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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饿的哇哇哭,还发起了高烧。

老六娘身上掏不出半个子儿,只能挨家挨户去借钱。

穷乡僻壤的,孩子还多。

她没有,别人也同样没有。

老六娘抱着孩子安慰,孩子哭她就哭。

苦瓜都没她苦。

姜一实在见不得这么小的孩子夭折,她帮忙哄孩子的功夫,偷偷给孩子过了些灵力。

孩子立刻就不哭了,抓着姜一的手指摆弄。

姜一感叹生命的顽强。

可空间内的事儿好像剧本一样,早就写好了。

即便姜一出手相救,奶娃娃还是在半夜死掉了。

前一秒还睡的香香甜甜,后一秒就没了呼吸。

老六娘抱着孩子痛哭失声,嘴里一直念着她男人和她儿子的名字,好像这样就有了精神支柱。

第二天,老六娘抱着孩子往后面一片荒地走去。

那片荒地平平坦坦,只长了一棵粗壮槐树,两三个人也难以合围。

姜一开口问:“娘,咱选个好地方埋吧,这里太简陋了。”

孩子的死,让老六娘失去了活力,眼里半分神采也无。

她挥动镐头,在地上刨出足以容纳孩子的坑。

“你是外地嫁过来的,你不懂。

咱们村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规矩,孩子没了要埋在槐树下面。

这棵槐树已经几百年了,有灵性。

肯定能庇护我的孩子投胎到好人家,健健康康的长大。”

老六娘把孩子端正的摆进去。

姜一分明看到,老六娘刨出的坑边还有腐烂的布。

在这之前,还有别人家把死婴埋在树下。

老六娘一边埋土,一边掉眼泪,“孩子,是娘没有本事啊,不能护佑你长大。

再投胎的时候,你可得擦亮眼睛,替自己挑个好人家啊。”

老六娘埋了孩子后,精神就时常恍惚。

她整日闭门不出,以泪洗面。

只有家里来人唠嗑提到老六和他爹,她的眼里才迸发出一丝光彩。

姜一在这里,那真是实打实的过日子。

家里啥吃的都没有,整天吃野菜,吃的她眼睛都快绿了。

这要是一部电视剧,她恨不能直接按快进键,快进到高潮地段。

事件的发展没让姜一等太久。

驻守县城的兵被打跑,侵略者接管了县城。

老百姓惶恐的在跑和留下来当良民中抉择不定时,侵略者动手了。

枪炮声从附近的村庄传来,火光冲天。

姜一她们村都是老弱妇孺。

这要是侵略者来了,简直就是给人家的“餐桌”加菜。

她们收拾了家里的粮食,往后山逃,途经大槐树生长的那片空地。

两条腿的速度到底干不过四个轮。

更何况汽车上还有十几个壮汉子扛着枪。

大槐树旁,侵略者截住了逃难者。

他们看着妇孺,笑的淫-邪。

女人们惊叫逃窜,却被机枪扫到腿上,哀嚎倒地,苦苦求饶。

侵略者的头头踏步上前,动手去解皮带。

姜一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明知到故事的发展不会因为她的介入而影响,可她还是忍不住出手。

姜一挥出的灵力在她面前结成屏障,并朝着为首那人走去。

侵略者开始害怕了。

眼前这个女人竟然打不死。

子弹打在灵力屏障上,不但穿不透,竟然还反弹。

侵略者眼里浮现出震惊,于是安上刺刀,要与姜一肉搏。

姜一遇到过许多邪恶的鬼,可现下她却觉得活着的人比恶鬼更恐怖。

刺刀向姜一刺来,姜一徒手接住,还顺势拽到自己手里。

她照着侵略者的头头,用力刺下。

鲜血喷溅而出。

看,生命多脆弱,不过就是一刀。

其他侵略者看姜一的眼神,如同看鬼魅。

他们喊着听不懂的语言,朝各个方向逃窜。

姜一手快速在空中绘制,一个个符篆被她甩了出去。

刚还逃窜的人,被定住了。

姜一步步上前,身后的女人们痛哭出声,畅快的喊着:“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报仇!

