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黑色的毒血慢慢流尽,裴昇的脸色渐渐好转了一些。
漆柒一直观察着他的反应和药浴的颜色,抓住最恰当的时机给裴昇拔针。
“起来吧,我在外面等你。”漆柒背对裴昇收拾完东西,留下话出去了。
此时,裴昇早已经清醒过来,“哗啦……”站起身。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裴昇微微蹙眉,刚刚他有一小段时间迷糊了,却很快就因为漆柒解毒成功慢慢清醒过来,而迷糊时自己的表现,他也依稀记得一些。
他好像说了,但因为闭眼没看到她的反应。
快速跨到旁边另一个干净的浴桶里冲洗了下,穿好衣服,裴昇略带着忐忑和期待走了出去。
漆柒现在着实有些邋遢,刚刚浴室里雾气腾腾,她又要帮他好心力施针,难免出汗。
可她已经顾不得这一身的狼狈,只想等他出来求一个答案。
回想他们从初识到如今的相处,点点滴滴,似乎对方一直在对她释放着善意,给了她很多帮助。
她原本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医术能治好他身上的毒,现在看来,似乎不止这么简单啊。
就在漆柒冥思苦想也想不起什么时候和他有过交集时,裴昇走了出来。
漆柒回眸,男人解了毒,整个人的精气神比之前不知好了多少。明明只是一身素衣,却丝毫不影响他身上那浑然天成的贵气。
漆柒垂眸掩去一瞬间的不自在,再抬手眼里已经云淡风轻,她轻笑,“你感觉如何?”
裴昇微微蹙眉,他不喜欢她这个笑容,仿佛戴上了面具,明明笑着却透着股疏离。
“挺好的,多亏有你,不然我不知还要被这毒折磨多久。”裴昇笑得温和,走到漆柒旁边的位置坐下,深深地看着她,这时突然发现她额角颈上都是汗渍,顿时心疼不已,道,“你也进去梳洗下吧,我去让人送水来。”
说着就站起身要出去喊人。
“不用了,我一会儿回去洗。”漆柒赶忙出声阻止。
裴昇却摇头否定,“不行,你这样出去,吹了风容易感冒。”
“来人,再送些热水来。”
裴昇直接安排上了,让漆柒十分气闷,激动道,“你怎么就听不懂话呢,我说了回去再洗。”
裴昇回头,见她柳眉微蹙,杏目圆睁,腮帮子股得胖乎乎,真的,有点可爱啊,不自觉,他露出了笑。
“欸,你还笑。”这下漆柒真生气了,生气得抡起拳头作势要打他。
裴昇很有眼力见得陪笑,“好,好,我错了。”
“哼。”漆柒挥了挥拳头,也只能懊恼地收回,她知道,她肯本不能拿他怎么样,只能自己生气罢了,想了下决定长话短说,说完就离开,就道,“我有事问你。”
裴昇心道,来了。
他背在身后的手不由握紧,“你说。”
“主子,水来了。”
漆柒刚想开口,又被打断,顿时很是泄气,有些不耐烦道,“快打发他们走,我现在不洗。”
“那不行。”裴昇却固执得很,“你里衣肯定都湿了,得立刻换下来才行。”
一听这话,吓得漆柒立即抱紧自己,红了脸颊羞赧道,“你,你瞎说什么呢?”
她里衣确实湿了,黏在身上很不舒服,而这种事居然被一个男人说出口,即使知道自己穿的多,他根本看不到里面,却还是有股被人扒光了的羞耻感。
裴昇见她如此,知道是自己孟浪,冒犯到她了,但他早已经把她归为自己的人,哪会考虑到那么多,而且他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她好。
裴昇转身打开房门接过奴仆手中的水桶,亲自拎到浴室,又给她怼好水,找了干净的洗澡巾,然后发现他这里没有她的衣服,顿时懊恼,暗自琢磨着过会儿就让离风办妥,他的房间早晚就是她的房间,哪能没有女主人的私人物品。
现在嘛,“我去给你拿衣服,你稍等。”
“我都说不用了,我要回自已房间,啊……你干嘛……”漆柒惊呼,真的要被这个男人逼疯了。
就在刚刚,裴昇突然拿起一旁自己的大披风兜头盖在她的脑袋上,然后一把抱起她,往外走。
“别动,小心摔着了。”裴昇一副理所当然道,“我这不是听你的吩咐嘛,带你回你自己房间洗。”
“进去把浴桶搬到夫人房间来。”裴昇边走边吩咐守在门口的离风。
离风早就惊得下巴都合不拢了,他不是刻意要听里面的动静,只是里面的人又没有压低声音,他就是不想听也全听到了,这真的还是他认识的主子吗?
见主子到夫人房门口踢门进去,踢门声把他惊醒,赶紧招呼一旁的奴仆进去抬水。
裴昇把漆柒抱回西屋,放在内室的拔步床上。
漆柒一得到自由,就立即扒拉自己头上的披风,只是披风似乎在跟她作对,就是不下来。
裴昇又是无声轻笑,出手帮了她一把,这才把披风取了下来。
漆柒不知是被闷的,还是气的,应该都有,她脸蛋酡红,蹬着他的目光恶狠狠,似乎要吃人了。
“生气都这么好看。”裴昇看着她目光渐渐深邃,嘴里喃喃的话,让漆柒一阵鸡皮疙瘩,忍不住边嫌弃地看他,边搓手臂,怒道,“不许耍流氓。”
裴昇微愕,随后邪笑,意味深长道,“这就算作耍流氓了?不过,我明明记得是你先对我耍的流氓吧,还不止一次。”
“你什么意思。”漆柒再次听到这样的话,心跳骤然加快。
“想知道?”裴昇停顿了一下才道,“先去洗漱,不然,不告诉你。”
漆柒气得怒瞪他,他却一派悠然自得地坐下,开始给自己倒茶喝了。
漆柒见此,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跺了跺脚,气呼呼地去洗漱了。
浴室门被她摔得哐哐响,可见那火气有多大。
裴昇边品着茶水边失笑摇头,笑过之后,他却眉头微蹙,思索起来,看她刚刚急于求解的模样,怕是真的不知道当初的事,那,要不要炸一下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