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风归尘
“我才是怪物?”陈旧生喃喃自语,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下。
“放心,我们可不会对你喊打喊杀。”花莞尔一笑。
接下来陈旧生心中一直都在琢磨着这件事情,花的话似乎一下就将他记忆深处的什么东西触动到了,好像抓到了什么,可是想要伸手去探却什么都抓不到。
他没有注意到,在返程途中的花面色越来越难看。
直到重返里世界核心深处,花带着不明所以的陈旧生来到了帐篷外,才转过头,面色难看道:“出事了。”
……
……
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陈旧生张嘴想要问问,花已经先他一步进入了帐篷中。
陈旧生也只能急忙跟上,这是他第一天参与工作,只能紧跟着花的脚步,学习里世界中战斗与监察方面的工作,离开了花那可就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进入帐篷,陈旧生眼前一花,再一睁眼就是一片全新的空间,完全不像是外面看起来的帐篷那样大小的容量。
陈旧生如果是第一天来可能还会大为惊奇,不过现在已经算是轻车熟路,直到这是里世界之人在帐篷内开辟了又一个小空间罢了,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太过惊骇的手段。
那荒芜红色空间中漫天都是除去红色之外的各色泡泡,将其击碎之后就会获取一部分创建空间的能力,陈旧生也曾试过,不过还没有真正加入里世界,因而也就没有太上心思。
在这个空间中,有不少人已经站立其中,互相交头接耳在议论着什么,听到花与陈旧生进来的声音大多数人也只是简单扫了一眼,就又谈论着他们之前谈论的事情。
只有少数人目光在陈旧生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流露出或是敌意或是友善的目光,继而也就又恢复到之前的谈话中了。
显然,他们之前的谈话比走进的陈旧生与花要重要多了。
众人都在小声低声议论,气氛也显得严肃压抑,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陈旧生困惑,但身旁的话也并没有给他解惑的意思,只是简单说了一句:“等柳叔来。”
而后,花便闭上眼睛调息起来。
刚刚发生的一战对于她来说也算是不小的消耗,正好借着这个时间去恢复一下,以便应对可能到来的更加困难的事情。
陈旧生没有办法,只能侧耳左右倾听,可说来奇怪,明明众人是在低声议论,他也能够听在耳中,可却没有办法理解众人话语中的意思,所说的话全都变成了没有意义的混乱音节。
“声音被屏蔽掉了。”陈旧生得出这个结论。
这种事情发生在里世界其实也不奇怪,毕竟更加奇怪的事情都发生了。
花刚刚还展露出了怪物一般的身体,而在场的众人虽然看上去是人形态,可真正战斗的时候会展露出怎样的姿态可还真不好说。
不过什么都听不懂,花又不愿主动跟他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陈旧生也只能无聊就这样干等着。
好在他的等待也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不一会儿,柳叔的身形便出现在了空间中。
他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手中还提着一个背包大小的盒子,四四方方,黑褐色,看起来像是装着什么东西。
柳叔的出现可比陈旧生要轰动多了,正在低声谈论的众人顿时目光全都齐齐转向了柳叔这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有些人一开始没有发现柳叔的身影,但周边的人都渐渐不说话了,于是他们也跟着看了过去,同样不再发出声音。
空间内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柳叔,就连闭目修养的此时也睁开眼,看向了柳叔方向。
陈旧生也发现了柳叔,但他更加关注花。
因为花看起来面色惨白一片,嘴唇都在微微抖动。
陈旧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究竟是刚刚的消耗太过所导致的,还是说,即将到来的这个消息让花陷入了一种悲恸的情绪。
陈旧生也看向了柳叔方向,看来一切的答案都只能由柳叔来揭晓了。
柳叔的身形高大,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中缓缓向前。
他所踏下的每一步都显得坚定而稳重,每一步之间的距离都像是尺子量过一样分毫不差。
“哒、哒、哒。”
柳叔的脚步声在已经陷入死一般静谧的空间中响起,就像是响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
柳叔的步伐很快,空间内众人默然无声的给他让开一条通道,他来到了众人所围绕的中间位置。
这时候,陈旧生才发现在这空间的正中央是一张桌子,桌子上密密麻麻摆放着盒子,这些盒子有大有小,但样子看起来都与柳叔手中提着的那一个相同,是相同的样式,只是大小规格不同。
柳叔提起盒子,将它与视线平齐,注视着这个褐色盒子,又认真擦拭了上面根本看不到的一些灰尘,而后他双手捧起褐色盒子,雄浑的声音在空间内响起。
“风,归尘。”
“归尘?什么意思?”陈旧生悚然一惊,出现了某个不太好的猜测,转头看向一旁的花,却看到花的眼睛中早就有晶莹在闪烁着。
她的眼睛已经红了,红得像是她化为花朵后摘落的花瓣。
泪水无声从花的眼中流出,她在努力的控制着自己不要发出声音,不要流出眼泪,但是她根本控制不住。
她想要强忍住,肩头都在微微颤动。
但是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流出来了,她无能为力,就像是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风的归尘。
众人皆是一片沉寂,有些人同样哭了出来,有些人怒发冲冠,好像下一刻就要爆发出来,还有些人面无表情,但眼中早有冷意闪过。
气氛越发的压抑。
陈旧生已经明白了过来。
所谓归尘,无非是死去的意思。
但是死去的话,是谁死了?
风?
陈旧生不太愿意相信。
他这些时日就与花和风联系的最为紧密,可以说这是他在里世界中关系最为亲密的两人。
前一天风还告诉陈旧生,他感觉到要有新的突破了,实力会变得更强。
可转眼间,柳叔似乎就公布了风的死讯?
