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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走出鉴查院,在门口竖立的石碑前伫立良久,正当他彷徨犹豫时,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范闲不由心头一惊,以他七品巅峰的实力,即便是有些走神,也不该被人轻易接近,若是对方要杀他,恐怕此刻他已经是死人了。

然而,范闲回过头,却发现身边之人竟然是秦浩,松了口气的同时,对秦浩的实力也大为惊叹。

“老秦,怎么是你?”

秦浩指了指满是灰尘的石碑:“现在看这块碑,是不是很讽刺?”

“是啊,也不知若是她知道,自己的信念会弃之如敝履,会作何感想。”范闲摇头苦笑。

范闲口中的“她”,自然就是叶轻眉,鉴查院的创立者,当初叶轻眉创办鉴查院的初衷是牵制百官,限制皇权,为生民立命,然而仅仅十几年过去,鉴查院却成了庆帝的爪牙,当权者的鹰犬,这块写满了叶轻眉理想的石碑,在范闲眼里显得是格外讽刺。

“你打算怎么做?”秦浩正色问道。

原剧中,范闲因为腾梓荆的死,不惜以身犯险,当街刺杀程巨树为挚友报仇,但是现在由于秦浩的出现,腾梓荆并没有死,范闲很有可能会选择息事宁人。

毕竟范闲并不像叶轻眉,没那么大的理想和抱负,他只想带着林婉儿过平静的生活,只是因为庆帝跟陈萍萍在背后推波助澜,才会一次次身临绝境,也正是因为范闲这种性格,才导致他后来得到三本宗师级秘籍,都无法晋级成为大宗师。

“我.......”

就在范闲犹豫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范闲,你答应我的牛呢?”

腾梓荆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向范闲走来。

“腾梓荆,你怎么来了?”范闲眼里满是愧疚。

腾梓荆拍了拍胸口,原本想展示自己的健壮,结果一口气没喘好,一阵轻咳,吐了一口老血。

“走吧,鉴查院不是一个为小人物讨还公道的地方,在那些人眼里,只有利益。”

“美其名曰,一切为了庆国,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对吧?”

范闲鼻子一酸,攥紧拳头:“不,不是这样的。”

“鉴查院不该是这样的,这个世界也不该是这样的。”

看着眼神里被怒火充斥的范闲,秦浩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腾梓荆的忽然出现,也是秦浩让人传递的消息。

秦浩很清楚,他已经被庆帝盯上,早晚有一天,庆帝会对他动手,以他目前的势力跟实力,都不足以对抗庆帝,而范闲就是个很不错的盟友,光是那一帮不是亲爹胜似亲爹的拥趸,就是一股庞大的势力。

“你想改变这个世界?当年的叶轻眉都不行,就凭你?”

范闲似乎有些惊讶于从秦浩口中说出“叶轻眉”这个名字。

“师父叶流云有时会提起她,他说那是一个惊才绝艳到令他惭愧的女子。”秦浩随口就把锅甩给了叶流云,反正距离老叶登场还有好几年时间,那个时候,他跟范闲的联盟应该已经稳定下来了。

范闲伸手擦拭掉石碑一角的灰尘,幽幽说道:“的确,我没她那么伟大,也没她那么有才华,但我想试试看,能不能让这个世界变得好一点,哪怕只是那么一点,至少,那些人会过得比现在好一点。”

秦浩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向范闲伸出右手,后者迟疑了一下,一把用力握住,随即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行三人穿过鉴查院左右两侧的街道,相较于冷峻庄严的鉴查院,那里的街道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车马与行人在街道上交织穿梭,满载货物的平板车,车夫汗流浃背,吆喝声此起彼伏。行人们或急匆匆赶路,或闲庭信步在商铺前驻足观瞧。

一石居二楼雅间,秦浩为了表达合作的诚意,将昨日兵马司发生的事情跟范闲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当日杀手,除了程巨树之外,已经全部死亡,如你所说,参与此案的副统领何健一家三十二口全部被灭口,现在唯一知道真相的就只有程巨树,要想调查出杨柳街刺杀案的幕后真凶,只有程巨树这个突破口。”

