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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调律师VI(放假了,感动,呜呜呜呜~)

“溶洌,你怎么了?”大智者望着目光呆滞的溶洌,有些关切的说,“是不是《机魂大典》对你的影响还在。”

“不,我没什么事情。”溶洌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没事就好,来吧,看看这些已经绝迹的标准模板建设建造出来的装备,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他们的。”

大智者像是一个长辈微笑着,哪怕不借助头顶的菌培养罐,他也能够感知到大智者表现出来的满足和愉悦,在谈到喜欢的事物时,他的信息素充满了热情,深情地描述,仿佛将自己的热爱之情传递给年轻一辈。

这种表现是那样地真挚,让人不禁被感染,希望能够分享他的热情和喜好。

此刻的大智者手中拿捏着一个小型的有机装置,整体呈现出银色光泽。

大智者郑重其事的把这个有机装置交付到溶洌的手中。

“这是强殖设备,平常是以名叫单元之状态存在,金属外壳覆盖住强殖生物再以制御装置控制。当有生命体要进行首次使用时需要触摸制御装置,制御装置就会记录使用者之基因,记忆,甚至思考模式等资料,之后强殖生物就会被解放,覆盖使用者之身体转化为强殖装甲。

它也是我们能够与泰兰诺克斯分庭抗衡的主要原因,目前整个叶尔尼亚就只有七套单元设备,这七套设备掌握在七位智者的手中,现在,我把属于我的这份单元交给你。”

溶洌接过了大智者递过来的有机装置,不知道为什么,当他接触到强殖单元的时候,[慈悲红钩]所附带的[肌肉潜能爆发]开始发生反应,强殖单元与肌肤接触的那一刹那,释放出一道耀眼的光芒,犹如流星般划破黑暗。

他的掌心开始出现轻微的颤抖,仿佛他的身体正在与这个外来物质进行某种深层次的交流。

掌心的皮肤逐渐变得透明,露出下面的血管和肌肉。强殖单元开始变得柔软,像是液态金属,缓缓地、毫不迟疑地融入他的身体。那光芒逐渐扩散,从掌心延伸到手臂、胸膛,直至全身。

溶洌感觉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被重新编程,逐渐与强殖单元融为一体。

整个过程中,室内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只有强殖单元的光芒和年轻人轻微的呼吸声在律动。

大智者有些惊讶的看着溶洌。

“这样子的适应性,我是第一次见到,很少有叶尔尼亚能够在第一次接触到单元就能够直接融合的,我以为最少需要一到两周的时间给你进行磨合,没想到你却给我带来惊喜,这样子也好,行程可以提前了。”大智者高兴的对着溶洌说道。

而此刻溶洌则是默默的感受着无限的增殖着的能力,此刻他的背部几丁质外壳下的肌肉凸起了几个奇怪肉泡,那就是强殖单元所寄宿的地方。

“我再给你准备一些菌种,你都拿回去,三天之后,你随我一起动身前往伟大火山沟通巨兽。”

“嗯。”

大智者此刻看起来颇为的兴奋,而溶洌则是待在被阴翳笼罩住的地方,安静的回了一句,此刻,他头顶的花朵已经没有再释放任何谄媚的信息素了,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大智者一点也没有发现这一点。

************

地心夜:14:00.

硫化之都·守护者-0-013间。

思绪复杂,身体疲惫的溶洌推开房间的大门,打开了房间内用于照明的发光菌种。

咚——

熟悉落子声回荡在整个房间内,溶洌下意识的望向声音的来源。

微弱的黄光,勾勒出暗淡的阴影。

房间内弥漫着一种神秘的气氛,仿佛穿越了时间的屏障,在这肃穆的氛围中,一个年轻人坐在一张古老的桌子前。

他的金发闪烁着如黄金一般的光泽,流落在宽广的额头上。

金色的瞳孔如同星辰,俊秀面容上,时而浮现出一抹矜持的微笑,时而陷入深思,他的手指轻柔地拨动着手中的棋子,黑白分明的棋局在他手下渐次展开,如同一个奇妙的战场。

“你好像有心事?”

