也在。
“青灵,现在什么时候了?”我看了一眼大黑狗,它还在酣睡之中,看样子酒还没醒。
青灵说:“已经是中午了。这一觉睡得挺好。”
我揉了揉太阳穴,说:“这酒太烈,以后还要少喝。”
这时,罗平安出现在门口,说:“蛊王,这是百年老酒,一般人喝二两就差不多了。你们竟然全部喝光了。当真是奇人,当真是神狗。”
青面血尸站在罗平安身后,双手托着一个托盘,上面盖着一块兽皮。
“罗先生,晚辈一时贪杯,耽误了时辰。”我忙起身,“您进来说话吧。”
罗平安快速进来,说:“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不管事情成与不成,蛊王都可以带走。若是办成了,我还另有重谢。”
血尸将托盘放在石桌上,将上面盖着的兽皮拉开。
房间一下子变得亮堂起来,托盘摆放整齐的黄金,一小块一小块垒在一起,还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