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出头,西餐厅,比较隐蔽的卡座。
安心到的时候,莫城故已经到了。他正望着窗外的景致出神,直到包搁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才回过头来。
女人一身素净,穿着低调的黑色呢子大衣,红白格纹的围巾埋着脸,意外的跟平时不太一样,戴了一副无框的平光眼镜,长发绑在头顶,扎成丸子头。
坐下后,她便摘了围巾和眼镜。
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坐下来见到彼此,明明已经交锋过好几个月。
她化了个简单的淡妆,气色说不出的好,眉眼的确如夏末所说的没有那么的精致,但胜在气质温婉,眉眼柔和自由一股别样的韵味。一张脸白皙精致,干干净净的,有一种介于少女和少妇之间的独特味道,沉浸又娇俏,格外吸引人。
莫城故打量安心的同时,安心也在打量他。
他的俊美与陆应淮、洛怀远等人不同,带着一股邪性。或许是常年伪装自己的缘故,会习惯性的将上眼睑下垂,遮挡自己眼底真实的情绪。
可能最近陆应淮和莫城宇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导致他看起来非常憔悴,邪魅的眉宇之间,拢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甚至显得有些心烦意乱。
“找我有事吗?”
莫城故看着她,低低的问,“安小姐应该很想知道安业的下落吧?”
安心笑,“你专门把我叫出来,不就是想拿安业跟我做交换吗?怎么我都坐在这里了,还问我这么废话的问题。”
莫城故看了她一会儿,才淡淡的道,“安小姐倒是比我想象中的,更镇定沉稳。我很后悔,当初听信了那个女人的话,对你为难。”
安心觉得好笑,也就真的笑了出来,“不,你不会。哪怕没有夏末,你也还是会把你做过的那些事情,再做一遍!因为你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这是改变不了的。夏末,不过是给了你恰好的借口罢了。”
莫城故深深的看着她,随后缓缓开口,“安小姐果然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输给你们,我也不算亏。我承认,这一局我技不如人,是我败了。不过你们想就这样将我赶尽杀绝,也是不可能。所以我们来谈谈条件吧,我放了安业,你们给我一条活路。”
他确实如安心所猜测的那样,被陆应淮和莫城宇联手,逼到了绝境。
甚至就连他父亲,也隐隐有了放弃他的意思。
如果他再失败,等待他的将会是彻底的除名。
一旦他被放弃,他再想跟莫城宇争,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他不甘心,哪怕还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想活下来。只有活着,才有机会。
相较于他的急迫,安心就显得轻描淡写的多,“你想拿安业换你?你是太高看安业,还是太轻看你?”
说着,她将包包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打开暗扣,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来,用手指挪到他的面前,“你不妨先看看这个,再来想想,应该怎么跟我谈价格。”
她虽然来,表示想救安业,但也不能任由莫城故胡乱开价。
毕竟,安业确实是值不起。
如果莫城故非要狮子大开口,那她也一样可以舍弃掉安业。
……
安心出来跟莫城故谈判,前脚离开洛家,后脚陆应淮就收到了消息。
“小陆啊,虽然我安排了十个保镖跟着安心,但我这心里始终放心不下,你说心宝不会有事吧?你那边要是忙完了,能不能过去看看?”洛夫人自从安心出门,一颗心就开始揪紧。
陆应淮在面前的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递给韩松,摆摆手让他出去后,这才道,“放心吧,我一直暗中让人盯着莫城故,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掌控之中,安心不会有事的。”
“这样啊,那就好。”听说他做了安排,洛夫人心里这才好受一点。
否则上次被绑架的事再来一遍,她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挂了电话,洛夫人又跟洛老夫人商量,“妈,你说心宝喊我妈了,我说要把她的户口上回洛家,她会同意吗?”
“你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安心才刚改口,她就提上户口的事儿,难保不会让她心里产生想法。
洛夫人叹口气,“的确太着急了是吗?”顿了顿,又有点不甘心,“可她好不容易才愿意改口喊我妈,我怕她万一……”
“好了,孩子已经找到了,而且也愿意喊你妈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你也不用过分着急嘛,一切循序渐进、水到渠成多好?”洛老夫人劝她。
她知道,丢失多年的女儿,几乎已经成为她心中的心魔,不把户口上在自己家里,她怕是一日都不能安心。
但是安心那孩子又不像别的孩子,她心里有主意得很。
一步一步该如何走,都有自己的打算和考量。
她现在愿意改口,已经是最好的改变了。要是把她逼的太急,说不定又要变回原来。
洛夫人也知道自己有点太心急了,所以被洛老夫人这么一说,冷静下来,长长叹了口气。
“妈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应该着急,应该慢慢来。”
……
餐厅里,莫城故倒是舍得下血本,点的都是本餐厅的特色菜。
所以在他翻看资料的时候,安心就慢条斯理的吃东西。
她吃相十分斯文,一举一动都像是画报一样好看。
莫城故手上拿的安业生平突然就没有了任何吸引力。
他的目光几乎是不自觉被安心吸引过去,脑子里甚至冒出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果当初他先遇到的人是安心,那现在胜利的人是不是就会变成他?
可惜这种假设不会成立!
察觉他的目光,安心动作优雅的将切下的小块牛排送进口中,“怎么,莫先生是有了决定了?”
莫城故看着她淡静温软的脸,喉结上下的滚了滚,“你给我看这些,是想让我觉得安业对你来说一文不值。但你坐在这里,他就不是一文不值。他最值钱的地方,就是他是安老夫人唯一的儿子。”
“而你……本质上是个温柔心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