范闲咬牙道。

腾梓荆闻言眉头紧皱:“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灭掉兵马司副统领满门,还能让京兆府草草结案,此人必定位高权重。”

“你怀疑是太子?”范闲直接挑明。

腾梓荆没说话,但严肃的表情说明,他也在怀疑太子。

“应该不是太子。”

秦浩的话让二人都感到十分意外。

“老秦,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秦浩摇摇头:“之前郭宝坤的案子你们还记得是谁审理的吗?”

“梅执礼,听说他后来在辞官回乡的路上被盗匪截杀,一家老小全部遇难了。”腾梓荆想了想。

“怎么说梅执礼也当了这么多年京兆府尹,家中护卫身手并不弱,京城外十里,这么大一伙盗匪,你们觉得可能吗?”

听完秦浩的分析,范闲跟腾梓荆都是连连点头,京城不比别的地方,天子脚下,要真有这样一股势力,早就被人围剿了。

“陛下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手段干掉梅执礼?无非就是警告太子,让他安分点,你们觉得,陛下还会让另一个太子党,接任京兆府尹吗?”

范闲闻言眉头紧锁:“不是太子,那会是谁?”

“你死了,谁受益最大?”秦浩引导道。

范闲瞪大了眼睛:“你是说,要杀我的人是长公主?”

“可是,长公主似乎也是太子一党吧?”腾梓荆疑惑的看向秦浩。

秦浩摇头冷笑道:“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长公主为什么要杀我?就为了内库财权?”范闲明显有些不太相信。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难道还不够?”

“可,我怎么也算是她半个女婿吧?”

“所以你就更该死了。”

范闲满脸幽怨的盯着秦浩:“我至于这么不受待见吗?”

“不然你以为呢?”

范闲:........

调侃归调侃,秦浩随后话锋一转:“程巨树只是一枚棋子,在兵马司我已经让人拷问过,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有一点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

“鉴查院一处主办朱格,若说鉴查院消息灵通,事先对程巨树进京毫无察觉,若是说他疏离职守,前脚我刚把程巨树带回兵马司,他就带人赶到了。”

范闲陷入沉思,腾梓荆却摇头道:“朱格我知道,这人虽然不通情理,但应该不会做出勾结北齐的事情来。”

“那如果勾结北齐的不是他,而是他效力的人呢?”

范闲浑身一个激灵:“你的意思是,长公主勾结北齐?不可能她疯了吗?”

作为南庆的长公主,手里握着内库财权,深受太后跟庆帝宠爱,这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了,换做任何一个正常女人,都不可能做出勾结敌国的事情来。

可问题的关键是,长公主李云睿她就是个疯子,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揣度她的行为。

“或许不是勾结,而是利益交换呢?”

范闲跟腾梓荆都被惊得目瞪口呆,却又不得不承认,秦浩的分析至少是符合逻辑的。

“那我们.......”

还没等范闲把话说完,街道上就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场景,一队队兵马司巡逻队从楼下疾驰而过,其中一队停在了一石居门口,一名全身披甲的将士一路狂奔来到二楼。

“统领大人,出事了。”

“什么事?”

“流晶河下游发现了三具死尸,有人认出,其中一具乃是林府二公子。”

“哪个林府?”

“当朝宰相林若甫家二公子林拱。”

范闲听到林拱的名字,惊一下就站起身来。

秦浩也装作一副很惊讶的模样,快步走到下属面前:“你再说一遍,是谁?”

