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一现在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山不来就我,只能是我就山。
她找了个托词和联志强一起回家。
此时天还没有完全黑,联皓的房间窗帘紧拉,还有匀称的呼吸声。
联志强愤怒的冲进屋,一把拉开窗帘,“联皓,你给我滚起来!
这都快天黑了你还没睡醒,我看你是不打算好好过日子了。”
被窝里拱出一个毛茸茸的头,随后联皓的声音传来,“爸,人家还没睡醒,再让我睡一会儿。”
“睡什么睡,姜大师来家里做客了,你快起来啊,传到公司都让人笑话。”
联皓慢悠悠从床上爬起来,花了小十分钟把衣服穿上,走出来和姜一敷衍的打了个招呼。
姜一认识的联皓,无论何时都西装革履,神色骄傲,仿佛天下没有摆不平的事。
可现在的联皓完突破了姜一的下线。
他穿的休闲裤没有提好,大着裤裆,走快了都能摔跟头。
头发乱成鸡窝,胡茬又浓又密,还穿着个跨栏大背心,就是能露出胸前两个小点点那种。
他这个打扮就好像大学毕业就没工作,一直宅在家里啃老的宅男。
联志强看着联皓这样,一声声叹息,“这孩子最近越学越倒退了呢。
这都把自己造成啥样了,你出去可别说你老子是联志强,丢不起那个人。”
他说完把目光投向姜一,随后看到姜一眼底浓浓的猜疑。
他忽然就噤声了,和姜一交换了下眼神。
姜一迅速蹿上去,一把抓住联皓的手腕。
她的灵力瞬间探入联皓的身体。
没有邪祟。
也没有被控制心神。
灵魂和身体的适配度百分之百。
联皓被姜一握着胳膊,他猛的甩开,往后跳了一步,“你这是干什么?”
联志强一把将联皓推进卫生间,“少啰嗦,洗你的澡去吧!”
姜一和联志强两人一起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姜一道:“从前联皓不是这样的人。”
“对,自从他和袁记者认识后,整个人都好像变了。”
姜一:“看来问题还是出在袁记者身上,把她约到家里,见一见。”
联志强苦恼,“现在联皓根本不听我的话。
我和他说了很多次,让他把女孩约到家里,他压根就不听,总是推说人家工作忙工作忙之类的。”
“她不来,咱就主动去找她,她是在华市日报上班吧。”
隔日,姜一就来到华市日报。
门口的保安尽职尽责,非不让她进去。
“我就去找你们的袁熙娜记者,我真是有事求她啊。”
“你要找袁熙娜更不能来这里了,袁熙娜她离职十多天了。
我亲眼看见她抱着东西离开的。
她刚刚揭底郑家虐待老人案,风头正盛,主编都下来挽留她,她执意要走呢。”
保安的话语里满是惋惜。
姜一反问:“真的?”
“那还能骗你?她辞职那天我记得特别清楚,穿了一身红衣服,长发飘飘。
别说,袁记者平时不爱打扮,这打扮起来,真是漂亮啊。”
姜一丧气的回到办公室,看来问题的根源就出在袁熙娜身上。
现在她根本没有袁熙娜一点东西,联皓又抗拒的不肯配合。
想找到问题缘由,还是有点费劲。
郑晓峰正在贴票,平日里的花销都是他在负责,到了月底就得贴票报账。
一大堆票摞在一起,还要分日期和种类贴好,他表示脑袋很大。
看见姜一走过来,他抱怨道:“小联总太抠了,只给我报油费,不给我报打车钱。
限号时候,我还得搭钱给公司办事。
这张出租车票一来一回将近三百块钱呢。
该说不说,他没事跑那么远去买个古董吊坠,人家姑娘能喜欢吗?”
姜一脑子里电光穿成一条线,“哪一天?买什么吊坠?”
