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大门前。
贾蕴自宫中面圣后,便直接回宁国公府。
“老爷回来了。”
门口前,宁府大管家赖二一脸谄媚地招呼道,身后并着几个管事,一道行礼问安。
贾蕴看着这几人,尤其是赖二,
已经开口喊老爷了,贾蕴神情变的戏谑起来。
赖升见状心里发毛,要知道,早先赖二便寻过贾蕴的麻烦,吃了贾蕴一记窝心脚,前儿个自家哥哥也开罪了贾蕴,
被扇了一巴掌,自己赖家在贾蕴面前不得脸。
若是贾蕴没承爵,
赖二也不会怕了贾蕴,
可如今贾蕴是未来府里的主子,要处置他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赖家在贾家生存的基本便是依仗他们家老太太在贾母面前得脸,可眼前这位爷敢当面挤兑老太太也安然无恙,棘手的很啊。
不过他们赖家是贾家的老仆,他不信贾蕴不在乎落得个苛待老仆的名头,便是他不在乎,贾母等人也不会干看着,大家族最好脸面。
贾蕴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口道:“赖二,你是宁府的老管家,府里管理的还算不错,
往后你继续管着,
以往你开罪我的事便一笔勾销,可你若是办砸了事,
照样踹你。”
赖二闻言面上顿喜,
照贾蕴的话,
以往的“事”也不追究了,自己还是宁府的大管家。
说到底,贾蕴还是太年轻了,似贾蕴这般踩了狗屎运的人,最容易得意忘形,自己稍微放低些姿态,贾蕴便态度大变。
不过贾蕴到底是主子,自是不能表露出不敬之意,于是赖二忙保证道:“老奴做错了事,您惩罚那是理所当然,承蒙老爷看重,日后老奴一定尽心尽力为老爷办事。”
贾蕴闻言神情愈发得意,伸手拍了拍赖二的肩头,而赖二也弓着身子配合贾蕴。
“贾蕴,身为人子,不知守灵,反倒是四处乱窜,看你这一身花里胡哨的衣裳,
这般不敬孝道。”
“不孝子孙,
你若还有一丝人性,就把这身孝衣穿好了,去珍大伯灵前跪上十天十夜,磕一万个头。”
主仆正融洽之时,府内走出数个贾家子弟,为首的正是贾蔷,第一个开口数落贾蕴正是他。
贾蕴看着气势汹汹的几人,顿时不乐意起来,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
如今府内已有不少前来国公府吊唁之人,照贾蔷等人这般闹腾,岂不是说贾蕴是不孝之人,污蔑贾蕴的名声!
其他的名声贾蕴能不在乎,可担上个不孝的名声,尤其是在即将袭爵这种关头,贾蕴日子就别想好过。
贾家正是办丧事时期,绝不可惹出事端,身为人子,却在父亲灵前闹事,天下人的口水都能把贾蕴淹死。
不过贾蕴也不能凭白忍气吭声,他有正当理由,于是贾蕴开口挤兑道:“我去向陛下请旨守灵,算不算的上正事?”
贾蔷闻言顿时神情一愣,贾蕴此话倒是让贾蔷说不出由头来,毕竟贾蕴是朝廷官员,守灵也必须请旨,自是毫无问题。
可贾蔷焉能忍下这口气,原本以为自个十拿九稳能承袭宁府的爵位,连原先的大老爷都嘱咐他管好宁府,此时的贾蔷甚至于已经以宁府主人居之。
可谁知,贾政忽然说贾蕴认祖归宗,重纳族谱,而且纳的还是长房一脉,宁府的爵位也由贾蕴承袭,这可是震的贾蔷当场昏迷了过去。
苏醒的贾蔷心情悲痛,凭什么宁可选宗族弃子袭爵也不选他这个宁府长房玄孙?
