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的文武百官还在继续等着张国舅回京,以致于张贵对刘廷元擅建生祠的弹劾到现在还留中,没有被内阁票拟。
原因自然是官僚们想等张国舅自己回来处理,是真的不准天下官员建生祠,还是破例允许一次,官僚们都愿意让张国舅自己来做这个决定。
天启皇帝则依旧深居宫中不出,不理朝政。
太子还是在范景文、揭暄等到教授下上着课,且盼望着自己舅舅早日能回来。
因为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位舅舅教的更有趣。
只是他也没想到,本该大胜归来的自己舅舅怎么突然要在旅顺养病,而且还任性地主动索要王爵。
在太子的意识里,好像主动向自己父皇索要东西是一种被文官师傅们持否定的一种大不敬行为。
基本上只能被动的接受封赏,不能主动索要,否则就有违人子或人臣的忠孝之道。
不过,在等了许久后,也没有张贵回京的消息。
天子还好,深居于宫中,沉迷于物理学和化学相关研究的重大突破,每天光是因为新实验的失败都要焦虑多次,恨不得撞墙,觉得自己太笨,有想跳护城河的冲动,自然无暇顾及朝堂中对他来说已经是很低端的政治游戏。
天启其实知道张贵在害怕什么,又为何这么任性,甚至比许多朝臣都清楚。
也正因为清楚,他才懒得多问。
毕竟他明白,张贵不是针对他才这样做,而是针对整个帝国的官僚集团。
所以,天启只是在配合官僚们下了一道让张贵回京的谕旨后就继续诸事不问起来,而只让官僚集团们自己着急去。
官僚们是真的急了。
因为张贵现在都还没返京,明显是抗旨不遵了。
不过,官僚们现在又不想跟张贵彻底决裂,所以也不好直接说张贵是抗旨不遵,毕竟他们还等着张贵回来给他们加官进爵呢。
温体仁虽然是首辅,但还没进阶到首辅该有的大学士官衔,还是一个文渊阁大学士,没到殿字头的大学士。
新入阁的刘鸿训和成基命都还挂着个东阁大学士和侍郎官衔,都还等着张贵回来论功行赏,他们也跟着加到尚书呢。
温体仁也等着张贵回来论功行赏,加个三孤衔和殿字头大学士,乃至赐蟒袍,以彰显首辅体面呢。
武将里周遇吉不必说,按着他的功绩,不封侯也该封伯,但现在张贵这个灭建奴第一功臣不回来受封,他又怎好先受封?
孙传庭也等着因功成为兵部尚书。
另外,魏忠贤也等着靠这次大功,让自己侄子得个爵位。
更别说,还有一大堆的地方督抚总兵等着孙传庭、周遇吉这些人升到京城做部堂官员与勋贵后,他们也好跟着进一步。
为此,辽东巡抚刘廷元都先把张贵的生祠建起来,就是想把自己排到升官的名单前面一点。
其他督抚也因为知道刘廷元为了巴结张贵在建生祠,也因此在组织士绅百姓们给张贵建生祠。
有的已经筹资完毕,也跟士绅完成了分账,就等着给张贵建生祠呢。
还有的还已经提前建完生祠,带着建生祠得来的钱做成厚礼进京,准备面见张贵呢。
所以,由此可见,现在官僚集团们有多需要张贵。
结果,如今正主不回来。
还把第一个造生祠的刘廷元弹劾了,搞得大家都不知道该不该让人回京把生祠砸了,把钱退回去。
也因此,每天受许多官僚委托来睢国公府和各部衙门打探消息的政治掮客特别多,都在问张国舅何时回来,到底会不会回来,是不是真的不准以建生祠的方式献礼,既然不准是不是要以别的方式送礼,到底是怎么个跑官的渠道,有没有中介人。
以致于,因为急于得知这些秘辛的人太多也太急切,而使得有聪明的人竟搞起了诈骗,有说自己是国舅爷身边得力家丁的,有说是国舅爷身边得力随从的,并以什么募股方式收钱的,一下子真有许多人因此上当,而且被诈骗的金额还不少,高的几乎以百万两计。
这让东厂锦衣卫对此也是焦头烂额,他们没想到这国舅爷一不回京,就让天下这么乱套。
而就在这个时候,刘宗敏悄悄回了京,见了一些人后,就带着一部家丁大摇大摆地回了睢国公府。
刘宗敏一回来顿时就引起了满城人的轰动。
许多留京的督抚总兵乃至六部的尚书侍郎,乃至首辅温体仁和大太监魏忠贤都亲自来了睢国公府,想要面见刘宗敏,询问情况。
没办法,现在皇帝罢工,张贵也罢工,就让整个官僚集团们六神无主起来。
就跟万历时期万历皇帝罢工了一样,慌乱!迷惘!愤慨!失望!焦急!各种情绪交织!
但让这些官僚们没想到的是,等他们到了睢国府时,却发现,锦衣卫的周能竟已经提前来国公府周围布置了许多锦衣卫,且封锁了道路,并维持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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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还让官僚们没想到的是,刘宗敏这个国舅爷最信任的心腹回来后就一直不出现。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北镇抚司在这里作甚?”
魏忠贤因为是提督东厂的大太监,算是周能的领导,也就询问起周能来。
周能回道:“启禀厂公。据睢国公府人举报,睢国公府一带常有不三不四的人出没,严重影响睢国公府上下人的安全,锦衣卫负责京师盗匪诸事,故卑职不得不加派旗校来这里维持秩序。”
“你们不会是要护送国公府的人出京吧?”
温体仁这时问了一句,就忙追着问道:“你是不是提前知道了国舅爷的一些消息?”
周能只拱手否认道:“元辅误会了!下官一概不知,只是照常履行职责而已。”
魏忠贤和温体仁和其他官僚们满脸不信。
但也无可奈何,虽然周能是魏忠贤下属,但魏忠贤清楚周能是张贵的人,他当初举荐周能任锦衣卫指挥使还掌北镇抚司,本就是做个人情给张贵而已。
魏忠贤和温体仁到底是大老,也没精力一直在外面等着,见刘宗敏没出来,只能先暂时回去,只留下身边的人在这里候着。
而刘宗敏这里直到第三日后,才出了府。
一出府,许多官僚就蜂拥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刘宗敏。
孙传庭也在这时直接问着刘宗敏:“国舅爷的病怎么样了?何时还京?”
何如宠也跟着道:“就是!不是御批都下了吗,什么封王世镇关外旅顺的事,先回京再说。他不回来,一应事情怎么处理?”
毕自严也跟着道:“是啊,不说别的,瀚海煤矿已经开采出的三千万斤煤炭,还等着他国舅爷想办法解决变成银子呢。不变成银子怎么给皇室和天下官民分红?不是说,睢国公府自己的铁道运营商行要采购两千万斤吗,他现在不回来,怎么采购?”
其他权贵官僚也因为想到自己这些人投资的瀚海煤矿的煤炭如果不及时通过国舅爷变现进而得到分红,也都着急地问了起来,他们也不想就此就断了财路,要知道他们已经投了不少钱进去。
到最后,连东宫讲官范景文也道:“殿下也问着呢,问国舅爷何时还京?”
刘宗敏但这时只说道:“国舅爷确实是病了,但具体会不会回来,还不清楚,诸位且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