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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瓦图京在自己的指挥部里下达了死战不退的命令的时候,斯大林却在自己的指挥部里,对着一个和自己长得非常像的职业替身,不住的点头赞叹。
他没有让这个替身代替自己在莫斯科送死,因为面对那些熟悉斯大林性格和说话方式的将领们来说,用替身简直就是在质疑大家的智商。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离开了莫斯科之后,连自己在莫斯科仅剩的权力都被替身拿走的恐怖。所以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离开莫斯科,没有利用替身执行那看上去颇为诱人的潜逃计划。
斯大林知道自己的一切都和权力还有身份不可分割,一旦他交出了权力并且离开了莫斯科,一旦他隐姓埋名并且在名义上已经死在了莫斯科——那么他即便是活着,也不会再有什么好结果了。他知道很有可能自己前脚刚刚离开莫斯科,战争后一秒就会结束,然后就是针对他个人的无穷无尽的追捕,他终究会和其他阿卡多的敌人那样卑微的死在某个仓库或者农田里。
他不愿意这样,他打死也不愿意这样……他宁愿战死在这个舞台上,也不想自己如同一个小丑一样自己跳下舞台,在聚光灯都照不到的角落里,被人遗忘或者无名无姓的死去。这一点他和另一个时空里的希特勒很像,或者说可能曾经辉煌过的人,都是一样的想法。
“你是我的替身,一直在危险的时候代替我,这证明了你对这个国家的忠诚……我希望我的将军们都有你这样的勇气,敢于面对敌人的子弹。”斯大林拍了拍自己替身的肩膀,然后开口鼓励道:“我的顾问们建议我视察一下莫斯科外围的所有阵地,鼓舞士气并且证明自己没有离开……”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了那个仿佛和他一个模子印出来一样的男人:“所以我打算让你代替我去一次前线……代替我去看看,然后把你看到的一切,都汇报给我。你能做到么?”
“伟大的领袖斯大林同志,请您相信我对您的忠诚和爱戴!”那名男人终于开口,和真正的斯大林相比,他的声音显得更加年轻一些,也更尖锐。因为彼此的位置不同,他并没有斯大林那种旧居上位者的威严,说话的语速也更快一些。
其实这些在以往并不算问题,因为在危险的场合里,斯大林的替身往往都距离别人非常遥远。所以这些近距离才能发现的小细节,其实并不影响这名替身执行自己顶替斯大林的任务。而每一次他当着斯大林的面开口回答斯大林的话,都会让斯大林感慨造物主的伟大——它竟然能够让两个人的外表如此相像。
“去吧!”斯大林挥了挥手,示意这名替身可以去执行任务了,他无力的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然后看着墙壁上,那个因为列宁的画像被拿走,留下的不自然的方形浅色长方形痕迹发呆。他很想在这里安静的死去,却始终觉得自己不应该选择像个懦夫一样自杀,而应该选择像个勇士一样战斗到最后。
突然,他张开了嘴巴,呢喃着自己对自己说道:“也许,我应该要一支冲锋枪,等那些德国佬冲进我的办公室的时候,我也能像那些勇敢的士兵一样,打死几个德国人再死……也许这样,我才有脸面去见列宁同志……”
……
就在他呢喃的时候,他的替身已经带着准备好的人手,走出了地下掩体,从一处布满了碎石瓦砾的出口,走到了莫斯科红场外的一处大街上。他眯着眼睛适应着周围耀眼的阳光,感受着整个城市满目疮痍宛如末世的那种悲凉。
汽车已经准备就绪了,发动机的轰鸣声被掩盖在遥远的炮弹爆炸声音中,显得并不那么突兀与刺耳。这名斯大林的替身抬头看了看远处腾起的那些黑色的巨大烟柱,不知道心中想着什么。他这一次不需要在士兵面前讲什么东西,只要远远的对着那些狂热的士兵们挥挥手,让他们在绝望中看见自己的领袖,也就足够了。
“走吧!”他看了一眼陪伴在他身旁的斯大林的卫队长扎伊采夫,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无奈。于是他一边钻进汽车,一边对这名和他算是老搭档的卫队长说道。
几辆汽车在满是废墟的街道上缓慢的行驶,他们今天要去的方向,是朱可夫集群指挥部所在的升天大教堂,在那里斯大林的替身要和10名军长还有22个师长们握手,并且与前线的数十名团长一起合影留念。
