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桃花灼灼,梨花吐蕊,细柳在望。
慕容语在电话里和周徵言重归于好,互通了心意,甚至,他还跟她许了婚期:“等你长发及腰,我就娶你。”
失而复得的惊喜对当时年仅十九的女孩儿来讲,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幸事了,这个电话之后,她喜不自禁,飘飘然如在云之巅,世间的一切在她的眼里都是那么的美丽,连那枯燥的专业课似乎都不是那么难学了。
几日后的晚上,慕容语又打了电话来,因为宿舍的人都在,周徵言就抱了电话出去,来到了走廊上。廊上空寂无人,灯光也不像室内那么明亮,而是有些发黄,倒衬得长廊更是幽静了。
周徵言靠墙蹲了,冲着电话甜甜地唤了一声:“阿语!”他最近经常打电话过来,让她很是开心。
“嗯。”电话的那端,慕容语似乎轻笑了一声,问:“言言,这几天你过的怎样?”
“还好,学习上有点忙,”周徵言甜甜一笑,说:“不过这样也有好处,一忙时间就过的快了。”
“嗯。”慕容语应了一声,忽然间就说:“言言,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孩子?”周徵言一时反应不能,问:“谁的?”
“我们的,”慕容语像是梦呓一般的轻轻地说:“言言,给我们以后的孩子起个名字吧……”
听到这句话,周徵言脸上一热,当即拿手挡住了脸。当时的她只是日夜盼望着能和他在一起,都没敢怎么想过孩子的事,这真是太过于遥远了啊!
周徵言用手搓了搓脸,——阿语他怎么总会有这么超前的想法呢?
啊,还是好害羞啊,可阿语既然说了,就照做吧!尽管害羞,周徵言还是低头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对着话筒说:“叫慕容诺。不论男女,都叫这个。”她还记得,澳门回归的前夜,他向她许下的那一句承诺:“言言,这一吻,我等你十年。”
既然这样,那他们的孩子叫作“阿诺”的话,似乎也很不错啊!
“嗯,也好!”慕容语没什么异议,语气里也带了一丝赞许:“你起的名字自是不错的。”
周徵言低头笑了笑,只要他喜欢就好。
“那咱们一结婚就要孩子吗?”慕容语又问。
“那不行,”周徵言摇摇头,红着脸吐了几个字:“得做好准备了再要。”优生优育的国策宣传了那么多年,她还是知道的。
孩子呢,最好是男孩儿,长得要像他爹爹慕容语,眼睛呢,也要像他爹爹,很明显的双眼皮,笑起来,眼睛还要有个弯弯的弧度……唉呀,这到底还是太遥远的事,真的不好意思再去想象了……
周徵言的脸又红了,当下却又鼓足了勇气,细声细气地对着话筒说:“阿语,我希望能有个男孩儿,最好像你多些,眼睛也要是双的……”
“哈,”慕容语听了,却在电话里笑,还带了点向往般的说:“我倒希望你能给我生个姑娘,最好像你那样,文静大方,又聪明……”
“咦,”周徵言微讶:“男孩儿不好吗?”她见过阿语婴孩儿期的照片,眼如点漆,白净可爱,很是招人喜欢。——如果能有个像他的男孩儿,该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啊。
“也不是,”慕容语在那端又笑:“家里人都更喜欢女孩儿一些,我这一辈儿的女孩儿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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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语大概是意识到以前对周徵言太过于冷落了,那时候经常打电话和她聊天,真的让女孩儿有了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而她也有好多话想和他说,又担心影响到宿舍的人,还好电话线足够长,她就每次都抱了电话,来到走廊上和他煲电话粥。
这一天晚上,慕容语又打电话来了,周徵言终于鼓足勇气,对着电话说了一句:“阿语,我喜欢你。从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说完,她的脸已红若朝霞,滚烫不已。
这还是周徵言生平第一次亲口对人说出‘喜欢’二字,即使对方是她心心念念的慕容语,她也是害羞的。
“啊,……晕了晕了,我要晕了。”慕容语竟然在电话的那端激动的不行,接连说了好几个‘晕’字,然后,他就很是厚脸皮的问:“言言,你平时想不想我?”
“想,我天天都想你的。”电话里,周徵言也似乎抛却了以往的矜持,问什么就答什么。
“嗯。哪里想?”
慕容语问得有些坏,周徵言一时摸不着头脑,下意识地用手按了按胸口,说:“就,就是心里想。”
“身上不想我吗?”
“身上?”周徵言先是懵,继而就明白了过来,“……”
囧!这人,脑子里整天想啥呢?
即使隔着长长的电话线,周徵言还是觉得羞不可抑,好长时间,她都没吭声,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又回答什么。
慕容语却又在问:“言言,你喜欢和我一起做那件事吗?”
周徵言反射性地左右看看,即使走廊上没人,她还是觉得脸上发烧,然后才捂着话筒,细声细气地回答:“阿语,我喜欢和你在一起。可那件事,嗯,不是太喜欢……毕竟有些疼。”说到最后几个字,已是声如蚊鸣。她是个比较注重和偏向于精神爱恋的人,在这一点上,阿语是和她背道而驰的。
“嗯,那我知道了。”慕容语似乎对此没有什么不满,他似乎又笑了笑,才说:“言言,我也想你。我生日那天,你能回来吗?”那即将到来的是他的20岁生日,他希望她能来。
“……那天,我要去省城考试……”周徵言说完,突然感到有些难过,这几年,阿语似乎也没有要求自己去做什么,如今他好不容易提了这么个要求,可自己却做不到。她犯了错般的低了头,对着话筒道歉:“阿语,对不起。”
“没关系。去考什么?”
“就年前报的那个汉语言文学,这次要考四门。”周徵言挠挠额头,又说:“省城那么大,我就去过一次。我还买了一张省城的地图呢,看着可能要倒车去考点。”
“嗯。……那你小心些,别坐公交了,直接打的去吧?”慕容语给她出了个建议。
“好。”周徵言应了,即使囊中羞涩,也不忍拂他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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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周徵言和慕容语他们两个,自相识以来,一直离多聚少,每次相聚她多是在倾述衷肠,而他是抱着她猛亲,所以很多事情都顾不上问。她也只知道他家的人员概况:
慕容语的父亲叫慕容年,生二子:慕容楠,慕容暄(即慕容语)。
慕容语的母亲只有一个妹妹,就是他二姨(其夫入赘),生二子:慕容松,慕容杨。
慕容彬的爷爷和慕容语的爷爷是双胞胎,他家也是兄弟两个:慕容彬,慕容枫。
周徵言的高中同学路菲,是慕容语二姑家的孩子,也是他们这一辈唯一的女孩子。
在交往的过程里,周徵言陆陆续续知道了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就想笑,还忍不住打趣慕容语:“阿语,你家这一代只有路菲一个女孩儿,你们家是不是掉进了男窝里啦?”
慕容语也笑,却多少带了些无奈:“快别说啦,为了我们这些弟弟们,当年可被罚了不少款呢。”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当地的计划生育抓得很严,一般是不允许生二胎的,否则就要缴纳一笔罚款,所以他才有那么一说。
他们慕容家因为女孩子极少,自是对女孩儿喜爱非常。
所以,慕容语希望周徵言能给他生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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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多年以后,慕容语有了孩子,却为之起名为“慕容涵”。
当时,她问:“是‘涵养’的涵吗?”
“不是,”他温温柔柔的打断她,客客气气地跟她说:“是‘包涵’的涵。”
为什么不说是‘涵养’的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