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关镇,厉春元老夫子私塾如往常般传来朗朗读书声。
梁饮带着厉明进了内院,而伽蓝从后门闪入学室找了个空位坐了,然后一拍前排人的肩膀。
“国义!”
“伽蓝,你们回来了!”
好不容易熬完一堂课,厉老夫子一走,叽叽喳喳的声音就满天满地到处都是。
现在关东镇最大的新鲜事就是东都来贵人的事,又恰好是在厉老夫子这里,八卦的孩子们伙同伽蓝已经悄悄溜进后院的一角。
后院堂屋,几道凌厉的目光扫来,伽蓝他们忙躲了起来,
伽蓝看见不大的堂屋外站着不少人,看行头看架势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堂屋里,一贵妇旁站着一老妇,看那老妇的架势也不小,贵妇有着和厉明六七分的长相,看着很是年轻美貌。
堂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些襁褓中婴儿才用的东西,东西的成色看着有些年头,也就是普通的一些银锁,虎头鞋,小衣服等...。
民间有老话,儿子一般像娘的多,光看这两张脸,也八九不离十了。
梁饮的回来让这边势气大增,厉老夫子很是欣慰,梁饮作为九道宗亲传弟子,年纪轻轻已是入微境强者,因从小生长环境的关系,梁饮一直很要强,为人也很强势。
厉老爷子说:“厉明,把你的胎记给夫人瞧瞧!”
厉明看了看那贵妇,还是把右手衣袖拉了拉高,手腕处露出一块圆形褐色胎记。
贵妇已经激动的站了起来,其实在看见襁褓之中物件,还有那张七八分相像的脸,现在看到最后的那块胎记,一切都说明这就是那个孩子。
“厉明,我是你母亲!”
厉明点了点头,而后做了一件让所有人意外的事,因为厉明反而后退了一步,退到厉老夫子身后。
厉老夫子不明所以关心的问:“厉明,你怎么了?”
厉明问:“老头,我们有没有搬过家?”
厉老夫子:“没有!”
厉明又问:“老头,她为什么要等我长大了才来找我?难得前面的十四年她这么忙吗?”
厉老夫子不说话了。
厉明又说:“老头,我想我现在不需要她了,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现在需要我了才来找我的!”
厉老夫子复杂的看着厉明一眼,厉明其实很聪明,而且去九道宗的这几个月时间可以说是飞快的成长着,无论身心还是智力。
厉老夫子对贵妇说:“夫人,孩子有点情绪!”
厉明看着对面的贵妇说:“我没有情绪,我说得是实话!”
“老头,你记不记得你说过,你说“你养我小,我养你老”,你说要我给你送终的,还说不许我死的比你早!”
厉明突然抬头问旁边的梁饮:“学长,老头子是不是也这样和你说过?”
半响,梁饮才“嗯”了一下。
然后,厉明又看向贵妇,扬了扬手里的乾坤袋说:“知道这是什么吗?乾坤袋!这次回来我给老头买了很多东西!”
厉明突然笑了,说:“老头,看我给你买的东西,你那被子不能再补了,都补烂了,袜子也是,外面的衣服光鲜有什么用,不要告诉我里衣旧的穿着才舒服这样的话.....!”
说着说着厉明像个无助的孩子般哭了起来,还哭着很伤心,手还不停的从乾坤袋里掏东西,酒,茶叶,新书,笔墨纸砚一套,新被褥,新衣服,新茶具,....,最后是一根新拐杖。
气氛有点尴尬,看热闹的孩子们正准备偷偷溜走,厉明喊:“伽蓝,伽蓝!”
然后看热闹的伽蓝很无辜的被自己的小伙伴推了出去。
“伽蓝!”
“干嘛!”
“伽蓝!”
“丑死了,把眼泪擦一擦!”
“哦!”
那贵妇看出点门道来了,这孩子好像很信任这小和尚。
厉老夫子不由看向梁饮,梁饮说:“先生,你们才是同龄人,他们有着一样的身世,学弟已经长大了!”
厉老夫子点点头。
厉明止住了哭声,当着那贵妇的面问:“伽蓝,你说我应不应该认她?”
那贵妇神情有点尴尬,旁边的老妇一脸愤愤不平却被贵妇制止了。
伽蓝说:“认不认她都是你母亲,你心中不是已经认了吗?要不然你哭干嘛?”
厉明委屈的喊:“伽蓝!”
伽蓝又说:“母亲可以认,父亲也可以知道,只要知道就好,那个家不是你厉明的家!”
“嗯!”
好高明的见解,梁饮不由看向伽蓝。
伽蓝转头看向厉老夫子,问:“先生,你把厉明送去九道宗是不是因为那句“雏鸟总要离巢”?
“嗯!”
伽蓝又看向厉明说:“班措同意我去九道宗也是因为我长大了,需要去学习一些大人们教不了的东西,先生是不是?”
“是!”
伽蓝又问:“厉明,你实话实说,这几个月我们在九道宗有没有学到东西?”
“有!”
“这些东西是先生能教你的吗?”
厉明摇头。
“所以,厉明你是继续飞翔还是躲回巢里?而且先生也有让学长看护着你的,学长是不是?”
梁饮很不想承认,但邢胖其实是他的人,半响梁饮才答:“嗯!”
伽蓝让所有人高看了。
下一秒,伽蓝望向贵妇说:“姨,我叫伽蓝,是厉明的同窗也是他好朋友,我们现在是九道宗弟子,所以暂时不会跟您回去!”
“姨,告诉姨,我认识大夏四皇子姬秀,六皇子姬沃,还有吴小尤等,他们都是我朋友!”
“姨,如果您家真在大夏东都的话,我会拜托我朋友调查一下您家的情况!”
“姨,毕竟厉明生长的环境就是这种小地方,单纯的很,所以那些捧高踩低趋炎附势明争暗斗的事情,真不适合厉明!”
“姨,如果您是真心认厉明这个儿子,您应该懂?”
这一声声姨,一声叫得比一声心惊,贵妇脸色很是难看,又不得不看向这两少年。
哪知,伽蓝又加了句:“姨,您出来也好几天了吧,叔父应该还不知道您来东关镇的吧!”
“你.....!”
“大胆!”
贵妇旁边的老妇人终于忍不了这口气了!
梁饮气势大变,铺天盖地威压之势瞬间充斥着整个堂屋,老妇就是个普通人,一下子吓昏过去,梁饮冷冷的警告说:“管好你的人,下次就不是晕厥这么简单了!”
梁饮又说:“夫子,学弟,你们先回屋!”
“嗯!”
......
厉明转身的一瞬间,伽蓝看见厉明眼里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