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四日,国外情人节。
国内亦是热闹非凡,门口的这条街,更是成了游客们的打卡之地。
江意每日晨检出门,简直就是叫苦不迭。
堵车二字已经贯穿了她的整个脑海。
这日,港商在首都举行盛宴,消息放出来时,众人惊愕。
缘由无他,只因这次的宴会,宴请宾客名单中竟然有孟谦跟苏欣的名字。
那位未曾露面的港商似乎是怕场子不够热络,在邀请函中印下了所邀请的宾客名单。
让人将宴会阵容一览无余。
不说旁的,就单单是孟谦,就足以让整个首都的上等人士都奔赴上去。
权贵场所,多的是人向往。
跟更何况是顶级权贵。
江意收到请柬时,平静的容颜中挂着淡淡的浅笑。
周身松弛,微微靠在椅背上,姿态松散得宛如刚吃饱餍足的饕餮。
真好,要结束了。
善恶到头终有报,一切都要结束了,这混乱的关系终究是要画上圆满的句号了。
淡绿色的请柬放在桌面上,与江意胡桃木装修的办公室截然不同。
闻思蕊进来时,只见江意靠在椅子上,浑身散发着成功者的淡然,那种势在必得的胜利感,一眼望过去,令人着迷。
“请柬?”
“生门,”与其说它是一张普通的请柬,倒不如说它是在人生道路上的一次转折。
这是一张通往胜利之门的门票。
是她跟傅奚亭都期待已久的日子。
闻思蕊愕了一下,随即淡笑点头:“恭喜。”
“同喜。”
2月14日,首都上层社会突然而来的这场晚宴打得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位港商,出手干脆利落。
上午送请柬,晚上开始宴会,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于是乎,各大商场和私人定制的礼服工作室开始被那些豪门太太们占领。一个个的,恨不得使出全身力气去争抢一件完美的晚礼服。
有人满心向往,亦有人提出质疑。
工作室里,有人猜疑港商的来头。
“据说财富值直逼傅奚亭,在外黑白通吃。”
“孟家选择跟他合作,难道就没人从中嗅到点什么?”
“嗅到了,你敢说?”有人轻飘飘地反驳了这么一句。
霎那间,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工作室,霎时间鸦雀无声。
也是,看破不说破,人生才能好好过,傅奚亭的段位在首都无人能及,这种时候,即便是有人从中看出了点什么,也不敢贸然地进行点评。
这日午后,温子期外出。
临行前叮嘱梦瑶在家好好待着,话没说尽,但意思她能领悟。
无非是让她别出去乱跑。
午后,梦瑶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暖阳落在身上带着几分慵懒的滋味儿。
她正准备去梦里跟周公约会时,阿姨突然告知有人找。
阿姨不认识,只道是一位男士。
梦瑶思及温子期身边的那些人,道了句让人进来。
不承想,是司柏。
男人跨步进院子时,梦瑶半靠在沙发上透过落地窗看着人缓缓向前。
呼吸停滞了几分。
许久之后再次相见,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并没有相反的,梦瑶觉得他们二人之间应该有一次彻夜长谈来阻断那些前程过往带给他们的伤害。
司柏出现在屋子里时,梦瑶曲着腿坐在沙发上。
她望着司柏,看见的不是单单的一个人,而是自己这多年来所付出的心血与青春。
突然觉得很恐怖,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会看见一个人想起自己前程过往的种种不堪。
司柏的出现打破了屋子里沉静的范围。
二人在沉默片刻,司柏选择先开口打破沉静:“温子期不在?”
梦瑶淡淡回应:“他在你进不来。”
温子期现在就怕她跑了,恨不得在她身上装gps,临出门前还听见他叮嘱阿姨不要让她出门,若是拦不住就给他打电话。
梦瑶听见他说这个话,停了想去找江意的心思,索性就在家里睡大觉。
不承想,她不出去,不代表没人进来。
男人猝然失笑:“也是。”
“梦瑶,”司柏抬头的一瞬间,梦瑶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斟酌,他似是准备良久,才做出决定开口。
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梦瑶打断了:“司柏,有些话,已经错过解释的时间了。”
“梦瑶,”司柏想争取。
“我跟温子期睡了。”
“我不在乎。”
梦瑶干脆利落地打断他的话:“很多次。”
“梦瑶,”司柏惊愕。
“他技术比你好,人比你温柔,也尊重女性。”
“我不想听这个,”这些话,于司柏来说,是扎心的。
“那你想听什么?”梦瑶反问。
“你准备完成自己的宏伟业的时候,选择抛弃我放弃我,等你江山稳固,你又回过头来找我,如果现在是在明朝清朝或者是更长久的时间之前,我兴许会为此感动得痛哭流涕,但现在不是,21世纪男女平等,谁都有选择爱与被爱的权利。”
“你只会让我爱你,但温子期,他会让我爱自己。”
爱自己,是被爱的开始。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连自己都不爱自己,那别人又有什么理由选择爱你?
她并不痛恨司柏。
三十二岁,不晚。
今天的话题,从梦瑶说出睡了很多次开始,就已经接近尾声了。
但司柏不忍啊!
八年感情,中间还牵扯着一个无辜的孩子。
难道说放弃就放弃了?
他仍旧处在挣扎当中,想开口挽留,但所有挽留的话语到了嘴边都消失不见了。于是乎客厅里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司柏望着梦瑶一言不发,眼眶中的泪水几近欲落。
八年啊!
