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第一时间就杀了你们,把你们的故事剥夺出来,然后找到我的门票,我需要我的门票,那是属于我的门票。”
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
……再等一下,不要着急,不要着急,还有时间,在这里的故事结束之前,还有时间,首先需要确定一点,最后拿着‘门票’的人到底是谁,现在门票到底藏在哪里?
在哪里?
【Le don des anges童真美梦】
一个人,信仰一位天使,这并不是错误,天使能够指引人的方向,那温柔和慈祥的目光,能够从天空坠落,能够在最近和最遥远的距离之中聆听,在最近要最遥远的距离之中行走,走上来吧,走上来吧。
走上觐见天使的道路。
“从无时到守序,从守序到构想,我已经花费了太多的时间了。”它指了指自己,“我没有时间了,我需要再向前一步,只有再向前一步,我才能够以祂的信徒这个身份继续行走下去,我需要它。”
它的声音很奇怪,每一个音节,每一个字符,哪怕是换气的声音都在改变,就像是将不同的年龄段放入到同一个声音之中,它的躯体没有关节,没有具体的形状,就是用一种色彩堆积出来的类似于人形的模样,那是一个濒临崩溃的身体。
“但你伤害了人。”西哈诺说,“我知道的,你伤害了很多人,那些孩子并不是被凭空制造出来的,他们一定拥有‘原型’,只需要一点时间就能够证明这一点。”
“我这是帮助他们!”色彩的声音又变得稚嫩起来,“他们本来吃不饱穿不暖,他们本来得不到他们想要的未来,是我给他们构筑出了他们需要的梦。”
“梦是虚假的。”西哈诺说。
“梦可以是真实的。”它说,“梦当然可以是真实的,只是我们现在无法做到而已,你对这个世界了解到的还是太少了,太少了……哥哥?会有人喊你为哥哥吗?或者会有人喊你叔叔吗?哈……呕……”
西哈诺深吸一口气。
他在拖延时间。
冒险者召集令告诉他,这里有四个人,冒险者召集令告诉他,这里有一位‘敌人’,而在刚才,冒险者召集令告诉他,有一位‘同伴’正被这一位敌人缠住了,在一个冒险故事之中,如果让一位同伴单独面对反派角色,绝大多数情况下得到的都是一个不怎么好的结果。
所以,他将这一位敌人吸引了过来。
这并不是信仰失格,因为这里没有新的‘扭曲天使’,严格来说,这里是一个仪式,这是一次仪式,一个人在那觐见天使的道路上继续迈步的仪式,孩童,色彩,还有它口中的门票,这些应该都是仪式的一部分。
关于仪式,西哈诺了解的并不多。
甚至可以说是无知。
信仰不同的天使,不同的觐见道路,所需要做的事情都是不同的,而正因为道路上的人太多,所以几乎所有人都会将这些信息埋藏起来,即便西哈诺认识不少人,那些和自己关系较好甚至是极好的人,也不会把这些信息主动说出来。
“算了。”
那色彩挥了挥手。
这是一种让人陷入到僵硬之中的冰冷,他的手在一瞬间抽出了那一把剑,朝着某一个方向挥去,然而,他的速度还是慢了一点,不……应该说,即便是拥有足够的速度,面对这些色彩的时候也显得无力。
西哈诺手中的剑并不是什么天使的馈赠,不是什么被祝福之后的利刃,那只是一把比较坚硬的剑,那一把剑足够锋利,足够坚硬,可它终究只是一把剑,固然,这一把切开了颜色,可是那些色彩并不会因为被剑切开就停滞。
那些色彩擦过了西哈诺的衣服,擦过了他的鼻尖,一点刺痛感让西哈诺的血液都冰冷了起来,仅有的一点温热从鼻尖流下,一直流到他的嘴角,那是一种腥甜的味道。
剑刃上还残留着一点色彩。
这和刚才的那一个被颜色垂吊起来的孩童完全不同,这完全不是同一个维度的存在,即便他能够跟得上那些颜色的速度,他也无法阻止那些色彩。
……麻烦了。
西哈诺听见自己的心脏正在剧烈跳动,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他感觉自己的精神无比集中,他的血液因为久违的热诚而开始滚烫——他没有害怕,他的精神和他的使命感不允许他害怕,他不能够害怕,畏惧在这里是最可笑的行为。
拿起手中的剑。
握紧手中的剑。
对方有能力在一个瞬间杀死他,这也是在触及到色彩之后他意识到的事情,但是它没有这么做,它没有在这里动手,那也就是说……它可以这么做,但是它并不能够这么做,有什么东西制止了它。
这并不是仁慈。
“我很想杀了你们,不不不,杀人是不对的……我们要讲文明,讲文明,我们要和善……和善在这里是错误的!我们就应该杀了他!”