陈旧生如坠冰窖,寒意渐渐从身体内升起。
“是为什么?”
陈旧生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他不停的想着风今天所执行的人,又想到刚刚与花所遭遇的袭击。
“难道与今天的袭击有问题?!”
陈旧生抓住关键,他开始意识到了,这一场看似平常的袭击其实毕竟不平常。
很可能,不只是他们遇到了袭击。
风,也很可能遭遇了,而后……不幸遇袭身亡。
……
……
柳叔双手捧着褐色盒子,将他郑重地放在中间长桌上面,这个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盒子,数以百计。
这些盒子代表着的是已经离去的战友。
而今天,又增添了一个,风。
尽管已经看惯了这种死别,但柳叔的内心却并不平静。
这种关于生死的告别总是让人心有不舍,尤其是出现的极为突然的死别。
风是里世界中最小的一位,但却表现出了不一样的天资,不必说与他一同进入里世界的,就算是比他来的更早的人也有不少没能达到他的地步。
风在里世界中,获得了单字名,这本身就代表着一种荣誉。
无论是功绩还是实力,都是一种证明。
而风本人性格也很是跳脱,外向,在里世界中人缘极好,大多数人都是比较偏爱这个年龄较小的小弟弟。
就连柳叔也不例外。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见人爱的风,就这样死在了一场不明不白的偷袭之中。
柳叔只能报以深深地叹息。
他不是没有悲伤的感觉,只是在过去的时间中,已经有了太多太多的人就这样离去。
他亲自送走了无数人,就连身边最亲密的战友也眼睁睁看着他战死而无能为力,柳叔已经有些麻木了。
将盒子放好,与这名性格跳脱,招人喜爱的矮个子少年做了最后道别,柳叔绕着桌子走到了众人的面前。
柳叔缓缓看着环绕周围的众人,心中的悲恸被强行压制下来。
别人能够难过伤心,但是他不行。
他是所有人的领袖。
在里世界这艘行驶在茫茫大海上的船上,他是唯一的掌舵人。
所以,他要振奋起来,给所有的人都指明方向。
“风死了。”
柳叔的第一句话就将这血淋淋的现实摆在所有人面前。
所有人都默然无语,只有低声的啜泣回荡在空荡荡的空间中。
“他是被乱所袭杀的。”
柳叔声音很冷静,冷静的就像是不包含任何感情一样,在平静的复述这件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还不只是如此,在风被袭击的那个瞬间,我们所控制的里世界范围内总共出现了三十四起袭击事件,没有限定目标,没有限定地点,同一时间发动攻击,你们之中应该有不少人也遭到了这起攻击。”
柳叔继续说着,抛出个更多的信息。
这句话一抛出,平静顿时被打破。
一名脸上早有怒色的男子怒声道:“我们的监察工作是怎么做的?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一瞬间会有这么多的攻击?!难道说我们投入了这么大精力,这么多资源的监测台都是白费?”
而他不远处一名负责监察工作的人则是解释道:“那是突然出现的!我们的监察一直都没有异象,所有目前已发现的乱都在我们的监察之中,数据显示他们一直处于沉睡中,可是之后的一瞬间,很多乱的坐标就乱了起来,我们已经第一时间发出预警了。”
“预警?”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那个男子冷笑了起来:“你预警了,我们为什么没有收到?”
监察工作的人员顿时语塞,但还是勉强解释道:“那段时间中,我们的预警信号发出后却又莫名其妙丢失,我们已经在排查了。”
“废物!你们就是废物!”
男子已经指着鼻子开始骂了,而负责监察工作的众人虽然脸上有不忿之色,却没办法做出反驳。
毕竟,这的的确确是他们工作的失职。
如果这个失职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那也就没有什么事情。
但此次袭击事件中,已经让一名获得单字名的人员当场身亡,更有四名在外工作人员身负重伤。
这血淋淋的事实摆在面前,让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反驳。
“好了。不要吵。”柳叔摆了摆手,皱眉道。
“你们吵能吵出个什么结果来,你们能把风吵得活过来吗?”
众人又默然无语,就连那名面有怒色的男子都不再言语。
其实他也知道这并非是监察工作的人员不负责,而确确实实是意外都堆积到一起,而后在同一时间爆发,打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他只是心中太过憋屈烦闷,找了一个爆发的点,此时被柳叔训斥呵责,也冷静了下来。
“这件事,是我的责任。”人群之中,叶已经站了出来。
他面色如霜,低着头说道:“我负责监察相关工作,现在却因为我们没能及时发现乱的动向,没能第一时间传播处预警,让风归尘。不少同胞手上,这是我的责任,我甘愿受到任何责罚。”
“叶,这不怪你啊。”
“对啊,我们监察所用的仪器突然产生故障,这又怎么能怪得了你,只是一场意外。”
“意外啊,谁又能知道这些乱会在这个时候发起攻击。”
人群中不少人都给叶出言辩解,显然他在众人心中的地位也不低。
柳叔摇了摇头,他沉声道:
“这件事,不是归属责任这么简单。”
“我刚刚去看过了,仪器也没有出现过任何故障。”
“发不出预警,我也不认为是什么巧合。”
听着柳叔一条一条将可能存在的原因否定掉,有人不禁问道:“那会是什么原因?”
“原因?”柳叔说道:“只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乱产生了新的变化,他们掌握了屏蔽我们监视的方法,掌握了阻止我们发送预警的方法,掌握了破开我们里世界界膜的方法!”
顿时,大厅内议论声遍起。
无数的不可能从众人嘴中说出,只因为柳叔所说的话实在是太过惊骇。
有人甚至直接问道:“柳叔,您说这些可是有什么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