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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山游客如织、香火旺盛,前来上香许愿、朝拜的湖广士绅、官吏、富商巨贾一年四季络绎不绝。

武当派在各地从事做法事的弟子达上千人,更有甚者有人专门请武当有声望的大师去做法事,一场法事下来单赏赐就达成百上千两银子,因此武当尽管受到了限制,还是富可敌国。

这倒是跟武当本身崇尚的“道法自然”有所违背。

武当道家的理论、言行与武当山的庙宇、山水景色十分匹配:远离凡尘,而非不食人间烟火;山河秀美、物竞天择,而不失清静无为;自然与人文相容,顺天时、随地性,道法自然。

武当武术,又称“内家拳”,源远流长,玄妙飘灵。它以静制动,以柔克刚,炼气凝神,刚柔相济,内外兼修,是极好的健身养性之术。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老子用了一气贯通的手法,将天、地、人乃至整个宇宙的生命规律精辟涵括阐述出来。

道家崇尚自然,有辩证法的因素和无神论的倾向,主张清静无为,反对斗争;提倡道法自然,无所不容,自然无为,与自然和谐相处。

王宏宇不管对武当道家理论认同多少,武当就在自己身边,一定可以促进自己的目标。

富有神韵的武当道教音乐,具有中庸、委婉和庄重、典雅的特点,与武当武术同享盛名。此时祭祀周敦吉的道场演奏一会如泣如诉,一会威武雄壮犹如金戈铁马驰骋疆场。

法事结束,武当派掌门清志贤道长、武当太和山镇守太监黄勋、均州县县令严学儒,率武当派道士、守卫香火太监、均州县官吏前来迎接。

这里面,掌门清志贤是武当数代掌门中声誉最好的一个,周敦吉曾来上香,两人交谈甚欢,不久成了忘年之交。两人谈论道家理论,谈论武当武艺强身之道。

清志贤把武当内家拳传授给了周敦吉,周敦吉带领川军北上时,配合均竹县帮助武当山剿灭了一伙土匪,这帮土匪专门劫掠武当香客和武当道人。

当年周敦吉又将多位失去家人的老兵带上山,交给武当派照料。这十几人已成了派内有名弟子。

清志贤是想见道友周敦吉最后一面的,可是周敦吉的灵柩已经被汉水两岸拜祭百姓滞留了数日,已经耽误了行程。他们也不能再耽误灵柩行程,只能在山下路口为好友做法事祭祀一下。

黄勋小人一个,乃是万历时期被任命武当太和山镇守太监,在武当收取香火钱,因为清志贤掌门不贪钱,不配合他贪污,他捞不到大钱贿赂内廷宦官,一直没升职。

此时知道王宏宇很受天启皇帝器重,向王宏宇献殷勤行贿赂,要拍着王宏宇的马屁。他在内廷的靠山王安已经死了,想要升职又和王安的死对头魏忠贤说不上话。

王宏宇通过他的举止言行看出此人不地道,表面与他客气,实际准备联络魏忠贤,将此等渣子换掉。

县令严学儒是个没有靠山的普通人,和艾友芝当年在房山时的情形一样,也被本地吏员和大户架空了。

王宏宇发现本地吏员和大户又贿赂了镇守太监黄勋,让严学儒县令形同虚设。

当王宏宇要了解均州县人口、流民情况时,还没等严学儒开口,太监黄勋就抢着回答。

当问及均竹县特产、粮食、经济情况时,本应该严学儒接活,可是均竹县主薄却一步向前挡住了严县令,不让严学儒说出实情,把话引到他处。

严学儒很是尴尬,也不言语,视乎有难言之隐。有了艾友芝前车之鉴,王宏宇一下明白了:严县令确实被架空了。

王宏宇有意对严县令给以帮助,此时建立联系,将来严学儒一定会对自己感激不尽,对双方都有好处,慢慢来先不动声色。

他私下找到严学儒让他陈述黄勋等人罪证,自己向魏忠贤举报,给他打个招呼拉严学儒一把。

这是一年前就熟悉的套路,此时自有他人落实,以后稳固均州县的事业。

王宏宇在武当山下的村镇停留了一天,拒绝黄勋请王宏宇上山游览的建议,朝近在眼前的郧阳进发。

王宏宇一行没有登武当祭祀。

这是因为现在是领旨送大哥棺椁回乡、在郧阳征兵训练。

一路上已经拜会官员、安排产业,此时再花几天时间上山祭祀,终究与任务不一致。

方才又人多眼杂,一些激进的文人官员们,对武将出身的王宏宇心怀嫉恨,正等着搜集罪证弹劾。

王宏宇可不会公然送炮弹给言官打自己。

那些产业的事,后面肯定被言官喷,但是其中许多钱会到天启、魏忠贤手里,不是自己一个人被骂。

到时候不用自己出手,自有宫里打压这些以骂人为政绩的官员。

所以现在不上山、不多留。

看着他们一行离开武当山,均州县主簿与县里众人分开后,立刻卸下人畜无害的微笑。

他七拐八拐,甩开假象中县令可能的盯梢,终于确定无人后,来到县里一处酒楼的后门,径直走到二楼一处角落的客房。

此处早有贵客等着他的消息。

他见到那人,脸色毕恭毕敬:“书吏大人,那个王宏宇没按照邀请上山游玩。”

“什么?他对武当功夫不感兴趣吗?这不可能吧?是不是你在扯谎?”

“不敢不敢!有多个吏员作证,但是那王宏宇确实不想上山游玩。”

“也罢……以后不要称呼我书吏大人,只有我家大人才能被称作大人。”这书吏脸色很不开心,不知道是因为这个主簿办事太差,还是因为听到王宏宇就心情不好。

“是!书吏大……尊贵的书吏。”

“先下去吧,以后有事还会联络你。”

“是。”

这位书吏等脚步声渐渐远了,脸上的肌肉忽然一抽一抽,表情忽然变得狰狞,声音压得很低却是歇斯底里地咒骂起来。

“王宏宇……我要让你付出代价……我辈不人,当群起而攻之……”

如此恶毒的咒骂,必然有一定过节。

因为他不是别人,恰恰是兵科给事中杨涟的书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