“就专访的前两天,不周六吗,我回家顺便帮他把东西取过来。
一枚红色的吊坠,应该是送给袁记者了。
那是个老物件,是从搞收藏的手里买来的。
我听那收藏家说了一嘴,五六百年的东西。
第一次见面就送那么贵的东西,小联总真舍得。”
年头老的东西,尤其是从墓里拿出来的珠宝首饰之类,把玩可以,却不适合长期佩戴。
一个是怕磕了碰了,损价值。
第二是在地下年头久了,又和尸首放在一起,它不吉利。
“郑晓峰,你别贴了,走,带我去找那个收藏家。”
收藏家住的倒是够远,汽车跑到城郊,一座座自建二层楼房映入眼帘。
城郊的自建房正面修的大方得体,绕到侧面还能看到红砖,大俗大雅。
郑晓峰熟门熟路的找到其中一家。
有钱人家上面笼罩着金色的财运,有知识家庭上方是青色,文曲星护佑。
再不济啥也不笼罩,咱就是普通人家。
可这家上方笼罩着一层灰色,这是霉运。
长期在这屋里呆着,能从头发丝霉到脚趾盖。
出门踩泼狗屎都能滑个脑震荡。
郑晓峰敲了好半天门,才有个柱拐杖的人过来开门,他脑袋包的跟木乃伊似的,左腿上还打了石膏。
姜一盯着他看了好半晌。
郑晓峰机警的在她耳旁问道:“师傅,是不是看出不寻常了,他面相咋样?”
姜一摇摇头,眼珠滴溜溜的盯着男人的腿,“脑袋包的就剩俩眼睛了,咋看面相。
我是看他石膏都蹭脏了,肯定打了好几天。
我想知道,他裤子是咋穿上的。”
郑晓峰扶额,人家很可能就没脱。
收藏家叫陈大虎,十来岁就跟着别人“铲地皮”(古董行话,就是在村里挨家挨户的问有没有老东西要卖)。
几十年下来,倒买倒卖的,从一无所有到两袖清风,以及不愿意出手的上百件藏品。
古玩圈里的人都遵循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捡着漏了,你占便宜。
走眼了,那是你道行不成,眼力不行,吃亏也不能回去找。
偏偏陈大虎碰到了个不懂行的,五千多从他手里买了个佛像,被专家鉴定成近现代仿品。
买家咽不下那口气,天天在古董街蹲他。
说他骗钱,拎着棍儿要给他开瓢。
陈大虎搁家蹲了几天,等风声过了,又去古董街溜达。
结果陈大虎前脚到位,那小子后脚就来了。
陈大虎开车就跑,慌乱之下撞上一台价值一千多万的车,车里的人还受了伤。
他打电话给保险公司,人家说他的保险头一天到期了。
他全责,只能卖房子和藏品赔偿,妻子气的带着女儿回了娘家。
他带着剩下舍不得卖的藏品,灰溜溜的回老家蹲着。
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
实在没钱花了,他卖了个吊坠。
刚拿到钱还没焐热呢,结果手机中了病毒。
钱让骗子在境外花了个精光。
他着急出门,一脚踩狗屎上,摔了个四仰八叉,脑震荡外加左腿骨折。
陈大虎看了眼郑晓峰,认出他就是前几天来拿藏品的人。
他一手撑着门,警惕道:“有什么事吗?”
郑晓峰:“哥你别这么紧张,我们就是来打听打听吊坠的事。”
陈大虎还挺有职业精神,“哎,东西我已经卖出去了。
现在不属于我,我也不能妄言。
买家的身份我也不方便透露给你。”
他边说边要关门,郑晓峰赶紧用手抵住,“买家身份我们知道,不用你说。
就是想问问吊坠从哪儿得来的,还有没有照片了,我师傅想看看。”
陈大虎被个不识货的买家搞的倾家荡产,伤筋动骨,因此对上门打听的人很是抗拒。
“没有没有。”
姜一笑着开口,“这位先生,最近很倒霉吧。”
陈大虎粗生粗气的抬了抬打石膏的腿,反唇相讥,“这你还看不出来?”
“若是我说能帮你找到霉运的根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