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完之后,池亦就拉着郁昙去乡下见了他的外婆外公。
对于池亦来说,这两位就是他在世界上仅剩的亲人了,池父根本不配当他的父亲。
两位老人很早就通过池亦知道了郁昙的存在,明白郁昙是池亦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所以两位在他们来之前就做好了一大桌饭菜,生怕郁昙觉得他们不上心。
郁昙自然不是那样的人,饭桌上很自然地和他们说说笑笑,不时夸赞他们的手艺。
池亦在饭后主动包揽了刷碗的活,将郁昙推到沙发前坐下。
“等我一会儿,很快就好了。”
郁昙便坐在沙发上和池亦的外公外婆俩天,他们已经没有刚见面时那么局促了,池亦一走,他们就忍不住问起池亦的近况来。
“他总不告诉我们自己在那边过得怎么样,但我们心里也清楚,那个人未必肯真的对小亦好。”
池亦的外婆一边削苹果一边叹气,她老了,对很多事都无能为力。只是面对自己这个唯一的亲外孙,但凡她能帮的上的肯定拼了命也要帮。
“其实都怪我们不好,相看女婿的时候走了眼,要不然女儿也不会走,小亦他怎么会……”
池亦的外婆没说几句就有些哽咽了,外公连忙拍了拍她的肩膀。
“今天咱们未来孙媳也在呢,说那些旧事干啥?”
郁昙接过池亦外婆递来的苹果,心中思索了一下才开口。
“别担心,池亦他挺好的,倒是你们更应该注意身体。”
池亦肯定也不想让两位老人为他担心,即使是受了委屈也不会吐露半句。
池亦的外婆点点头,心中安然了许多,又聊起池亦跟他们打电话的事。
“……你是不知道,我还从没有见过小亦这孩子这么喜欢一个人,跟我们打电话的时候三句有两句都离不开你呢!”
池亦这时候擦净手从厨房里出来,在郁昙打趣的目光之下有些羞赧地喊了一声。
“外婆,怎么说起这个了……”
说完之后就掩耳盗铃一般转移话题,拉起郁昙的手往楼上走,“我带你看看我之前的房间。”
农村的自建房基本都是两三层的,虽然池亦家境不好,比不得城市里的豪华,但也打扫地很干净。
池亦坐在床边的时候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窗户,十几年前,他眼看着自己的母亲产后抑郁,从楼上跳下来。
这么低的高度不足以摔死人,她就开始自残,对自己冷漠而残忍。
那个曾经温婉的妻子被杀死在了丈夫离开后的日日夜夜里,此后,留下来的就只有一个偏激而精神恍惚的母亲。
池亦的母亲经常会打池亦出气,有一次甚至差点将他掐死,幸好外公及时回来阻止了她。
那时的池亦年幼不经事,在家里被母亲打,出门也因为没有父亲而饱受欺凌和嘲笑。他自然是怨恨自己的母亲的,所以冷眼看着母亲自残自戕,心里盼着她早点死去。
如今想起那段令人窒息的回忆,倒也释然了许多。他并没有原谅自己的母亲,只是也不会再因为恨她而把自己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