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悦的手被田岚握在手里。
田岚掌心的温度。
不断传递到褚悦身上。
温暖着褚悦的一颗心。
褚悦笑着,音调特意放得极低,只有身边几个人能听得到:“妈,我没事的,有阿煊在,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您和我哥不是不想……这里到处都是镜头,你们还是先到后台去休息吧,很快就结束了。”
田岚拍了拍她的手背,刻意拔高音调:“我和你哥是来你撑腰的,有镜头怕什么?我们褚家又没做伤天害理,见不得人的事。大不了就是家世曝光,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伤天害理。
见不得人。
这两个词,明晃晃是在内涵齐家,打齐家的脸!
褚悦偏头看向褚云朔:“哥,你也是这个意思?”
褚云朔口吻毫无波澜:“你听妈的话,别怕,我和妈给你撑腰。”
他五官谈不上特别惊艳。
个子很高。
逼近一米九。
容貌周正。
一身正气。
说话的语气态度颇有些刻板。
一看就是那种,丁是丁,卯是卯,一本正经的性子。
褚悦和慕少煊相视一眼。
慕少煊冲褚悦颔首,示意她安心,转而看向田岚:“伯母,您和大哥是在台下,还是去台上坐?”
田岚低调了一辈子,极少如此张扬:“台上吧,我要和我女儿坐在一起。”
“您请。”
慕少煊抬起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四人前后脚上了台。
褚悦扶着田岚坐下。
慕少煊给褚云朔拉了椅子,十分绅士。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
褚云朔总算把这个妹夫看顺眼了。
由着慕少煊表现。
还颇为客套地说了声“谢谢。”
四人在台上落座。
田岚最先开口,丝毫没有避讳桌上放着的话筒,显然是故意让所有人都听到:“儿子,之前网上不是传你和小悦的绯闻?刚好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解释解释。顺便,把那些造谣生事的,都请警察同志一起带走。”
田岚生得十分端庄。
头发花白。
气场强大。
谈笑风生间的口吻,就像是在谈论今晚吃什么一般,平静而优雅。偏偏斟酌用句,一针见血。颇有几分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低调与霸气!
褚云朔身上带着股独特的气质。
历经千帆。
沉稳凉薄。
许是经历太多,整个人看透世事。
总能给人一种浮于虚空,不落凡尘的疏离感。
好似这世间万物,都极难打动他半分。
面部表情稀缺。
说话直来直去:“五年前,是我亲自给妹妹做的整容手术,我和母亲是在渤海海域发现妹妹。她跳海被我们所救,醒来后一心寻死。知道自己怀孕,才强撑了过来。我们褚家和她有缘,母亲认她做了干女儿,便是我的妹妹,我们褚家的大小姐。”
他说到这里。
稍微顿了顿。
视线在现场齐家人脸上环视一圈,霸气侧漏地继而道:“你们齐家的女儿齐梦妍,五年前就死了。现在坐在台上的,是我们褚家人。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犯罪伏法,这是天经地义的事。齐梦妍跳海,便是把命还给了你们齐家。再有什么生养之恩,她也还尽了。我们褚家立足上百年,还从未被人如此欺凌。今日,必要讨个公道。你们齐家的所作所为,便是下十八层地狱都不足以偿还。下跪而已,我们褚家大小姐受得起!”
褚云朔用词极其嚣张狂妄。
给人以一种强烈的直觉。
褚家的社会地位,绝对不亚于齐家!
褚悦跳海自杀一事,网友们并不知情。
被陷害险些被人侵犯。
被泼硫酸毁容。
这两件事随便拿出来一件,都足以毁掉一个女生的一辈子。
褚悦跳海。
倒是在情理之中。
可未免还是冲动了些。
生命毕竟只有一次。
许多网友都认为,褚悦跳海太不理智,内心过于脆弱。
褚云朔说完。
将话筒拨动到褚悦面前。
褚悦调整高度,面色平静地说道:“我猜,在座诸位,以及直播间里的网友们。此刻肯定有人认为,我因为毁容,险些被人侵犯就跳海。是不明智,且内心脆弱的表现。的确,生命诚可贵,只有一次。若选择结束生命,一切都将不可逆转。当年我险些被侵犯,毁了容,并没有强烈的想死的欲望。因为我有我爱的人,有亲人。所以我想挺过去,我想一切或许还有转机。然而,我的至亲,恨不能我去死,付诸实际,一步步将我逼死……”
“梦妍!”
褚悦说到这里。
齐家众人已经急得像是热锅上,即将被弄死烤糊的蚂蚁。
异口同声地喊着她的名字。
希望能唤醒她骨血里最后一丝的血脉亲情。
期冀她能就此收手,放齐家一条生路。
褚悦只是淡淡地扫了齐家众人几瞬,平淡的声音顿了顿,继而说道:“我和阿煊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从高中毕业到大学四年,我们认定是彼此的唯一。那时临近毕业,正是相爱不疑,未来可期之际。尽管毁容,我都没想过去死。可我所谓的至亲,对我所做的事,终于将我推向了死亡。文字过于苍白,大家还是直接看一段视频吧。”
“梦妍!不要,求求你,不要,不要……”
跪着的乔君雅,虚弱地瘫坐在地上。
不断地摇着头。
嘴里喃喃着,求饶着。
齐家其他人只想逃。
却如何也逃不掉。
直到这个时候,所有人才突然发现,台上后方的投影幕布上的视频是被点了暂停键,而不是播放完毕之后自动停下。也就是说,刚才褚悦被人陷害,险些被人侵犯,被人泼硫酸的视频,并不是当时完整的视频。
视频继续播放。
褚悦被硫酸毁容后不久。
包厢外一窝蜂地挤进来一群人。
不是别人。
正是齐家其他人。
一如今天这般。
上上下下。
来得整整齐齐。
褚悦有基本常识,意识到自己的脸是被泼了硫酸。她没有与那个男人的老婆过多纠缠,另外半边眼睛尚能视物,摸索着,迅速往洗手间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