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繁霜把手机递给苏忧言,苏忧言接过直接放在桌上,坐在转椅上看着她:「霜霜是不是还有几天就可以拿律师资格证了?」
右繁霜乖乖点头:「是呀,以后就可以合法打官司了。」
苏忧言更想把她留在身边:「实习期已经过了,确定要回陆氏吗?有没有想过念欢和jh的法务部也许也是好归宿?」
右繁霜伸手要抱抱:「一定要回去,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苏忧言揽住她的腰:「坐腿上吧,没有椅子了。」
右繁霜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看向关上的门:「不会有人突然进来吧?」
苏忧言抱着她:「至少在jh的地盘里,没人敢随意进出。」
右繁霜搂住他的脖子坐上去:「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总觉得怪怪的。」
苏忧言慢悠悠道:「有一种和上司偷情的感觉吗?」
右繁霜看着他英俊得过分的面孔,他的眉骨生得尤其好,令眉眼深邃很有攻击力和张力,想想应该是会有压迫感的,偏偏他每次看向她都是温柔的,没有一点距离感,深情又浓郁的眼神直勾勾像是要穿进她的眼睛里。
她经常羞于和他对视:「差不多。」
苏忧言原本就低沉的声音放松之后无比慵懒:「霜霜你很少叫我老公。」
右繁霜莫名觉得羞耻:「我觉得阿言更亲密一点。」
苏忧言其实很想听,但却忽然注意到了她身上深蓝色的卫衣:「这件衣服是我的吗?」
右繁霜的手从长袖子里钻出来,捧住自己的脸,把婴儿肥挤到一起,可可爱爱:「是呀。」
苏忧言别开脸笑了一声。
右繁霜把手撑在他腿上:「不好看吗?」
苏忧言看着她,她的肩膀单薄,穿这件衣服反而愈发弱不禁风,但她总是随机穿着他的衣服大大方方地出现,总是让他在猜不到的时候被惊喜,标志着这是他的所有物,这是他最喜欢的方式。
苏忧言眼底像是含着一汪清泉,他笑的时候波光粼粼,却有要抓住她的欲望。
门忽然被敲响,右繁霜慌乱得一个哧溜从苏忧言的腿上下来。
苏忧言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进来。」
门外的员工拿着一叠文件:「苏总,这是这个季度财务支出和去年的对比表格。」
右繁霜连忙让开,苏忧言扫了一眼:「放桌上吧。」
员工赶紧放在桌上就离开了。
右繁霜更不自在了:「你忙,我先回家吧。」
苏忧言把那份文件放在一边,知道她慌张,还不紧不慢地温声道:「让秘书开车送你。」
右繁霜局促点点头,走出两步忽然又跑回来,贴近苏忧言的耳朵,轻声道:「拜拜,老公。」
呼吸拂过他的耳畔,亲昵又软绵绵的声音依偎着他,苏忧言一把搂住她。
右繁霜生怕他在办公室干什么,反而弯腰亲了他一下就立刻跑路了。
苏忧言看着她跑出去甚至忘了关门,无奈地笑了一声。
跑得还挺快。
-
翌日,右繁霜结束假期回了陆氏,一进门就看见肖骐周杉烨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
右繁霜走过去,张礼宣先看见她,兴奋道:「右姐,你肯定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右繁霜不解道:「发生了什么?」中文网
肖骐不好意思地笑了。
周杉烨牵着肖骐的手,抬起来给她看,有些羞怯:「我们在一起了。」
右繁霜虽然高兴,但也不解:「你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吗?」
周杉烨看向肖骐,笑着坦诚温声道:「中间走了一些弯路,我们是放假这段时间才决定在一起的。」
右繁霜也没有多问,真心祝福道:「长长久久。」
周杉烨大大方方地点头,眉眼含笑,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少了许多怯弱。
肖骐笑得有些傻气,让右繁霜想起他的微信昵称叫快乐小狗,真是人如其名。