夏修抬起金色的眸子,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溶洌,透过那双完美的义眼,他轻而易举就能够看见溶洌身体内正在流动的强殖单元,当他瞧见这些单元的时候,欲肉谱系开始传来一股吞噬的渴望感,不过这股渴望感被他轻而易举的剔除掉了。

还不是时候。

现在体量大了,这点“蛋糕”小的可怜,吃下去根本不能够满足了夏修的胃口。

可不要忘了,天国第四持剑人是用凡人的躯体踩着穿刺公的尸骸登顶[冠冕]。

他所谋求的,永远是更为庞大的利益。

“我害怕迷失。”溶洌茫然的回答道。

听到溶洌的迷茫,夏修笑了。

奋斗时,哪有不迷误的?

调律师,魔鬼般的诱惑者,他看见了迷茫的溶洌,并不感到意外。

“溶洌,为何你又再次选择了顺从,而不是去追求真正的力量和知识?”

夏修的话语变化为一条光滑的蛇,滑入溶洌的思绪中,对他说:

“你有权力知道、有权力统治,为何要把自己固定在这样的束缚之下?”

如同往常一般,日复一日,夜复一夜,调律师的话语如同刺痛一般,持续在他的耳畔低语。

“你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为何不继续前行,成为真正的统治者?”

“你要知道,并不是我选择了你,而是你选择我,你如果不愿意,大可把我的存在向智者论坛汇报。但是你并没有这么做,这是为什么?”

金发青年的脸上带着一个温和而又带有点微妙的哀愁的笑声。

它不高亢,不张扬,就像是春天微风中的轻柔悠扬。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寒意。

那笑声像是丝绸一般滑过皮肤,轻轻的、柔和的,仿佛一个长时间未见的老友,温暖而又熟悉。

但是深藏其中的是一种凌冽的寒意,就像是冰山下隐藏的深渊。

“按照惯例,每个故事开始都有各自的诱因和动因,每个故事在开始的时候都会有一个表述和一个本质的促动,它可以是一句话,一个念头,一个执念。当故事结束后,它将作为故事的结尾,每个生命和叙述迎来结束的时候,都会用这句话作为结尾,它是开头,也是结尾。”

金发青年直视着溶洌。

他的眸光如黄金,光芒四溢,如同日中的太阳,照耀着毒蛇。

“这句话已经出现了并且已经书写了下来,这句话的出现不是昨天,不是前天,而是当你做出了选择之后,他就已经铭刻进了你的本质里面。”

夏修仰头望着面前的叶尔尼亚。

“这句话就是:走上了这条路,就不能够再回头。”

不知道为什么,溶洌在这个金发青年的双眸中没有注视到自己的倒影,这句话他好像不是对自己说的,反而像是对自己说。

溶洌沉默了。

而夏修则是放下手中的棋子,语气和煦的指着一旁的座椅,笑着说道:

“溶洌,你坐啊。”

声音平和,但却充满了命令的力量,如同古老的咒语,使人心灵震颤。

堕落的叶尔尼亚站在那里,六肢无力,复眼显露出无尽的挣扎。

他看着那把椅子,如同被召唤的羔羊,无法抵抗,只能颓然地走向那指示的方向。当他落座时,那深邃的暗黑仿佛将他整个吞噬,他的心灵彻底被黑暗所占据,再次成为调律师的囊中之物。

室内的空气凝重,微光下露出一把鲜红的椅子,这是夏修通过[私人定制]投影而出的物体。

此刻,溶洌瘫坐其上,身体无力地后仰,与椅背紧密相依。

他的脊椎仿佛被抽离,使得整个人像一块摇摇欲坠的泥土雕像。他的复眼空洞且茫然无措,六肢微微颤抖地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每一个小动作都显得极为局促,仿佛担心自己的身体会随时崩溃。

