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景徽这么一问,大殿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以致于只有外面的潺潺雨水,在滴答着说些不让人听的悄悄话。
半晌过后。
商景徽主动打破沉寂,说:“娘娘不想说就不必说。”
“是!”
谁知,张嫣竟直接回了,且瞅了商景徽一眼:“本宫知道,大明是跟以前不一样了,舍弟也不是以前的外戚,倒有些像汉朝的外戚,大明也有开始有些像以前的汉朝了,而汉朝的君王,可是能被贵族们废了的。”
“这么说,世家又要出现了。难怪理学会被摒弃。大明是真的在重返汉唐。”
商景徽言道。
“这应该是舍弟本身的期望,也是陛下想要的。”
张嫣言道。
商景徽点点头,笑道:“娘娘没说错,殿下每每谈史,言必称汉唐。”
张嫣莞尔一笑:“这么说来,以后我们这些女卷,也会有机会出门看看这天下河山了。”
“自然!”
商景徽笑着点首道。
周太妃这里在被商景徽绊倒了一下后,即便离了皇后这里,也还是愤然难受,同时也有些担忧。
以前她能在皇后张嫣和商景徽面前敢摆太妃的架子,甚至在商景徽还会摆摆自己作为皇室贵妇的威风,那是因为,她清楚皇后张嫣和商景徽都是深受儒家理学思想影响很深的人,知道尊老,知道忠于皇室。
但现在,商景徽在被张贵提点后,突然不尊敬她这个宫中老人,则让她开始担忧商景徽会不会反过来欺辱她。
毕竟论各自背后的势力,她是不如商景徽的。
一时间,周太妃不由得很怀念起以前那个很重尊老孝道的商景徽来。
同时,周太妃也还是想继续体验到那种被人尊敬的滋味,也想宣示一下,为老者尊的理学思想。
于是,周太妃就来了寿宁公主这里,对寿宁公主说教起来,似乎欲在寿宁公主这里找回场子,也就言道:“梁安女到底是你的管家婆,你怎么就不能去皇后和陛下那里为她说说情,也亏她把你服侍得这么大!”
“说什么情?她梁阿女仗着有权监管我寿宁姑姑,赚走了不知多少银子,哪怕是冉姑父想见姑姑,都得她同意,她甚至还能教训我姑姑,拿着什么礼义廉耻压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这公主府的主。今日,好不容易被下诏狱,不盼她死了下十八层地狱都算仁慈的了,还要说情,亏太妃说的出口!”
这时,乐安公主朱徽娖因来寿宁公主这里聊天,也就听见了这话,而直接反驳起了周太妃。
周太妃没想到乐安公主还敢顶撞她,颇为气恼:“再怎么说,她梁安女也是长辈,是应该要尊敬些的,身为仁主,怎么能不怀感恩之心呢?难道真因为被人家奶大后不需要人家的奶了,就不要主仆之情了?还说什么赚走公主驸马银子的事,赚些银子怎么了,辛辛苦苦服侍公主一场,得些好处难道不应该吗?!”
“这算什么服侍?!天天像看犯人一样,算什么服侍?!”
“不是一顿说教就是一顿控告,也就现在陛下不管这些,真要是当年皇祖父在时,还得因为这些横行霸道的恶奴告诬状,挨一顿臭骂或者一顿好打!”
乐安公主明显要年轻气盛些,也就直接与周太妃对质起来。
寿宁公主倒是忙拉住了她:“不要与她争了!争也无益。让她说够,她自会走的。”
“有什么不能争的!这些什么太妃的就会蹬鼻子上脸,在见到欺侮皇后容易被陛下严惩还会被外朝张国舅、内阁那些人逼得亲族都要被牵连后,就来寻我们的晦气!非得显摆自己还活着,还有一份尊贵在。这算什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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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咱们这些人身上还流着皇家的血呢,而她们不过是皇家的媳妇,哪里就由着她们欺负了!”
“真要有心当一家人,就应该学学张国舅,也在这次梁安女的事发生后,建议改革皇家婚姻制度,且以礼仪已学在宫学,而让公主与驸马同居,不再设管家婆,而让公主驸马可以过正常夫妻的日子,而不是跟着一群恶奴来欺负我们!”
乐安公主言道。
“你敢顶撞我!”
周太妃被乐安公主挖苦得面红耳赤起来,一时气急,干脆直接放肆言道:“你口口声声在这里说一个外臣的好,我看你分明是有和张国舅通奸,而完全没有自己身为皇家贵胃的尊重!”
“你在胡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要不要,我们现在就去陛下对质?看看到时候,是谁先死?”
乐安公主质问起来。
周太妃听乐安公主这么说,自然不敢去对质,她知道皇帝肯定会为了皇家颜面,而直接判定她在胡说,并赐她死罪。
“懒得与尔等晚辈见识!”
周太妃也就丢下一句,然后悻悻然地离开了这里。
周太妃这里走后,寿宁公主则拉着乐安公主的手,很是激动地问道:“你刚才说,张国舅提议要更改皇家婚姻制度?”
乐安公主点首:“是我家驸马从九千岁那里知道的。制策司眼下正在议这个。说是礼仪规矩什么的教育,当正规化,而不应该成为某些居心不良之辈欺压皇室贵胃的借口,特别是像公主这类贵人要教育也应该让更体面的人教育,而不应该由佣人来教。故制策司已有意上本,建言朝廷设立女子宫学,让荣昌大姑姑为右宗正,分管皇家女卷与女子宫学事务,废管家婆制度,驸马与公主府合府而居,府内所有佣奴皆可由公主驸马自行决断,最多是向宗人府报备就是,如佣奴不法,也可请荣昌大姑姑处置!”
“这也就是说,那些不老实的老嬷嬷,总算有人管了!而且是跟我们一样都是公主的荣昌大姑姑来管,这样就比以前这些人不能被收拾要好很多,另外宫中皇后贵妃已不必过问,这已成为宗人府事务,而非后宫事务!”
“这样好!”
寿宁公主也高兴不已地附和起来。
“殿下!您几时跟娘娘说,从我们中间选管家婆啊?我们等的可是有点久了。”
恰在这时,寿宁公主府的几个有资历的教养老嬷嬷醉醺醺地走了来,其中一叫桂嬷嬷的还直接问起寿宁公主来。
寿宁公主挥了挥满屋的酒气,道:“再等等吧。”
“还要等到何时!这像什么话,一个公主府没有管家婆,这怎么教公主礼仪规矩?要是公主您又像当年那样胡闹怎么办?”
这桂嬷嬷说了起来。
“谁允许你们喝酒的?!”
万历嫡长女,荣昌大长公主却在这时突然带着一队壮妇出现在寿宁公主府,且也因此问了起来,然后喝令道:“把这些喝酒的嬷嬷全部绑了!拖去宗人府,直接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