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一收敛思维道:“你是蓝家蓝止。”
蓝止眉头微皱,“蓝止?这名字甚好!墓碑上刻的梁殷万般及不上。”
嘶。还挺傲娇。
姜一:“你应该知道,你与我们不同,你是执念化形。念你赤胆忠心,我愿意帮你化解执念,重归尘土。”
蓝止斜目看了看一旁的坟冢,“执念?原来如此。难怪我这些年总是心有不安,日夜惦念着坟上名字非我本名。我还觉得有满腹委屈,想要与人诉说。”
姜一明白了,蓝止的执念不过是冤屈无人知晓,坟上非他本名,辱没了蓝家。
她从口袋里摸出黄表纸,三两下撕成个小纸人。
“你暂且附身于此,这两日我们就为你修建坟冢,重新立碑,碑上刻你本名。我也会把你的随身物品上交国家,重新研究那段历史,只是尚需时日,但一定会为蓝家正名。”
凌家一老一小没有插话,但是跪地深深叩头。
蓝止看着凌家老小,眸中有情绪闪过,“你们让我有很熟悉的感觉,修坟之事,就交给你们。”
姜一龇牙。
你难道看不见人家小的小,老的老。
你是怎么轻松加愉快地说出来,让人家替你修坟的。
凌家老小一点骨气都没有,听了这话不但不生气,反而很高兴。
蓝止转头看向姜一,“你对我有所不满?罢了,本事虽大,但女子多小气。”
姜一拳头硬了,看不起女人?
她身形忽地上前,抓住蓝止衣领就是一拳,把蓝止以执念化出的半边脸都给打散了。
蓝止上阵杀敌多年,也是一身好功夫。
他也出拳朝姜一打去。
姜一第一次碰到拳脚功夫这么好的人,战意大盛。
两人如同流光,从天上打到地下,又从地下打到树上。
凌家少年护着自己的爷爷,满脸担忧。
赵石匠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跑到旁边抱住一颗矮树,露出小半张脸。
哇哦~
战况好激烈!
打呀,打呀!
姜一和蓝止只是在比试手头功夫,她并没有使出驱邪的手法,否则蓝止早被她打散了。
两人又交手几招,姜一落在远处,兴奋地喝道:“好久没有遇到对手,爽快!”
蓝止双手背在身后飘在坟冢前,气息微喘,高傲道:“你……身手尚可,可与我较量一二,你——很不错。”
姜一:……
给你坡,你还不赶紧下驴?你信不信我一把火把你烧干净呢。
下一秒,蓝止话锋一转,“我知晓,我存于世上违背常理,待我有一日太过强大,难免失了本心,为祸百姓。由你来处置我,我心甚悦。然,那纸片太丑,边角毛躁,一条腿长一条腿短,辱没了我。”
姜一气的差点没嘎过去。
这是第一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说她的小纸人丑,说她的小纸人辱没了人。
给你几分颜色,你还给我开上染坊了。
姜一跳起来就要出手,赵石匠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把抱住冲动的姜一。
“大师!你不能冲动啊!冲动是魔鬼!”
赵石匠把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姜一身形不如赵石匠高,她两脚被迫离地,在空中猛蹬。
“你放开我,我打到他愿意附身为止!”
“哦!”赵石匠松手。
姜一猛然落地,心想,你就松手了?
不应该再多坚持一会儿,等我把狠话放完,再像模像样地安慰我一下,我才能熄火吗。
这个臭石匠,一点眼色都没有。
姜一用手整了整衣服,掩去尴尬,“你说吧,怎么样才能附身。”
“把纸人弄得好看一些。”
小伟生怕他俩再打起来,赶紧举手,“我来,我来!”
姜一不得不再次拿出一张黄表纸,撕下一小块递给小伟。
哼,瞧不上我那个大纸人,就让少年给你撕个小小的。
蓝止嘴角抽了抽,“为何纸片这么小,你那里不是有张大的吗?”
