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云陆之北,一处云海之下,暗渊之地。
宗守踏着碧火玄龟,悬飞于空。可能是重回故地,这头乌龟是兴奋不已。不时嗷叫,震慑着周围那些魔化的精兽。
在被宗守收服之前,它可是暗渊下的霸主之一。
宗守则是神情专注,以焚世血瞳观照这千里之外。
为这秦皇墓,大乾可谓是高手尽出,动员了所有的供奉与道兵。
不过只负责在外接应,毕竟这秦皇墓还不到正常的出世之时。
内中的灵阵,依然完好无损。所有的机关,也不曾失效。人进去多了,只会送死。
而此时汇聚此间的,也远不止是大乾一家。苍生道与剑佛三教,同样是全力以赴,数十位圣境,在遥遥关注。
此时的气氛,也已是剑拔弩张,又仿佛回到了东南那场大战之前。
宗守却知,这一次六教或者会参与,谋求秦皇墓内陪葬的各种宝物。
对于十二铜人的争夺,却都插不上手。传说此物,必须要身具王气之人,才能操控。
“那重玄自以为隐秘,结果到最后,却弄到天下间人人皆知——”
在宗守身旁说话的,却是原无伤。也是闻风赶回,随在沈月轩之后,从天方界回归云界。
“这一次可真是热闹了!就不知最后会死上多少人?”
冷笑不屑的语气,不过配合那已经完全恢复了的玉傀儡。却是底气十足。
墨门顶阶傀儡,实力可与圣境比拟,而且受天地之力的压制,是最轻的。
“那重玄也可算人杰,今次之事,没这么简单!”
宗守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对于这个死而复生的重玄,他绝不敢大意。
苍生道与剑宗佛门,是他刻意关注之后,才陆续跟进。
那儒道魔三教。看来也是早就对重玄殷御所谋心中有数。
然而也说不定是那重玄故意如此,刻意搅扰的天下动荡不安。
据他所知,要打开秦皇墓门,洗去阴煞之气。以十万童子精血就可,以大商国力,即便国势衰弱之后,也可在临近九九重阳的三日之内,完成收集。
早早就行那等骇人听闻之事,倒仿佛是故意告知下。自己即将有所图谋一般,
“管他!有你我四人在。那重玄还能掀得起什么风浪不成?”
原无伤一声嗤笑,依然是不屑。接着却又语气一转道:“话说回来,宗守你这里,可愿收我这一个供奉?”
宗守一楞,旋即就反应过来。自然是大喜过望,然而却声色不漏:“可是为宙光殿?”
宙光殿迟早暴露,这几年时间,已经数千人在内修行。
故此原无伤寻来之时,宗守也不曾瞒他。甚至是故意让自己麾下的供奉们透出口风。勾引此人,。
即便不用宙书补完,宙光殿的内殿,也能有十倍的时光加速。
寻常的修士未必动心,然而似原无伤这般在修行道上,一心勇猛精进之人,却必定会上钩。
他自己也是一般。与原无伤是同一种人,故此惺惺相惜。
“也是也不是!”
原无伤嘿的一笑,目透精芒:“你这人不错,我看着顺眼!再有我以前。是兼修道魔两家。一直是孤身寡人,无宗无派,以前还好,到如今却越来越觉资源不足。”
宗守恍然,而后失笑:“求之不得!你日后需要什么,只要我大乾能有,可任意取用就是。”
前世云界一百六十年灵潮之后,原无伤就不知去向。然而在其消失之前,却已是货真价实的圣境强者。
只用了一百八十年的时光,就完成了其他修士,要万载时间才能达到的境界。
天赋之佳,仅逊石越宫源等寥寥几人半筹,是可与之相提并论的人物。
即便不论日后的成就,以此时那件玉傀儡,就已可相当于一个圣阶战力了。
能将此人,收入到麾下。只需百年,未来的乾天,就又将多一位顶尖战力,何乐不为?