它的动作是如此夸张,它的声音也是如此,它向后退了几步,又站住不动。
“抱歉,和自己交流浪费了点时间,让你见笑了。”它收回了身上的色彩,“嗯?嗯,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门票在哪里吗?”
“什么东西?”
“请不要装作不知道,哥哥,门票,我想要的是门票……你有没有看见过一个‘东西’,实质化的东西,我不管你们是怎么称呼它的,你接触到了‘孩子’,所以你肯定参与其中了,你肯定接触过他们!”
“我并没有接触过你口中的孩子。”西哈诺说,“当我遇到那位男孩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不……再往前一点,在他死去之前!你肯定接触过!”
色彩猛然冲上前,在一个瞬间扼住了西哈诺的脖颈,当‘它’冲过来的时候,当那粘稠而令人反胃的味道涌入到西哈诺的鼻腔之中的时候,西哈诺的大脑感受到了一种刺痛感,面前的色彩,这一种色彩,这一个色彩。
——孩子,在城中奔跑是一件很危险的行为。
——真是奇怪的孩子。
——我觉得可能没这么简单,杰拉德先生,你觉得呢?
他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个‘孩童’,就在不久之前的时候,那一位撞在自己和朋友身上的那一个孩童,那个孩童的身上当时拿着什么东西,那一个被布包包裹起来的东西,他想起来了,但是他并不会说。
孩童本身是存在的,那些孩子本身是‘活着的’,但因为这一个意识,那些孩童都成为了死者,多少位死者?多少条生命?
“你猜?”
西哈诺笑了,他知道,现在对方并不能够杀死自己,在‘仪式’和‘他的生命’之中,那一团色彩必然会选择仪式,换句话说,此时,在还没有到达最后的关头的时候,对方并不能够杀死自己,如果对方这么做了,仪式就失败了。
仪式。
“你的仪式……如果你的仪式是需要以人的生命作为耗材,你还有什么资格觐见天使?”西哈诺忍住喉咙带来的不适感,那些令自己无法呼吸的力道正在压迫着他的神经,“天使是不会让祂们的信徒滥杀无辜的……不会的。”
“……天真。”
色彩松开了西哈诺。
“你的身上没有那些恶心的味道,你就连无时其一的水平都没有……无知是你现在最大的依仗,你没有听见过声音,没有窥探过那里的一角,你的盲目遮住了你的眼睛……”
孩子的身躯被勾勒出来,一个,两个,三个……那些属于属于孩子的容貌,身体,色彩在这个色彩的世界之中展现了它所拥有的一切,那些孩子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即便那些孩子已经不再具备人的姿态。
就在那些孩子出现的时候,它忽然变得温和起来了。
“孩子们……孩子们,别担心,你们的梦都是真实的,这一场梦将会永远持续下去,你们会得到你们想要的一切……是的。”
它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和,仿佛刚才的一切动静都只是一种梦。
那些色彩猛然褪去,街道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不论是色彩也好,孩子们也好,一切似乎都没有出现过,西哈诺站在这一条街道上,他的不远处,几张寻人启事正贴在墙壁上,一阵风吹过,将那些寻人启事吹落到地上。
色彩褪去了,但是故事还没有结束。
他仍然处于这一个仪式之中。
西哈诺·杰拉德,这位拿着书的男人将那几张寻人启事从地面上捡起来,他看着寻人启事上的文字,看着那些被描述出来的孩童,这些孩童,存在也好,不存在也好,生存也好,死亡也好,此时,它们都已经成为了这一场仪式的一部分。
值得吗?他询问自己。
仅仅只是为了一种可能性,就将自己置身于险地之中,西哈诺·杰拉德,你觉得这么做值得吗?
他不需要答案。
“远别与种子,我所信仰的,我所敬仰的,我给予虔诚与期待的。”他说,“遵从我的本心,不问缘由,只求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