“我知道我现在没有任何资格开口挽留…….但是梦瑶,放弃你,我做不到。”
谁能做到?
她天都要塌了的时候,他怎么就没想过自己熬不过去呢?
现如今来跟自己说做不到?
“哦、所以呢?你今天来是想让我给你传授经验的?”
司柏:……….
“你做不做得到我并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当我决定开始做生活的时候,你会不会频繁地来打扰我,让我回顾之前跟你的种种不愉快。”
“司柏,何必呢!你自己身在地狱,还想把我拉下去?”
客厅里,梦瑶端起杯子淡淡地喝了口白开水:“二十年来万事同,今朝歧路各西东。”
“司柏,过去了。”
三个字,将司柏的一切心思都摁下去了。
过去了!
“我做错了吗?”先为父母报仇,在选择安定,难道是一种错误的选择?
“你没错,那我错了吗?”
梦瑶浅勾唇,笑声轻飘飘的:“你看,你我都没错,那错的是谁呢?”
谁都没有错,错的是他们都有太深的执念。
这日,司柏离去,艳阳天变了脸。
下午时分,有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起来。
尾冬的雨,夹着倒春寒。
下的人瑟瑟发抖。
这么美好的日子,一场雨落下来,让首都那些精心打扮一下午的贵妇人们都怨声载道。
裙摆沾染了雨水,总归是不干净的。
宛如美好的心情被些不干净的东西弄得破碎。
傍晚六点,暮色降临,冬季的夜晚来得较早。
天色完全黑下来时,宾客也尽数到达。
于是乎,众人发现这场宴会并没有邀请傅先生。
圈子里的谈资又增加了。
江意这日,着了一件颇有些宽松的晚礼服,掩住了微微隆起的肚子,大裙摆遮住了她底下的平跟鞋。
虽不完美,但也挡不住气质卓然。
“江总一个人?”
江意刚跨步进去,时月着一身月牙色旗袍缓缓前来。
整个人仙气飘飘。
一头长发微卷,披散在脑后,给人一种豪门贵妇人的感觉。
“时小姐想见到谁?”
江意的直白让时月脸上神色一僵。
随即笑意沛然:“江总真会开玩笑。”
“江总的这件礼服选得真好,很适合孕妇。”
江意心里一惊,但脚步未定,心有波涛而面不改色地回了一句:“可惜了,时小姐以后都用不上了,不然我会把这家店推荐给你。”
一句话,绝地反击。
江意的讥讽声丝毫不柔软。
时月听闻这话,倒也不气,反倒是淡笑了声:“江总,人不可能永远都赢,”
“人当然不可能永远都赢,但金钱和权力从不会输,时小姐,偷来的东西,可不是你的。”
“盗窃犯干的活儿即便有再多缘由,那也是个盗窃犯,祝你好运。”
江意扬了扬手中的酒杯,眼神中的讥讽毫不掩饰。
时月看着她提着裙摆朝着人群中走进去,那个圈子里,是首都排的上名次的富豪。
如同江意所言,金钱和权力从来就没有输过。
她站在那个圈子里,就足以向世人证明,她江意这辈子。
无论如何都不会输给像时月这样的人。
六点半,孟谦和苏欣如约而至。
苏欣这日,一身长裙在身,婉约动人,后背的网纱看着若隐若现。
露出白皙的肌肤。众人见此,捡了些好听的话一个劲儿地夸赞。
夸得苏欣神采飞扬。
江意目光落在她身上,正准备收回时,身旁突兀的声响突然响起:“江总的气质跟孟夫人很像。”
江意侧眸望去,果然、见苏声站在身旁。
内心讥讽凭空起:“是吗?”
“不信?”
“当然,”江意毫不否认。
她怎么会成为苏欣那样的人呢?
笑谈。
宴会现场,宾客云集。
推杯交盏声和阿谀奉承声交错而起。
而江意的目光就在这些声响中与宴会场中的某人目光交集上了。
三五秒之后,目光移开。
好似一切未曾发生过。
一旁,苏声轻声同她介绍这位港商,江意听着,似是很感兴趣。
提及他的大手笔,苏声感叹,财富才是王道。
没有金钱的权利一文不值。
孟谦再怎么厉害,还是需要金钱去推动这一切。
江意笑而不语。
苏声又问:“江总知道孟先生为何不找自己的亲外甥吗?”
江意佯装不知摇头。
苏声又道:“有些血缘关系好比劣质的毒酒,喝下去,不会死人,但能让你痛上几宿。”
而傅奚亭,与孟谦而言,是无法舍弃的毒药。
江意指尖微动,转身回眸娇嗔地望着苏声:“苏先生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跟什么呢?”
话锋突然转变,苏声更了一下。
他承认自己事先对江意有那么点不清明的意思,但那点不清明的意思被傅奚亭那一脚踹得差不多了。
即便江意事后给他灌了迷魂汤,但这迷魂汤——还是差点劲道。
江意见人不语,从礼服的口袋里抽了张房卡出来塞进他的西装口袋里。
苏声不明所以:“江总这意思?”
江意歪头浅笑:“我是什么意思,苏少去了不就知道了,反正——只会是惊喜,不会是惊吓。”
就苏声这种脑子,江意只要戏演得不是特别浮夸,他都会上当。
一个没长大的二世祖,做出任何举动都不会令人奇怪。
江意端着杯子朝着一旁走去。
苏声站在一旁,目送江意离开自己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