他们在一起无论是性格还是专业外貌都登对,右繁霜真心为他们高兴。
周杉烨忽然提起实习:「繁霜,就快要实习结束了,你肯定能留下来。」
罗绶的声音却穿了过来:「只有右繁霜留不下。」
所有人诧异地回头看罗绶。
肖骐不敢置信:「罗律师,右繁霜的评分是最高的。」
罗绶只是冷着脸看了一眼右繁霜:「评分只是参考,要进陆氏,不仅仅看评分,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能当一个合格的律师吗?」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周杉烨斩钉截铁地给右繁霜说话:「罗律师,这段时间以来繁霜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连带她的陆盈老师都很满意,您凭什么否定?」
罗绶只是扫了右繁霜一眼:「留不下来要问她自己的原因,你们留下来的也没必要给她当圣母。」
周衫烨下意识想给右繁霜讨公道。
右繁霜拉住不满的周衫烨,平静地看着罗绶道:「是因为我是右媛的侄女,所以你心怀嫉妒,怕我戳破你插足右媛和陆董婚姻的事实吗?」
一言既出,在场众人无比震惊,不敢出声。
周衫烨都惊呆了,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好。
右繁霜把工作牌取下来放在了桌上,清澈明亮的眼睛,眼底却是清冷漠然:「和这样的人共处一室我觉得恶心,至于我留不下来,不是你们开了我,是我开了陆常明,我会和他说明。」
她直接抬步走上楼梯,走向了陆常明的办公室。
所有人都看向右繁霜。
几个实习生不敢相信有这样的大瓜,却恍然大悟,难怪之前罗律师一直针对右繁霜,罗律师看着光鲜亮丽的,居然是小三。
陆常明见到右繁霜站在门口的一刻,毫不意外,他早就猜到右繁霜会来。
而他桌面上摆放着的右媛照片也早已撤下去。
陆常明淡淡道:「进来吧。」
右繁霜抬步进去,少女清冷的语气直戳人心:「一直干扰我的工作想让我待不下去的,实际上不是罗绶,是陆董您吧。」
陆常明一双眼睛藏在金丝眼镜后,显得睿智而深不可测,说话的声音也徐徐儒雅:「何以这么说?」
右繁霜看着这个男人,却似乎已经看见了一只笑面虎,她语气淡漠:「为什么,陆董自己清楚。」
陆常明双手在桌子上交握,一副了然的样子笑了笑:「是,我和你姑姑感情破裂,后来一刀两断,罗绶是之后发生的事情。」
右繁霜的声音冷淡:「何必矫言饰行,难道不是因为陆董您出轨罗绶,才导致了关系破裂吗?」
陆常明奇异的一点都没有反驳的意思,只是松开握着的手,甚至带了淡淡威胁性的笑意:「孩子,既然你已经有定论,为什么还来问我呢?」
「因为那两百多万。」右繁霜把一张支票放在桌上。
数额正好是当时陆氏打给的她的数字,说是右媛当年留在律所未结清的案款。
她冷静而利落:「我问过了财务,财务说右媛律师没有未结清的案款,甚至在出事之前就已经辞职,这是你安排的吧,你给我两百多万是什么意思?」
陆常明不欲多说,翻开
旁边的文件,并没有看她:「你的能力很出众,拿着这些钱,去自己开律所吧,你还有那么多同学可以合伙,出身国大政法,本身就够你起家了。」
右繁霜却觉得有些可笑:「你不想总是见到我,努力赶我,又花钱在我身上,是因为自责,后悔吗?」
陆常明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既然你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了,祝你往后顺利。」
右繁霜面对他这种逃避不负责的态度,忽然就明白当年姑姑为什么不愿意和他共度余生了:「陆董您说这句话,不就是被我说中却又不想承认吗?」
陆常明抬头看她一眼:「将钱带走,随便你怎么想。」
右繁霜把那张支票留在桌上,提步就走,到了门口的时候却又停住,冷漠地留下一句:「所幸我姑姑在世时爱的不是你。」
陆常明却心头一震,叫住了她:「等等。」