再说这一位的师尊,也是不凡人物,虽非圣境,却也曾如龙影一般,名扬天下。也可通过原无伤拉拢。
原无伤不再说话,只轻轻‘嗯’了一声,表示感激。
他之后每再进一步,都需极多资源.然而听宗守之言,却也是可为他不计代价。
本来那些东西自己寻觅,然而若有整个大乾仙朝为后盾,就至少可节省数十年的时光。
“那几位可是云界的神皇候选?好强的气机,只怕不逊于原兄弟——”
沈月轩也在一旁,他没有宗守的焚世血统。却拿出一个两边内镶镜片的套筒,名为‘千里境’的仙宝,往那边看着。一样可观测数千里外,比之宗守的焚世血瞳的窥界神通,也不差多少。
此时目中,微现出几分惊意。
“不过还是有好消息,看来那秦皇墓内对修士的压制,更超出云界近倍——”
圣境尊者爱惜羽毛,之前六教之争,现身云界已是特例,直接造成了几位圣境,在宗守剑下陨落。
此时即便秦皇墓出世,也未必就会现身,亲自参与其中。
以这些人的身份地位。无论在那墓中有什么东西出世,这些人都会得到自己应得的一份。
亲自冒险,收获可能更多,却也意味着要冒绝大风险。
云界中此时能斩圣境之人,绝不止一个宗守而已。
秦皇墓对修士压制越厉害,这些圣境出现的可能,也就越少。
本来此次大乾准备进入秦皇墓的四人,宗守、初雪、原无伤以及他沈月轩,无不有着能与圣境抗衡的实力。
那时无论什么的情形,都可应付。
然而那几位神皇候选的实力,却着实令沈月轩意外。带来的部属,也皆是不凡。
头一次感觉,情势未必就能如他的想象。
在云界中,强者辈出。其中许多人,以前都不曾听说过。
这些人,只需五六人联手,就能勉力与他们抗衡。近半人合力,就可使他们四人,不得不避其锋芒。
还有许多,仍旧隐在暗中,不曾被他们发觉。
“无妨!这些人虽属大商,却未必甘心情愿,助那重玄——”
宗守神情倒是淡定,一一看了过去。许多熟悉又或陌生的面孔,在他眼前划过。
许多名字,他以前听说过,如雷贯耳,一些则是陌生,不曾听闻,然而实力却也强绝。
只是其中,却唯独没有石越——
是另有藏身之法,可规避他的焚世血瞳照彻?还是这一次,根本就没来。
宗守若有所思,殷御纵容重玄收集孩童精血,群臣中只唯独石越力图阻止。
两个月前,在皇京城外更发生过一场大战,波及百里。很多人猜测,是石越意图击杀重玄。
最终这场风波,却是以石越被暂时调离皇京城为终结。
那么今次这秦皇墓开启之时,那一位会如何自处?
秦皇墓内的十二铜人,在大商唯一复兴之机。可若是任由殷御得手,却会给已独掌南方七百万兵权的石家,带来不测之祸。
思及此处,宗守就猛地摇头,无论那石越作何抉择,都与他无关。
“不过这次强者如云,仍需小心为上,尤其是原兄!”
原无伤撇了撇唇角,到底还是收起了那轻狂之意。
其实他若真是性情狂桀,不知收敛,早就活不到今日。
每遇对手,都会全力以赴。就如第一次与宗守交手,即便不知宗守底线,也依然全力而为。
沈月轩依旧拿着那千里镜,这时精神一振道:“开始了!”
宗守的血瞳,也向秦皇墓中望了过去。
当年的东昆仑巨山,已经部分沉入到了地下,再看不出昔年巍峨气势。
秦皇墓并无墓碑,所谓的墓门,则是一块万丈方圆的巨石。
此时一个黑色的人影,现身于其上。数以十万计的血珠,洒向了四面八方。
均匀分布在那墓门巨石上,随着那些血液流动,隐约了一个巨大灵阵。
天地至阳之气,顿时勃发。借助阵法,再引来更多的阳力,把那青石板上萦绕不散的阴祟邪气,渐渐驱散。
而在墓门之外,周围千里之地,表面看似平静,一切如常。此时此刻,却不止有多少人,在用各种方法,望着远处这一墓。
宗守同样是聚精会神,判断着那阴煞之力,被彻底驱除的时间,
“要到午时?估计是要借助正午阳力,一举功成。”
又看向一身黑色斗篷,浑身都被紧紧包裹着男子。
这个人,似乎不是重玄!那么此时的重玄殷御,到底何在。
最忌惮的就是这一位术法大家,诡异邪法层出不穷。
他宗守是不惧,是百邪不入之体。然而若是对身旁的初雪下手,那就麻烦了。
原本以为是敌明我暗,可那重玄却更聪明。并不曾露面,仍旧隐在暗中,这就略有些麻烦了。
如今只能期冀,孔睿在他临来之前提供的那几件辟邪法器,能够有用。
正这么思索着,宗守就听不远处,一个好听之极的女子娇笑声,在耳旁响起。
“几月不见,陛下别来无恙否?”
声音熟悉之至,当宗守转过头,就见苏小小正巧笑倩兮的立在千丈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