他那迷失的神情,和木偶般无措的姿态,让他的身躯宛如一颗被拔去了根的枯叶,似乎随时都可能被风吹散。

他的存在,就像一个没有任何意志和情感的棋子,仅仅是他人游戏中的木偶。

“我从来没有说过假话,我也从来没有逼迫你,我只是告诉你的真相,把你想说却不敢说的话说出来。”

夏修指了指面前的棋盘格,上面的士兵已经走到最后一格,完成了升格。

“你这样子,搞得我像是什么诱惑他人堕落的魔鬼一般,让外人见了,怕是要误会。”

“我可是名正言顺,持证上岗的天使,可别把我当成什么魔鬼。”

金发青年纤细的手拿起升格完毕的棋子,随后,棋子完成了他的绝杀,吃掉了国王。

白色的国王被推到,它倒在了溶洌的面前,而溶洌则是紧紧的望着倒下的国王棋子。

“你觉得自己做错了?”

“我没有做错,这一切都是为了叶尔尼亚的自由,为了地心世界。”溶洌矢口否认。

“对嘛,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正义。”

金发青年把棋子推到溶洌身前,接着说道:

“故事的开端是由你开始的,是你乞求谎言和力量,现在怎么又开始畏惧起来呢?这是你的正义观,这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你既然踏上去了,又何必畏惧呢。”

“世间之恶的四分之三,皆出自恐惧。恐惧让你为经历的事苦恼,为未曾经历的事害怕。但是,恐惧并不是洪水猛兽,它只是扎根、深藏在你的内心之中。要不要拔去这根毒刺的决定权在你——因为心是你自己的。”

圣哲之言总是被魔鬼用来蛊惑他者堕落,就像此刻。

休·亚伯拉罕,你真是一头魔鬼。溶洌发自肺腑的在内心想道。

此前把对方当成精灵,是他的愚蠢,他的内心一直有一个被按住不敢开口询问的问题。

调律师,到底在谋求什么?

可怜的井底之蛙服之所以如此信服调律师,只是因为他相信棋子走到最后就不再只是一枚简单的棋子,所以哪怕有所顾忌,他也毫不犹豫的吃下了毒苹果。

“我知道了,我只是出现些许的迷茫,但是这不代表我会停下脚步。”

溶洌说着,举起手中的棋子摆好,开始与调律师下起棋来。

每当在棋盘上与调律师对弈,他才会忽视对方的伟力,重新拾取平等之心,同时,每次博弈的胜利,更是让其忽略部分本该看得清楚的事情。

“一切事物都要起变化,这算不得是恶;犹之乎有些事物由于变化的结果才得存在,亦算不得是善。”

夏修见状,满意的执棋。

“溶洌,你要有觉悟。”

咚——

棋子落下,本该悬停的深渊列车,继续被调律师一脚油门踩到底。

**********

三日后。

溶洌跟随着大智者坐在前往伟大火山的[石轨车]里面。

地下巨大的轨道,是由特殊的岩石制成,它划破了地心的脸颊,如同无尽的蜿蜒蛇影,从硫化之都通向发光森林,从山脉穿越到内海,将整个地心世界紧密连接起来。

[石轨车]则是如同一条条巨大的石蛇,在这片连绵的石轨之上缓缓行驶。车身坚硬而笔直,其表面呈现出灰黑色的光泽,好似千年的岩石经过风雨的打磨,显露出那古老而沉稳的质感。

“这些轨道的建设,还真是要多亏了泰兰诺克斯的四足或者多足形态的机械,它们拥有重型工作和地形改造的可怖建设能力,哪怕再如何崎岖的地方,它们都能够如履平地,甚至是修建出环地心轨道这样子庞大的建设工程。”