全程他都不用说什么话,仅有的几句台词也都是提前商量好的没有什么实际内容的空洞口号。其余的事情将交给卫队长扎伊采夫负责,然后这场视察就会草草结束,一行人再赶往城市北部的瓦图京莫斯科集群指挥部。
这一路上其实并不安全,德军的炮弹还有时不时掠过的轰炸机都有可能给车队造成麻烦,所以斯大林才使用了自己的替身,确保自己的绝对安全。当然,事实证明德国人并没有攻击斯大林的车队,而阻止这个车队前进的,是满地的弹坑还有苏联人自己挖出来的战壕反坦克壕。
“没办法了,看来我们只能下来走一段很长的路了……”扎伊采夫在看过了弹坑还有壕沟组成的仿佛月球表面一样的路面,皱着眉头对汽车内的斯大林替身开口说道。
汽车外面已经站满了围观的平民还有附近的驻军,这些平民们衣衫褴褛,有些人手里还拄着木棍,他们刚刚还在用碎石头还有破烂填平那些弹坑,试图恢复一些有限的交通能力,可是他们的努力显然是徒劳的,因为德国军队毁灭的速度,比他们修葺的速度要快太多太多了。
往往大家还没有填平一个巨大的弹坑,就会有另外一枚炮弹落下,把不远处的平地再变成一个冒着热气的弹坑。并且这样的爆炸会带走周围正在填坑的平民还有伤兵的生命,让那些原本活着的人,变成填坑用的原材料。
不过当战争毁掉了这个城市里的一切,所有平民都发现自己除了出去帮助别人,根本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的时候,大家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解脱自己在战争中脆弱渺小的灵魂了。如果不参加类似的劳动,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大家连一口吃的都无法得到,所以更多的人选择出来忙碌,而不是蜷缩在一起饿死。
女人选择在野战医院还有各处设置的医疗点服务,然后这些原本各行各业的劳动者,都摇身一变学会了各种护士的技巧,虽然在她们的包扎和救助下,士兵的存活率居高不下,可是那些哭喊着的伤员们能够在最后一秒钟得到别人的安慰,已经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了。
老人和孩子们除了去当炮灰之外,还可以填补路面,运送伤员,搬运弹药……总之工作似乎无穷无尽,只要能够在大家饿肚子的时候发一些填肚子的吃的东西,就会有很多劳动力前来。
不过就在最近几天里,似乎军队的食物补给也所剩不多了,于是大家干活的热情就消退了不少。当附近的人得知了斯大林要从这里经过的时候,虽然组织了一些人来填平公路,不过工作进度却非常有限。毕竟干活有可能不发吃的东西,那么大家干活的时候那仅有的一丝积极性,也就荡然无存了。
“斯大林同志!斯大林同志!我们什么时候能够结束战争?”一名拄着铁锹的老人佝偻着身子,对着钻出汽车的斯大林的替身高声的叫喊着。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谈论战争的时候用上了结束战争,而不是胜利这个词。
钻出汽车的斯大林没有开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名群众的质问。不过对方身边叫喊的声音越来越多,都是问这个问题的。于是他开始慌乱了起来,然后看向了自己身边的扎伊采夫。
扎伊采夫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对着那些有些失控的群众安慰道:“冷静一些!同志们……斯大林同志已经在努力的结束这场战争了,我们正在和我们的盟友,还有包围圈外面的友军联络,很快我们就会赢得战争……”
“闭嘴吧!我们不想听谎言!”“你们从一年前就说我们要赢得战争,现在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你们还用这么一句话来搪塞我们?”“滚回去吧!你们这些狗东西!不要再出来了!”“你们让大家的儿子去送死,自己却在这里对着大家撒谎……”无数的声音爆发出来,让所有人都难堪无比。斯大林的卫队士兵们低着头,似乎不太习惯眼前这种被人责难的状况。
“计划取消!带着替身同志原路返回!”扎伊采夫看着眼前激愤的人群,被迫下达了撤退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