贾蔷父母早亡,从小跟贾珍过活,虽然每日应名去上学,亦只不过虚掩眼目而已,仍旧是斗鸡走狗,赏花阅柳。
因生的风流俊俏,他上有贾珍溺爱,下有贾蓉匡助,越发自大起来。
但这是长辈们的决议,便是自大如他也不敢去寻长辈们的茬,自然而然,咽不下这口气的贾蔷便拉上先前哄着他的几位族人一并来寻贾蕴的晦气。
谁承想,倒是被贾蕴顶了一回,至于什么“孝道大于天”之类的,他可是不敢说出口。
贾蕴见贾蔷等人熄了火,轻蔑地哼了一声。
此时一旁的赖二“挺身而出”,对着贾蔷等人叱骂道:“蔷哥儿,还不退下去,还有你,贾菱,都魔怔了不是。”
面对“自家”赖爷爷的训斥,贾蔷几人心中不由地一簇。
贾蔷本就是在宁府生活,最是晓得“赖爷爷”的权威,身子不由地一缩。
贾蕴眼神瞥了瞥赖二,这个老家伙,先前不见他出面维护贾蕴的面子,现在倒好,贾蔷被挤兑的说不出话来之时才开腔,果真是个好奴才。
不过也无所谓,丧葬期间不可出现让人议论的事,留他一段时间便是,贾蕴只说了不计较赖二开罪他的事,可没说不计较其他事,这赖家的龌龊,还不容易寻?
现今来说,最为主要的是平稳处置了便宜老子的丧事........
贾蕴没理会众人,颐高气使地以宁府主子的口吻对赖二吩咐道:“去拿一件孝服来。”
贾蕴身上的衣裳其实并不花里胡哨,只是相对于灵堂这种场合不适宜,如今贾蕴有了身份,不便落人口实。
赖二心中鄙夷贾蕴的作派,明显就是得意忘形之人,不过赖二晓得贾蕴是宁府的主子,忙换上谄媚的笑脸,恭敬道:“老爷,先前老太太那边的鸳鸯姑娘已经帮您备好了,现今鸳鸯姑娘在正院的三间抱厦候着您哩。”
“哦....”贾蕴闻言颇为意外,到底是浸淫后宅数十年的老太太,办事靠谱的多,早早就安排好了,省了贾蕴不少事。
贾蕴点了点头,旋即不理会众人,抬步便朝着正院的三间抱厦走去。
贾蔷等人见贾蕴离开,咬了咬牙,心情颇为不甘,不过正主走了,他们也没有待下去的意义,于是乎四散开来。
而府门前的赖二不复谄媚之色,挺直腰身子,神情尽是得意之色。
一旁的管事忙上前讨好道:“恭喜赖管家,贺喜赖管家,小的就说吗,府里除了赖管家您,旁个人谁能坐大管家这个位置。”
赖二满是得意之色,傲娇道:“我们赖家是国公府的老人,我自小便是在国公府长大的,国公府的一草一木我都晓得,咱们“老爷”不靠我能靠哪个?”
管事闻言继续讨好道:“赖管家说的对,咱们这位老爷年轻着哩,哪里会管国公府这么大的家业?也是运道好,得了老太太的怜惜,要不然咱们这位爷还不晓得在那个犄角旮旯哩!”
赖二听了更是得意的不行,贾蕴在他面前还是嫩了不少,虽承袭了宁府的爵位,可他心里仍是瞧不起贾蕴,说到底不过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纨绔子弟罢了。
正此时,另一个管家小声地说道:“赖管家,咱们是不是照旧?”
赖二闻言大手一挥,豪气道:“就照着原来的去办,咱们尽心尽责地为府里办事,拿些好处怎么了,一家老小的嗷嗷待哺哩!不照料好家里人,咱们哪有心思管好国公府。”
一众管事对视了一眼,觉得赖二说的极为有理,笑着应道:“赖管家,您放心,账本咱们兄弟会做的好好的,准保这位老爷瞧不出来..........”
赖二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带着众人走了进去,这宁府,如今事多着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