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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烂柯棋局对弈者半荣半枯

这种情况下,我完全可以联系简单,让她控制自己的人,家法处置。

从骨子里,我就不是一个嗜杀的人,跟那些江湖杀手有着本质的不同。

“告诉我,你的东家是谁,就可以饶你一命。在这里天高皇帝远,谁都管不着,枪在谁手上,谁就说了算。”

如果对方是聪明人,就明白现在保守东家的秘密已经没有意义,如果人死了,再大的忠心也没有用,他只能乖乖向我屈服,告诉我答案。

“叶先生,你不敢杀我,我知道方星小姐失踪的秘密,当时我就在场一边跟踪她,一边跟踪你,所以我提前半小时就在那个森林里埋伏,完全知道迷雾出现之前,森林里发生了什么?”

中年人一边说话,一边倒吸凉气。

颧骨粉碎性骨折之后,他的声音已经变得犹如一只破锣,十分难听。

我没想到竟然在雪山之巅听到了另外的消息,我追寻方星那么久,没有任何线索,无意之中,误打误撞,似乎有希望找到她。

“那就好好说说吧,希望不是胡编乱造的内容。如果你能打动我,我还可以饶你一命。”

我之所以坚持登上大雪山,就是因为冥冥之中感觉到,穷途末路之时,登高远望,才能够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事实证明,我的第六感完全正确,遇到这个刺杀者就是新线索的开端。

为了活命,他必须交代有用的情报,才能让我手下留情。

“叶先生,那团迷雾是从天上落下来的,根本不是飘来的,就好像有一架直升机悬停在森林的上空,把迷雾投掷下来,等到方星小姐进去,迷雾消失,就把他带走了。”

我立刻明白了,毕竟之前我也想到过,迷雾就是障眼法,藏在背后的就是一种类似于绳梯或者升降器的东西。方星走进迷雾,升降器开始工作,她就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消失了。

“那么你的意思是,有人操纵机关,带走了方星?但是事情过了这么久,她为什么毫无消息,以你看来。带走方星的是谁?”

我没有询问这个中年人的双重身份,但是对我感兴趣并且想先下手为强的,一定是古董调查局的敌人。

我和马林是调查局仅存的一线调查员,只要杀了我们,古董调查局全军覆灭,他们就放心了。

中年人摇头:“我不知道,我观察到情况只有这些,如果方星还没死,就一定会联系你,我感觉,如果她不知道内情,又怎么可能进入陷阱?这不是巧合,也不是敌人设下的圈套,而是一次接应行动,你懂不懂?”

我突然间哑然失笑,因为这个中年人不知道方星的具体身份,毕竟当时古董调查局没有发生任何变故,方星作为调查员,根本不可能逃亡,而且使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

过去我就向总部联络官说过,如果方星想逃走,至少有一百种方法逃得无影无踪,不留任何痕迹,根本没有必要消失在北方邦的森林里,弄得神乎其神,诡异之极。

“你还发现什么?森林里难道只有浓雾,没有其他声音?比如直升机螺旋桨的转动声,或者是升降机构的齿轮链条滑动的声音?总之人类不可能被浓雾无声无息带走,这违反常理,任何人都不会相信。”

中年人苦笑起来:“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如果我能明白森林里发生了什么?早就向上报告,换来大笔金钱,也不会费尽心机跟踪你上山,现在该说的都说了,希望你能守住自己的誓言,放我一马,让我下山!”

我可以放了他,但是他刚刚说的话,让我对方星的失踪感到头疼,任何智者都无法解释她消失于浓雾的那一幕,除非是神仙出现,刻意点化她,然后带他走。

“你最好能告诉我,你的东家是谁?肯定不是简单,简单不会让你这么做。”

这是另一个关键问题,因为我怀疑,操纵中年人的幕后大佬,很有可能就是让古董调查局突然崩盘了人。

中年人摇头:“那不可能!我永远不会说出他的名字,不然我全部的亲人都会遭殃,他无孔不入,无处不在,我这一条命,生死并不重要,但我的父母和兄弟都在他的威胁之下,我不想连累别人。”

我十分吃惊,如果幕后高手能力如此广大,让面前这个中年人,就算是死都不敢泄露他的秘密,这就太可怕了。

古董调查局的崩盘,让我进一步意识到,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知有多少江湖势力暗中崛起,影响着这个世界的发展。

我收回了手枪,后退一步。

中年人很聪明,知道我要饶他性命,挣扎着坐起来。

“叶先生,你真是一个守信的人,我不能让好人吃亏,以免你随时变卦,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换我一条命也足够了,烂柯棋局就在大雪山里面,不管是在独龙秉烛寺,还是在其他的高峰上,对弈者半荣半枯,已经是两个活死人,我不明白,如果烂柯棋局是神仙摆下的,又怎么可能让两个半死的人守在那里?”

他的意思很明显,已经见过烂柯棋局,并且靠近观看。

“告诉我怎样才能进入烂柯棋局,如何才能跟那些人交流?你看到的场景又在何处?”

中年人无奈地摇头:“就算我说了,你也找不到那个地方,棋局不在人间,对弈者也不是凡人,所以有人费尽心力,搜遍了独龙秉烛寺,也没有任何收获,你只要记住,那是修行者的领域,只有具备了成仙的缘分,才能通过那扇成仙之门。”

我立刻追问:“按照你的说法,你也通过了成仙之门,有了成仙的机会,但你却放弃了,对不对?”

我有特殊的审讯本领,擅长从对方的话里找到破绽,并且突破对方的话语逻辑,所以这个问题直接击中要害,让对方不得不继续回答。

“我虽然有成仙的机缘,但是凡心未了,一直牵挂着家中的妻儿,所以成仙失败,只能够留在这里,不敢离去,你知道吗?半荣半枯者告诉我,只要离开大雪山,我就完了,就好像风中之烛,如果没有大雪山的庇护,一阵风过来,我的生命就要熄灭了——我虽然活着,但却不能离开大雪山,就好像秦成沛,无法离开巨木一样!”

他在情绪激动下,突然失言,说出了跟秦成沛有关的真相。

这当然不是我的幻觉,而是他亲眼所见的事。

我顿时觉得,心情无比沉重。

秦成沛与巨木融为一体原先是我幻觉里的情节,但现在,在中年人的话里,已经成为现实。

半荣半枯是修行者必经的境界之一,那些最初的修行者体态完整,骨肉均匀,等于是“荣”相。

修行至一半的时候,生命的一半时间能够摆脱凡人的饮食麻烦,所以从内心到外表,都是“半荣半枯”。

修行至最高点,凡人的烦恼全部消除,已经接近成仙之躯,就是完全的“枯”相。

东洋人以“枯山水”为最美,也是从佛法、修行中获得的启迪。

我怀疑,中年人知道了太多烂柯棋局的秘密,才被困在此处,无法解脱。

他刺杀我,或许也是获得自由的条件之一,但最终还是失败了,不得不接受命运的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