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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金娘听到她这话,先是愣了愣,旋即就捂嘴笑了。

“也是,你以前在杜大家也太没脾气了,所以才总被那一家子磋磨。现在嫁人了,有自家男人撑腰,是该硬气些,不然杜大家的还不知道要欺负你欺负到什么时候呢。”

孙二自然是插不进她们之间的聊天,给陈金娘打了个手势之后就闷声不响的先走了。

陈金娘则是跟在杜萱旁边同她继续闲聊,“今早蓉丫骂了你一路的事儿,好多人家都听到了。”

杜萱挑了挑眉毛,“好多人家都听到了?听到那就对了。”

陈金娘眼睛亮了亮,“我就觉得你应该是故意的,但又不敢乱说。”

“她那个嘴骂得那么难听,只我一人受着怎么行?怎么不得大家一起来听听啊?”杜萱弯了弯嘴角,透出几分狡黠来。

陈金娘摆手道,“哎哟她那个嘴真是没法说,简直跟她娘一模一样。可她连人家都还没许上啊!以前就没什么人敢要,觉得摊上杨氏那样的丈母娘晦气得很。现在肯定是更没人要了。”

“那她也是活该!”

杜萱越想越气,她穿越过来之后,也没什么能说话的人,有的气其实就自己憋在心里,陈金娘是个实在人,自己又治好了她的宝贝闺女,杜萱对她说点什么也还挺放心。

杜萱皱着眉,声音冷冷的,“你知道吗,她趁我不在,跑到我家来,把我出门前给小宝准备的饭菜都吃光了。谁家的孩子不是当个宝贝养着的?小宝才多大点?她多大的人了?我家什么情况?她家什么情况?”

“哦哟这可真是……”连陈金娘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知道杜大家的爱占便宜,但到这程度可真就恶心人了。

陈金娘问道:“那你还搬回去住?就你伯娘那张嘴,你们一家子不得受气啊?那杜蓉的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杜萱撇了撇嘴,摆手道,“反正我在杜大家住不长的,我怕我小宝在那样的环境下给学坏了。我这次回去,就是给杨氏添个堵,省得她总觉得我一家子都好欺负。她是长辈,我动不了她,但她来恶心我,我还不能给她恶心回去了么?”

“哎你这话说得有理,我回头也得注意点儿了,我那婆母虽然比不得你那大伯娘,但嘴皮子也是个厉害的,别把我桃丫儿给教坏了。”陈金娘说着,伸手紧紧握了握杜萱的手。

她没怎么干过重活,因为身体不怎么好的缘故,但这双手也是双辛劳的手,她手指上都是一层厚厚的茧子,经常拿针给磨出来的。

而且手指骨节也因为常年拿着针保持同一个姿势太长时间而有些变形,就连脖子也比正常人要更佝一些。都是为了生活。

陈金娘紧紧握了握杜萱的手,认真说道,“萱娘,你的情我记得,你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就只管说。”

“知道。”杜萱朗朗笑了,“我有需要帮忙的时候,不会和你客气的。行了吧?”

陈金娘笑眯眯点了点头,下一秒就被杜萱往手里塞了几颗什么,她垂眸一看,竟是几颗琥珀色晶莹剔透的粽子糖。

“拿回去给桃姐儿吃吧,她最近不是喝着药么?口肯定也苦,萱姨给她几个糖吃,都是小宝从牙缝里省下来的。小宝惦记着等桃姐儿好了一起玩儿呢。”

陈金娘听到她这话,鼻子有些酸,自己做针线活儿赚的那点钱,要拿来补贴家用,自己存不了多少个钱,年景不好,就更加不舍得给孩子买些什么。

桃丫儿都多久没吃过甜的了,以前拔一根有点甜味儿的草杆儿,都能津津有味地嗦很久。

“哎。”陈金娘点点头应了声儿,“那我就替桃丫儿谢谢你了。”

杜萱嗯了一声,旋即想到什么似的,陡然正了脸色道,“一颗也不许给桃姐儿之外的人吃,不然可再没下回了。”

陈金娘原本都有些哽咽了,被这句话给逗笑了,点点头道,“知道啦。”

两人就准备各回各家了,准备分道之前,杜萱陡然想到什么,眼睛亮了亮,就同陈金娘说道,“哎金娘,我正好想到个事儿,你好顺道给我去帮个忙么?”

“你尽管说。”

……

和陈金娘分开之后,杜萱就径直去了杜大家。

挺热闹。

先前还只有堂嫂冯氏悄摸溜地过来外头打望过两眼,还有杜蓉过来吵了一嘴之后铩羽而归。

这会子倒是热闹了,她那屋门前的晒坪上,乌嚷嚷堆了好几号人。事儿大概得算是堂嫂冯氏给闹的。

堂嫂冯氏苦着个脸,“爹,这屋本来就说好了是留给我金宝的,金宝是大娃了,总得自己有间屋吧?将来还指着这屋娶媳妇呢。萱娘都已经嫁出去的人了,现在说回来就回来,那我金宝可咋办?”

杜永兴一张脸依旧是那样苦大仇深的样子,跟个锯嘴葫芦似的不吱声儿。

倒是原主小叔杜永富的婆娘刘氏,在一旁似乎有些幸灾乐祸,说道,“萱丫就算嫁出去的人了,也是杜家的姑娘,彩霞都嫁人这么些年了,她那间屋不都还给她留着,回娘家时想住就能住?咋的你家金宝是杜家的娃,杜家姑娘就不是杜家的娃了?”

因为小叔杜永富是老来子的缘故,所以虽然差着辈儿,却只比杜光宗大一岁而已,两人的婆娘自然年龄也相去不远。

难免就没有对待长辈的感觉。

冯氏一听到刘氏在这儿幸灾乐祸,就气了,“你会这么说不就因为你生的就是个赔钱货吗!”

刘氏倒是不恼,只说道,“我可是你长辈,你就这么和我说话?”

一直锯嘴葫芦似的杜永兴终于说话,声音闷闷的,“行了,都别吵了!”

“爹!”冯氏看着杜永兴,“金宝可是你的孙子啊!凭什么一个嫁出去的姑娘还回来占屋啊?”

“凭我爹当初抓壮丁时,给这家里所有的男丁顶了死。”杜萱的声音响起,冯氏愣愣转头,就正好对上她那双澄澈的眼,仿佛能把人看穿似的。

杜萱看着她,继续道,“也包括你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