他们这群狗东西,不知道糟蹋了我们多少百姓,杀了我们多少人!!他们罪有应得!”

有几个女人性子烈,她们挣扎着爬起来,互相搀扶着,一步步朝侵略者走去。

用他们的刀,用力捅进他们的胸膛!

这是为她们被抓走的男人报仇,这是为她们被毁掉的生活报仇,这也是她们为千千万万被杀害的百姓报仇。

鲜血喷了她们一脸,脏了她们的手,也浑不在意。

姜一不愿再看,她望向远山。

忽然间,汽车引擎的声音响起。

姜一循声望去,汽车渐行渐远。

车轮掀起滚滚黄沙,车上的兵士们哈哈大笑,甚至合唱起了他们家乡的小调。

汽车副驾驶上,那个男人的脸赫然是被姜一刺死的侵略者头头。

再看刚才收拾侵略者的地方,满地的尸首消失不见,好像刚才的杀戮只是一场空。

姜一丧气,看来原本的故事线就是侵略者拦截到了这些女人,后来侵略者满足的返程了。

明明姜一已经带人反抗,屠戮了那些侵略者,可故事线还是强硬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

姜一下意识去寻找那些女人,转头看去,却被眼前场景惊呆了。

电视里她没少看这样的画面,可现实比那惨烈一百倍。

女人们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衣不蔽体,姿态羞辱。

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一旁的槐树树干都被染成了红色。

树叶沙沙作响,似在唱悲歌。

姜一在里面看到了老六娘。

她背后中弹,整个人以趴伏的姿态好像在护着什么。

鲜血从她身下蜿蜒而出,同别人的鲜血混杂在一起,流成了一条小河。

姜一知道,老六娘护着的位置埋着她刚刚出生不久的小儿子。

姜一心酸。

这片大地曾经满目疮痍,这样的疼痛过。

然而曾经发生的事,却无论如何改变不了,就好像这该死的故事线。

姜一小心的走到女人们身旁,替她们整理衣装。

虽然是无用功,也许一个眨眼就回到了原样,可姜一还是忍不住做。

她小心的整理着,其中有和老六娘吵过架的婶子。

也有问姜一想不想老六的俏寡妇。

明明在一起生活没几天,姜一就是能清楚的记得她们的音容笑貌,脾气秉性……那么鲜活。

姜一替所有人整理完,却不敢低头再看。

她拍了拍被鲜血染成红色的老槐树。

她进空间前,耳边有树叶的沙沙声。

她又在短时间内看见老槐树好几次。

说整件事和老槐树无关,姜一不信。

她只想知道消失的人在哪里?

或者说在哪个节点才能出来呢?

姜一不想再掺和这个空间里的事,确切说是不想接触。

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旁观者永远比参与者要清醒客观。

姜一给自己贴了道隐身符,静静等在老槐树旁。

她真的快变成山林野兽了,饿了吃野菜,渴了喝露水。

好几次没认清野菜,吃了有毒的,还把她毒的吐白沫了。

她一边吐白沫,一边调用灵力给自己逼毒。

日夜交替不知过了多久。

一辆侵略者的汽车开了过来。

他们对着这片空地指指点点。

几天后,一车车的人被送了进来。

看穿衣打扮就是附近村民,他们吃糠咽菜,在侵略者的刺刀监控下,修成了一个军事场所。

军事场所修好后,这些村民没有迎来自由,他们被捆了起来,在老槐树下执行了枪决。

子弹穿透身体,带着血渍射入了老槐树的树干。

日复一日,这里成了人间修罗场。

有人被抓进来严刑拷打,有人干脆被一枪嘣了。

老槐树下的土壤总是黑红色的。

看来,见证这段苦难历史的,不仅是这片大地,还有这棵老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