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御冥自然听懂了,遂冷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卫起是个聪明的。
既然设圈套他跳不进去,他又何必浪费口舌。
行至中庭,卫王妃已经带着一大批人候着了。
见着夫人神色如常,卫起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去。
他不动声色的走到王妃旁边,朝她耳语,“怎么样了?”
卫王妃临危不乱,“一切放心。”
她遂游刃有余的安排着人给白御冥端茶送座。
白御冥一口茶还未递到嘴边,长眸一抬,远远的就看见了行色匆匆的卫长策。
他似乎是刚从校场回来,身上的甲胄还未来得及脱下,手里还提着一支红缨枪。
白御冥笑着放下茶盏喊了声,“卫小世子,好久不见呐。”
卫长策被迫停了下来。
他紧了紧手中的红缨枪,却没有过去的打算。
“微臣参见摄政王,微臣还有事,就不过去请安了,摄政王见谅。”
白御冥抬了抬指尖,看向了身边的侍卫,“瞧世子满头大汗的,还不快把人家请过来喝喝茶,降降温。”
“是。”
侍卫径直朝着卫长策走去,冷凝着一张脸道,“世子请。”
卫长策依旧没动。
他知道。
这帮人是冲着媚儿来的。
他在校场上得到消息后就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目的就是为了确保她是否还安全。
他答应过她了。
此后会护着她周全。
他不能食言。
场面一时僵持了下去,白御冥渐渐失了耐心,脸上的笑意消失的一干二净。
就在他正欲发难时,卫王妃赶紧从人群中走出,朝着卫长策招了招手。
“策儿过来,喝杯茶润润嗓子。”
随即她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安心。
卫长策读懂了母亲的意思,这才放下手中的红缨枪,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白御冥笑了笑,眸里噙了冷光,“本王听说小世子近日新得了位红颜知已,怎么不见着人?本王有些好奇,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能入得了卫小世子的眼?”
卫长策紧了紧拳,低垂的眸中满是戾气。
先帝驾崩以后,东离国的大小政事就落在了这个白御冥的手中。
他是先帝的亲弟弟,城府极深。
本来这皇位是要落在他手中的。
可惜了,神殿选中了先帝,他便退而求其次,得了个摄政王的位子。
名为摄政,可这些年来,他韬养的势力比先帝还要盛。
先帝着急立长公主为储,一半的原因都是为了提防这个白御冥。
他向来狼子野心,心狠手辣,对镇北王府也一直虎视眈眈。
此番身为世子的卫长策,除了忍气吞声外,别无他法。
只有这样才能不被他抓住把柄发难。
卫王妃将儿子拉到身边,笑着回白御冥的话,“王爷错会了,我家策儿近日一直待在校场中,哪来的红颜知已?怕是那些公子酒后妄言,把这玩笑话传到王爷耳中了。”
白御冥冷冷目光投向卫长策,“你说,有还是没有?”
卫长策一双拳攥得青筋乍起。
他知道。
一旦他承认了,不仅是媚儿,整个卫家,他都保不住。
“没有,微臣一介粗人,只会骑马射箭,不学文人的那套红颜知己,更不屑儿女情长。”
“是吗?”白御冥眯着眼睛,“看来镇北王很会教子,你们父子俩连话都说得相差无几。”
说话间,他的亲卫回来了。
白御冥挑眉,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如何?”他问。
亲卫摇了摇头。
白御冥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没搜到?”
“王爷,属下里里外外都搜了,并未发现可疑之人。”
在带着人来王府之前,他就已经现在镇北王府附近暗设了一批人。
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他们事先就把人转移走。
没想到居然还是一无所获。
白御冥遂把茶盏拍在了石桌上,冷笑连连,“好得很,你们王府,好得很。”
卫起从容不迫,“微臣既已证清白,不知王爷可否收兵?若王爷未尽兴,在下在书房也布了茶,不如……”
白御冥挥了挥衣袖,冷哼一声,“你以为本王和你一样悠闲吗?”
“走!”
转身之际,他亦朝着亲卫冷言,“安排人继续盯着镇北王府,特别是卫长策,一有异样,立马向本王汇报。”
浩浩荡荡的人马就这样离开了镇北王府。
卫长策并没有前去送行,而是匆匆赶去了白妩住的房间。
打开房门,里面空无一物。
寂寥的像是从来没有住过人。
他慌了。
一遍遍在园子里喊着她的名字。
“策儿,别白费力气了。”卫王妃冷面立在廊下,“咱们府从来没有来过一个叫‘媚儿’的人,你魔怔了。”
卫长策白了脸,连忙上前拽住母亲的手臂。
“你说什么?娘,你什么意思?”
卫王妃无情的甩开了儿子的手,“就是字面意思。”
卫长策愣在了原地,许久才怔怔开口,“你对她动手了?”
卫王妃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卫长策瞬间猩红了眼,狠狠瞪了她一眼后,又跑回了屋子里。
还是空无一物。
关于她的一切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这里真的没有存在过一个叫“媚儿”的女孩。
怪不得。
怪不得白御冥会空手而归。
原来他敬爱的母亲早就把人……
卫长策目眦欲裂的看向身后的卫王妃,“为什么?她做错了什么让你这般下狠手?!”
卫王妃脸上依旧没有动容之色,“她错就错在不该从宫里逃出来,错就错在不该来镇北王府,错就错在她更不该遇见你。”
卫长策痛苦掩面。
所以她的罹难都是因为他?
可他明明只是想给她一个庇护所,只是想好好保护她。
仅此而已啊。
他又做错了什么?
他几乎是哽咽出了声,“我只问最后一个问题,你把她……尸首安葬在哪了?”
从来没见过儿子这般失魂落魄模样的沈玉锦终于也忍不住了。
她上前一把揪住了卫长策领子,咬着牙质问。
“我问你,在你心里,到底是我跟你爹重要,还是这个仅仅只与你相处了半个月的女人重要?
卫长策,你是镇北王府的世子,你的身后是卫家三十万的镇北军,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一个举动,咱们家三十万人差点就葬入狼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