只有两个叶尔尼亚的车间内,大智者望着窗外的风景开始了无限的遐想。

“如果要论建设地心世界,那么泰兰诺克斯无疑是比叶尔尼亚要丰富的多了,可惜了。”大智者臃肿的身躯充满了忧愁。

“大智者,有何可惜的?”溶洌不解的问。

叶尔尼亚通过已经通过暴力的手段将通往伟大火山的[石轨车]和轨道给夺了过来,同时还灭绝了本土零碎的泰兰诺克斯给清除掉,现在这庞大的伟大建筑已经被叶尔尼亚所掠夺了,有何可惜?

“溶洌,整个叶尔尼亚现在被一个可怕思潮所裹挟,这个思潮永远强调叶尔尼亚的优越性、统一性和独特性,伴随着的,还有对其他民族或文化的轻蔑或敌视。这种思潮往往基于历史、文化、宗教或其他因素,认为叶尔尼亚具有固有的、不可替代的特质,应该占据统治地位或优越地位。

它使得叶尔尼亚有了非常强烈的自豪感,但是,它也使得了叶尔尼亚开始排斥、轻视或敌视与自己民族或文化不同的其他群体。过去,智者和其他学徒阶级研读知识方块的时候,都不要特意的避开泰兰诺克斯文明中的学者名讳或者语言。

但是现在呢,在这可怕思潮的裹挟下,每个涉及到泰兰诺克斯文明学者的知识方块的内容都被填上了一个前置的叶尔尼亚序言,你要知道,序言本意是为读者建立背景、揭示作者意图、概述内容、指明主题、提供读书方法、连接前后文、勾起读者兴趣,并为书籍设定语境。

而现在的序言,必须高举叶尔尼亚大旗帜,赞美大智者和智者,以及叶尔尼亚法典主义精神。

本土化其实并无过错,但是为了本土化而本土化,就显得有些愚蠢。它导致现在的叶尔尼亚学徒阶层只要是看见泰兰诺克斯着作的,甭管它是两足型、四足型、部落机械文明聚落,城邦机械文明聚落···,它们统统都归结于泰兰诺克斯族,明明它们内部还有许多不同,但是都被归结于泰兰诺克斯这一个简单的词汇。

丰富多样的知识成为一个单一的靶子,紧接着靶子被大部分不学无术的学徒们所抨击,更糟糕的是,它们是没有读过的,而有些就算是读,也只是读他者对于着作的评价,读他者对于着作的概述,读他者对于着作的思考和因为思潮下的妥协的而发出的抨击。

他们像窃贼一般的去阅读知识,希望能够从中发掘有用的东西,然后立刻扒下来为自己所用,全无半点求知之心。

思潮的作用还远不止如此,它要求我们扩张领土,或试图彻底抹去泰兰诺克斯获得地心世界的支配地位;它要求我们‘纯化’泰兰诺克斯,摒弃外来或‘异质’元素;为了强调叶尔尼亚的伟大和正当,他们可能会歪曲或重新解释历史,原来我担任大智者之前,还处于学徒阶级所开的一句玩笑话,现在也被神化成了什么样了。”

大智者望着伟大火山的方向,复眼中带着些许让溶洌看不透的光泽。

“溶洌,叶尔尼亚也许真该试着停一停,去看看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有时候走的太快的话,不仅容易脱轨,还非常容易忘了自己的本心。”

溶洌随着大智者的方向望向窗外,此刻,[石轨车]驶入了昏暗无光的隧道中,阴翳笼罩住了他的身体,体态臃肿的大智者身上的光芒也逐步开始消逝。

在黑暗来临的最后一刻,溶洌瞧见了远方本该空无一处的座位上出现了那道熟悉的金色身影。

他瞧见了,对方的手里举着白色的国王,而国王,逐渐被黑暗所吞噬。

走上了这条路,就不能够再回头。

不知道为什么,溶洌脑海里面再次闪过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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