“我穷!那片纸留着有用。”
蓝止息声。
他很有自知之明,刚才他用尽全力,而这个少女不过是兴致使然,并没有出杀招。
她一旦出了杀招,他是万万抵挡不了的。
小小的纸人就小小的纸人,大丈夫能屈能伸。
小伟慢慢地撕出一个小人形状,递给姜一。
姜一在小纸人身上加了道符,对蓝止道:“你附身上来吧,等坟冢修好,我再带你来看。”
“极好。”蓝止只说了两个字,就化为一道流光,钻进小纸人的身体。
原本在姜一手心不动的小纸人忽然蹬了下腿。
而后跳起来活动手脚,好像是在适应这具新身体。
“尚可!”蓝止在小纸人的身体里发声,语气简短,却有赞扬。
赵石匠心中好奇,用手指捅了捅小纸人,新奇地问姜一:“大师,小纸人还会开口说话的?我看电视里的都不能。”
姜一:“蓝止这人即便化为执念,可心中仍有家国,品性高洁,我没给纸人身上下太多禁制,所以他可以表达意愿。”
“你的夸赞,我很受用。”小纸人看着迷你,可发出的声音却低沉浑厚。
姜一:……你个自大狂。
小伟道:“大师,我这就准备修缮将军的坟冢,还请大师帮忙照看将军。”
赵石匠从姜一手里接过小人,用手指调戏,“好说好说,有我赵石匠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让你家将军喝西北风!”
姜一揪住赵石匠耳朵。
“大师撒手,疼疼疼!我又咋了,我没惹你啊?”
“人家说要修坟,你就真放手了,没看见人家老的老小的小?”
赵石匠用手护着蓝止,以免他掉在地上,“我明白了,明天我就请人来帮忙!”
“这还不错,记得别把之前的坟刨了,国家还得研究,在旁边修个新坟。”
姜一和赵石匠告别凌家老小,开货车往回走。
蓝止全程挂在赵石匠身上。
“这是何物,跑得这样快!”
赵石匠呵呵一乐,把蓝止放到方向盘上,“这叫汽车,你们以前没有吧!”
蓝止语气里全是羡慕,“你竟有如此尊贵之物,日行千里,看来你身份一定不低。”
赵石匠得意自夸,“那是!户口本上我可是户主,尊贵的一家之主!”
回到赵石匠的小院,这厮干脆不干活了,陪着蓝止胡闹。
姜一不理会他俩,找了个桌子坐下,开始细细描绘自己祖宗的画像,以便赵石匠雕刻。
赵石匠对着小纸人摆弄手机。
“来,我给你拍张照,你站好。”
“哎呀,将军,这个姿势不拉风,你掐腰,踮脚,显腿长。”
拍好照片,赵石匠就发给老婆,“老婆,我给你发的纸人你看见没有?”
“看见了,咋的?纸人你有什么显摆的。”
赵石匠怕老婆害怕,也不说破,“哈哈哈!你看看就好,看看就好。”
赵石匠又打开电视机给蓝止看。
看到电视机里的女子穿吊带短裙,蓝止用短短的手捂住眼睛,评价,“不知羞耻。”
赵石匠撇嘴,“你知道羞耻,你个纸人还不是光腚跑。”
一番调台,电视机转到军事频道。
饶是蓝止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不明白现代道理,可看那些人穿着帅气的军装,还是问道:“他们可是兵士?他们手里拿的是何物?”
赵石匠又找到显摆得点了。
“这是枪,你们以前拿刀剑作战,现在都用枪!”
“枪又是何物?”
“枪的杀伤力十分强悍,只要射击技术好,百米内取上将头颅。”
蓝止的小纸人连脸都没有,可赵石匠愣是从肢体动作里看出了鄙视。
他不信?!
他竟然不相信枪是这么强大的武器!
赵石匠打算现在就给他雕一个!
啊不,他去村口小卖店买一把玩具枪,给这个老古董开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