下属又复述了一遍,秦浩当即一跃从二楼跳了下去,满脸焦急的跃上下属的战马,扬鞭而去。

没多久,秦浩就来到了发现林拱尸体的地方,这是流晶河下游的一处小河沟,常年有妇女在这里浣洗衣物,林拱的尸体就是被几名浣洗妇女发现的,另外两名女剑客的尸体则是被抛在一边,无人问津,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死了都不会有人在意。

见到秦浩到来,兵马司的士卒纷纷行礼,一旁京兆府推官也上前见礼。

“有什么眉目吗?”秦浩皱眉问道。

京兆府推官将正在勘察现场的仵作叫了过来。

“回禀大人,这三具尸体应该都是从流晶河上游被冲下来的,此处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不过从三人的伤口来看,有可能是林公子以一敌二,与那两名女剑客拼杀,最后同归于尽。”

秦浩没有理会仵作,而是走到林拱尸体前,蹲下掀开对方已经腐烂的伤口。

“一剑毙命,的确是四顾剑的用剑手法,不过也不排除有人假借四顾剑名义杀人的可能,毕竟四顾剑弟子众多,剑法流传甚广,被人学去也犹未可知。”

一旁的京兆府推官一脸谄媚的附和:“秦统领所言极是。”

“这两名女剑客的身份查清了吗?”秦浩走到尸体面前。

京兆府推官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此时正值秋高气爽,温度并不高,但他却一直在冒冷汗,那两名女剑客也就罢了,林拱可是当朝宰相之子,结果偏巧不巧尸体在他管辖之地被发现,万一被林相记恨上,他这辈子就算完了。

“查到了,的确是四顾剑门徒。”

秦浩对于推官的结论很满意,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兵马司职责乃是京城防卫,这类杀人凶案,理应归京兆府办理,秦某就不越俎代庖了。”

京兆府推官闻言,差点当场哭出声来,这块烫手山芋他也好想扔出去,可丢给谁啊?

就在此时,岸边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紧接着就是一阵拔刀出鞘的声响。

“放肆,吾乃林相管家,小小兵马司校尉安敢放肆。”

秦浩黑着脸背手走到河岸边上,刚刚自称林相管家的中年男子似乎是认出了他,一改之前的嚣张态度,满脸堆笑的冲秦浩拱手道。

“秦统领........”

秦浩一声冷笑:“相府管家,好大的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林相亲至呢。”

管家闻言尴尬的低下头。

秦浩又瞥了一眼身后的下属:“区区家丁护院也敢跟你们亮兵器,平日本统领都是这么教你们的吗?”

兵马司的士卒早就看这帮家丁不顺眼了,只是碍于林相的权势,现在秦浩发话了,哪还有半点犹豫,上前一通拳打脚踢,就把那些家丁护院打得满地乱滚,兵刃自然是全都收缴上来。

“这........秦统领........”管家吓得瑟瑟发抖。

秦浩冷哼一声:“看在林相的面子上,饶过你等这一次,下次再敢跟兵马司亮兵器,一律下狱收监,到时候判个流放千里,可别怪秦某不教而诛!”

说完,在一众家丁护院的哀嚎声中,冲把守河岸的士卒挥了挥手,示意管家可以下去了。

很快,河边就传来管家的哀嚎,那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死了亲爹。

一炷香之后,林若甫也来到河边,看到儿子的尸体,顿时悲痛欲绝。

他一生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自幼痴傻,不堪大任,小女儿自幼体弱多病,又是私生女,不能养在身边,二儿子从小就被他寄予厚望,一直精心培养,将来是要让他继承林家家业的。

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即便是他纵横官场这么多年,经历过无数惊涛骇浪,也从未如此绝望过。

“是谁,是谁杀了我儿子?”

林若甫揪住京兆府推官的领口,厉声质问。

推官吓得腿都软了,只能硬着头皮将仵作的分析说了一遍。

“哼,四顾剑门徒众多,仅凭两具尸体,死无对证,如何能确定是四顾剑所为?”林若甫虽然悲痛,但依旧保持着几分理智。

推官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忽然想到秦浩那番话,赶紧对林若甫复述了一遍。

“秦统领不愧是九品高手,见识不凡,废物,给你们京兆府三天时间,查出杀我儿子的真凶,否则就准备好全家流放千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