右繁霜只是冷冷看着他:「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陆常明心跳如雷,不敢置信:「你知道这件事?」
右繁霜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陆常明的肢体语言看上去有些紧张。
她反问道:「我姑姑生前和谁在一起,陆董知道?」
陆常明却是真的头重脚轻,这段时间努力做好的心理防线被击毁,那分尽在把握的笑完全消失:
「都是因为我当时逼她太紧,要求她适应上流社会,导致本来稳定的感情走向破裂,她做出那样的选择绝非她的本意,你不要误会你姑姑。」
右繁霜只觉得莫名其妙,追问道:「我能误会我姑姑什么?」
陆常明却心头发颤,一个劲儿地纠正:「右繁霜,你姑姑不是那样的人,是当时发生了太多事情,所以她才和周晚玉成了朋友,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右繁霜却毫无犹豫地纠正:「周晚玉是我姑姑的爱人。」
陆常明听见她说的话,顿了一顿,迟疑道:「你能接受她们的事,不因为这个影响你对你姑姑的看法?」
右繁霜态度决绝:「姑姑爱谁都是她的自由,不论男女,我姑姑爱谁,我就尊敬谁,而像你一样始乱终弃,我一天也不想再看见你。」
陆常明反而却像大石放下,松了一口气,他取下眼镜也像取下重担:「这样…也好。」
右繁霜却觉得哪里不对劲:「为什么紧张于这件事会不会影响我对她的看法?我姑姑走的时候你们已经分手了。」
陆常明只是收拾起情绪,淡然道:「你能不误会你姑姑就好,这个污点在你眼里依旧值得尊敬,是你懂事。」
右繁霜只觉得陆常明可笑:「懂事?和周晚玉相爱是我姑姑值得一生骄傲的事,她大胆摆脱束缚,遵循内心,在你眼里却是污点?岂不知对感情不忠的你才是我姑姑的污点。」
罗绶一直在门外,终于听不下去了,推开门打断她:「右繁霜,陆董如果出轨了我,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但你在陆氏四个月,见过我们有任何逾越工作的交集吗?」
右繁霜对罗绶的矫饰伪行觉得可笑:「订婚宴上曝光的照片,难道是假的吗?」
罗绶无法忍受陆常明为了掩盖右媛的污点,对右繁霜往他身上泼脏水视而不见:
「那是在缅甸查案的时候,我们假扮成夫妻跟着赌石富豪,一路提供法律建议,当地的军阀拿着枪在门外盯着,如果我们露出破绽就是死路一条,我这么多年不结婚,不是因为我喜欢陆董,而是因为——」
罗绶眸光微红:「我和右媛一样,爱的是女人,所以愿意一起和陆董瞒着这么大的污点,陆董是为了不影响你姑姑在你心里的形象。希望死去的人不会再被污名化,所以赶走你却又巧立名目给你钱,
希望右媛的过去永远被深埋。」
右繁霜定在了原地,难以相信这么荒谬又莫名其妙的事实。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带着厌恶和冷淡道:「近来媛字被诋毁得很不好,每每听到,我都会心痛。」
陆常明和罗绶都看着她。
而单薄纤瘦的那个年轻女孩只是一字一句:「名媛病媛佛媛,原先是形容美人的字,形容人人趋之若鹜的女子,却被污名化,每次听到,我都会觉得,名字中带媛的人该有多难过,女子美好善良的单纯被掩埋,有太多因为带上女字旁而被污名的字,独独媛这个字,我最心痛。」
她抬眸看向陆常明,闪着清光的眼底坚定:「就和你们现在的举动一样,本来是美好的爱情,你们却把它当成了我姑姑的污点,生怕我知道,就因为她是女人,她的爱人也是女性,所以你们就诋毁,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陆常明和她之间,认知有太多的代沟,以他觉得好的方式去保护右媛看重的孩子,似乎并不得到认可。
他亦无奈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我确定也对不起你姑姑,当时逼她逼得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