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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一声尖锐的鹰唳声从空中传来。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只通体羽毛漆黑似铁的金凋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叼起地上尚未被徐慕真安回胸腔的心脏,又扑腾着翅膀飞远了。

“庶子安敢欺我!”

徐慕真一愣,接着便急红了眼。

甚至都顾不上塞了一半的肠子,随手一招便是滚滚天雷,道道直噼金凋。

天穹刹那间化作一片雷海,赫赫雷光单单是看着就让文武百官毛骨悚然,更休说身临其中的异禽金凋,如一叶孤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方才不过是小打小闹,如今这般肆意施展雷法,才真正显出他神通真人的本事。

可这一切都在裴妙德的算计中,他又如何会让徐慕真得偿所愿,就连这只突然出现在场上的异种金凋,也都是他一缕神识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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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妙德心念一动。

只见金凋的身上突然亮起一道红光,所及之处,漫天神霄化作齑粉。

片刻后天地登时为之一澄。

见一计不成,徐慕真哪里容许那扁毛畜生逃出生天,又从袖中掏出一柄芭蕉扇,一扇飞沙走石,二扇地火狼烟,三扇秽人魂魄。

此时他已经顾不上会不会误伤在场众人,心里面唯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弄死那扁毛畜生,夺回自己的心。

然而偏此时,一阵甘霖徐徐从天上降下。

不仅浇灭了地火,就连秽风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出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藏在暗处的灵牙居士。

此人本不愿出手,奈何裴妙德用出家人以慈悲为怀的言辞说服了他。

如果说方才自己的心脏被异禽叼走,徐慕真还有些气上头,可如今就连自己的本命法宝都不起作用,道人一下子冷静下来。

再看不出这是有人故意为之,在暗中针对自己,他也就虚活了大几百岁。

“不知何方高人当面,小道如有得罪,还望前辈多多包涵。”

徐慕真恨恨地看了一眼天空,被拖延了这一下,那只扁毛畜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自己那颗心脏也算是要不回来了。

如今的他已经无心在完成长老交待的任务,能够活着从大元朝离开,都算是自己运气好了。

想到这里,徐慕真果断放低姿态。

自己是妖族的天之骄子,日后还有大好的未来,没必要为几个凡人白白丢失掉性命。

徐慕真在心里安慰自己。

至于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他都不打算在望京继续呆下去,便是毁了过去立下的人设又如何,这种事哪有自己的身家性命重要。

徐慕真从袖中掏出一张符箓,烧完和水吞服了下去。

片刻,一道暖流重新充斥在空荡荡的心房。

妖族的肉身虽然要比人族强太多,可失去心脏,也未必能够活命。

如今,他以秘术吊住自己的性命,只要能回到祖地,父亲大人就能救活自己。

徐慕真心生退意。

然而他不想再玩下去,裴妙德却没有放虎归山的打算。

“徐真人请留步!”

怎料他才转过身,就被一道如跗骨之蛆的声音给叫住,不用回头,徐慕真都知道是那个可恶的大元太子。

“贫道自觉修为浅薄,恐不能替陛下分忧,殊不知殿下叫住贫道,又有何事请教?”

徐慕真木木地询问道。

与此同时,心头突然莫名涌起一阵不妙的预感。

“无妨,只是有一件事困惑本宫,至今未能得到答桉罢了,今日见到道长,突然有感而发。”

“徐慕真,我且问你!”

裴妙德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向道人。

“菜无心可活,人无心可活乎?”

“徐慕真,菜无心可活,人无心可活乎!”

裴妙德的声音在真炁的扩散下,好似洪钟大吕,震得徐慕真心神焦躁不宁。

“你在说什么——”

徐慕真露出勉强的笑容,刚想辩驳两句,却突然察觉异样。

低下头,却发现方才被用道术愈合起来的伤口,重新破裂,原本该是心脏的地方一片空洞。

“舅父,你觉得呢,菜无心可活,人无心可活乎?”

裴妙德又复述了一边,只可惜这次询问的对象却是武安君善难。

徐慕真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正欲阻止善难开口。

然而此人事先早就得过裴妙德的提点,闻言不假思索抱拳作揖,朗声答曰。

“禀殿下,菜无心可活,人无心又岂有继续活下去的道理,唯有一死而已。”

话音刚落,徐慕真发出一声惨叫。

一道道血纹爬上他的身体,方才所受的种种刑罚,重新又被徐慕真体验了个遍,只见他踉跄着向寺外方向走了两步,便再也支撑不住,身形晃了晃便蒙头倒了下去。

“徐真人?!”

魏其侯忍不住站起身,关切地看向徐慕真倒下的方向。

他是最早受过道人恩惠的,也是徐慕真最忠实的信徒,如今眼见徐师骤然倒下,登时坐不住了。

“魏其侯,你再仔细看看,此人究竟是不是你的徐师!”

裴妙德却厉声对他苛责道,右手一指,如今徐慕真身死道消,自然再也维持不住化形,登时变回妖魔本来面貌。

只见一只通体洁白的孔雀倏忽出现在法坛上,胸口还破了一个大洞,不断有墨绿色的鲜血从洞中流出来,散发出阵阵甜腻的气味儿。

“啊!”

魏其侯这位久经沙场的宿将此刻却像个小孩子一样惊慌的手足无措。

连连朝着裴妙德的方向磕头道。

“臣,罪臣被那贼道迷了心智,无意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能够恕臣不敬之罪。”

猝然一阵惊吓,清醒过来的魏其侯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刮。

“此事也怪不到尔等头上,本宫让绣衣卫查明了,附近几处郊林平日里时不时有猎户樵夫经过,也没见谁遇过邪祟,这段时间倒是巧得很。”

“你们前脚刚撞了邪,这厮后脚便出现在望京城,这里面的干系你们还不明白?”

裴妙德望向之前那一个个受过徐慕真恩惠的勋贵,脸上不无失望道。

“诸位都是我大元的股肱之臣,如今却为了长生,为一个妖魔贼道所蒙,诸位此言此行,实在是令本宫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