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香影缥缈而来。
月影月光如梦。
风乍起,吹着树边娇花摇曳。
“小赢哥哥?”那倩影隐隐绰绰,似是隔了一层纱,叫人看不真切。
秦小赢抹去自己眼底的泪:“是我。”
“你回来了?”
“嗯。”
“可是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声音有些低沉。
“小赢哥哥,这些年你去哪了?算了,我还是不问了,道长跟我说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我跟你说……”燕然叽叽喳喳的说了许多,秦小赢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只是点头微笑。
似乎回到了他们儿时。她在哪里说着什么,他只是静静的听着,当她忠实的听众。
儿时,他的最大想法,就是布衣菜饭,可乐终身,不作远游计。
秦小赢痴痴的看着她的样子,眼泪快要止不住。
生命竟是如此脆弱,这样一个鲜活的女子,此刻却是天人永隔。
少时遇见她是一种莫大的慈悲,成为点缀自己贫寒人生的星星,在黑暗中仍然可照亮生命。
“还记得这棵树吗?”
“记得,我们常在这里偷着见面。”秦小赢笑道。
“你走的那年,这棵树也就是我这么高,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已经华亭如盖了。”倩影坐在树下,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不知道还有没有来世,来世还会不会见到你?”倩影喃喃道。
“谁知道有没有来世呢。”秦小赢说道,他靠在树上,现在他的身体已然是强弩之末,身体的疲乏一阵阵袭来,骤一放松,紧绷的身体就再也支撑不住,靠着树,他方有一丝力量让自己身躯不至歪倒。
“小赢哥哥,保重,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看到迷蒙中的秦小赢,燕然轻轻说道:“愿你福增双慧,光寿无量。”
强风吹过,吹落一地花瓣。
“燕然妹妹!”秦小赢猛一睁眼。
却哪里还有那道倩影?
怅然若梦,怅然若失。
最是人间留不住,美人辞生花辞树。
靠着树,秦小赢回忆着过往的点滴。
云姨常说:世间好物不长久,彩云易散琉璃碎。
燕然妹妹你看,我最害怕这样的离别了。
明知道世途的艰险,一路风光如画只是短暂,仅余怀中星点温暖回忆,觉得非常非常的值得。
对吧?
。
公堂内。
一个灵体从尸身中破体而出。
“该死的太公师!”
那玄真子竟然未死!?
或者说,他已经是个活死人。
玄真子看了地上的李政南和李谭墨的尸体,皱起眉头:“不能就这么死了。”
他沾自己的血互相画下阵法。
“给我出来!”
两人灵体从自己躯壳里褪了出来。
“老祖宗。”
“老祖宗。”
看到自己已经非人,李谭墨破口大骂那秦小赢。“请老祖宗为我报仇!”
“报仇?你没看见我也不人不鬼了吗?招惹了太公师那种存在,在我意料以内,但是秦小赢是怎么回事?你们去惹那种世家子?”
世家子优点不多,若有,那就只有一条,法宝茫茫多。
那些避水珠跟不要钱一样扔出来当炸弹,每一颗避水珠都是蛟龙的性命啊。
这世家子的家中长辈,莫不是捅穿了整个蛟龙巢穴?
多说无益,现在只有认栽。
他看向李政南,皱眉道:“怎么会命魂不全?”
“老祖宗,我好饿。”李政南委屈道。
“我也有些饿了。”玄真子此刻同为灵体,只是灵体又怎么会饿?
玄真子看向李谭墨由于多年寻花问柳而呈现破败的灵体,顿时有了主意。
李谭墨浸淫官场多年,知道这个眼神的含义,心下生寒:“老祖宗饶命,老祖宗饶命……”
“我会给你超度的……”说完玄真子撕下李谭墨灵体的一条胳膊,啃食起来。
“爹,我也要吃。”李政南此刻眼中的李谭墨,似乎更像是一堆食物。
“不要啊……”一声惨呼,然后声息渐弱。
“老祖宗,我们现在去哪?”
“我给你去找一具身体,你现在的身体太弱。”
“能报仇吗?”
“这仇,当然要报!”玄真子冷哼一声,吃此大亏,怎么能让太公师逍遥法外?
。
东方既白。
一个邋遢道人站在了秦小赢身前。
“你的身体已经不行了,你救了我一命,我还你一命,所以你可愿意随我学道?”
“不愿。”秦小赢摇头,他此刻心情奇差。
“是不愿还是不能?”道人盘腿而坐。
“道长,我的身体修不了道。”秦小赢自家知道自家事。云姨道法足够高了,但她也没有法子让自己入道。
“道,玄之又玄,乃众妙之门,从不为苍生彻底堵死任何一扇门。你的身体学不了的道,是小道,我要告诉你的,是大道。”
“我有道法,你可愿学?”
“道长,既然人都会死,那我学道和不学道,不过是晚死和早死的区别,对吧?”
“这么悲观?倒不像那个意气风发的秦小赢了。”道人解下腰间酒,扔给秦小赢。
秦小赢接过酒,大大灌了一口,被酒气辛辣给呛的咳嗽起来,酒水也吐了一些出来。
“天下道法总诀皆出我昆仑。”
“我昆仑一脉修的道,是逆天·改命!”
桃花剑出,桃花剑舞。
“你太弱,所以想讲给世界的那些道理,他们听不到!”
道人道法绚烂,万法齐出。
“所以你就要用最高深的道法,讲最硬的道理!”
“比如,万剑朝宗!”
数不清的剑气照亮天空。
“万剑之前,谁听不到你的道理,谁敢不听一听你的道理?”
“这个道理,硬不硬?”
“我看是很硬的。”
“所以我再问你,你要不要跟我学道?”
万剑之前,谁敢不听太公师的道理?
秦小赢说道:“愿意。”
“乖徒弟。”邋遢道人喜笑颜看:“咱爷俩就是看着对眼。”
。
修道是从哪里开始修呢?
用太师公的话说,吃饭睡觉都是修道。
清晨,仙侠镇生气勃勃。
有人在沿街叫卖着烧饼。
“小五,来几个烧饼。”邋遢道人对卖烧饼的人说道。
“道长,前两天王家婶子身体不舒服,还想去山上找你来看,但是派人去山上找你偏你又不在,想必你又出去胡乱花钱去了。”那卖烧饼的小五显然跟邋遢道人熟稔。
“呵呵,出去找了徒弟回来,呶,你看,这是我刚收的徒弟。”邋遢道人努努嘴,小五这才看见邋遢道人破旧的道袍后面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少年。
“怎么了这是?一脸不情愿?”小五笑道。“吃了小五家的烧饼,保准让你心情变好!”他转头又跟太公师说道:“不过说来也是,你是该找个人接你的班了。想着我小时候我生病,我娘就找你来给我看,吃了点你开的药,立马就好了。从此我娘见你就叫活神仙。我看这山上啊,就你一个道士有些道行,其他人啊,都骗人的。”小五将包好的两个烧饼递给邋遢道人,道人也没看,顺手就扔给了他身后的少年。少年早就饿坏了,从其中拿出一个烧饼就啃。
道人笑笑,“也都是混口饭吃,大家都不容易。”他给了小五烧饼钱,小五笑着收了。
“走吧。”太公师对秦小赢说道。
秦小赢老实的跟在他的后面,吃着自己的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