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乱之后,陵南镇一派狼藉。
容尘等人的行程也被迫耽搁了下来,和着长公主派遣来的军队一起进行收尾工作。
柳员外和柳夫人也在这场大乱中身亡。
深知柳萋萋遭遇的容尘便让人在巫咸庄收拾了一处居所,留下了她。
白妩也没推辞。
毕竟她现在还要依靠容尘大祭司的头衔。
她一面规规矩矩的住在巫咸庄。
另一面又偷偷让人将陵南镇发生的所有事情传播了出去。
外界听闻后大惊。
谁也没想到在神殿管辖之内的陵南镇,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始作俑者还是神殿亲自挑选的巫咸。
不是说他们都仁慈普世的吗?
既是侍奉神君之人,又怎会如此心狠手辣?
一时间,神殿的威望开始受到动摇。
不少城镇的人开始怀疑起自己所在之处的巫咸。
而这一情况正是白妩所想看到的。
陵南镇虽小,可流言却不怕地方小。
它们只会越滚越大,直到达成一种不可逆之势。
而容尘也意识到局势的不对了,匆匆安排好陵南镇的后事就准备起身回神殿。
他像之前一样将镇上德高望重的十几位耆老请来了巫咸庄商讨事宜。
但他刚落座,庄上的大门就被人重重敲响。
因为刚刚止休的战乱,众人的心情还未完全平复。
此刻听到这震耳欲聋的击门声,纷纷露出了惊恐之色。
容尘安抚状的抬了抬手,正欲让司童前去查看时,白妩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道,
“祭司大人,还是我去吧,你们继续商议。”
容尘的话还未出口,便看她决然地转身离去了。
他不是没感觉出来。
白妩这几天一直在有意疏离他。
他虽知道这样对他们两人都好。
可他总觉得心里始终有块散不去的阴霾。
就好像二人之间有道解不开的结,他们并没有尝试去解,反而任由这结越来越乱。
这样也好。
反正他们日后也不会有交集了不是吗?
为了保险起见,容尘还是让司童跟着去了。
白妩快步走到前院,取下了门上的栓。
赫然间,视线里闯入了一群身穿甲胄、骑着大马的将士。
为首的人她再熟悉不过。
是卫长策。
数月不见,他看上去似乎更沉稳了。
哪怕还是一样的黑衣马尾,但他的脸上少了些桀骜,多了些凌厉。
但少年郎脸上的凌厉沉寂在看到白妩一瞬间全都被震愕取代了。
“媚儿?”
他下意识地呼唤出口。
但下一秒就反应了过来。
她不是媚儿。
二人模样虽相似,可媚儿更多的是秀气清甜。
而面前的这位女子,眼角下多了颗美人痣,眉眼间更添媚态,些许的风情味。
更关键的是,她看样子还怀有三四个月的身孕。
卫长策拢了情绪,抿唇问道,“你是何人?”
白妩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样,反而自然的露出胆怯来,往门后躲了躲,故意转换了声音道,“你,你是谁?”
“在下镇北王府世子卫长策,特奉朝廷之命前来陵南镇剿杀悍匪。”卫长策果然没听出来,沉沉出声。
白妩暗自敛了眸。
原来容尘请来的救援是卫长策啊。
不过想来也是。
只有碎片才能有这个运气和实力安然无恙的度过她故意让人布满陷阱的山路。
司童听到了动静,连忙现身,对着卫长策行了一礼,“原来是卫小世子,祭司大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卫长策是知道白衣侍者的。
他遂将手中的剑扔给随侍,解了缰绳,翻身下了马。
披风在他身后扬起,簌簌作响。
少年郎还是那么的朝气凛然。
白妩深深的看了一眼后垂下了头。
不知道她的“死”给他带来了多大的影响呢。
毕竟刚刚那一声“媚儿”她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而卫长策也在经过她时止了步。
少年还是没能忍住,哑着嗓子问道,“你可认识一个叫‘媚儿’的女子,她……同你生的很像。”
白妩抬眸,摇了摇头,“不认识,民女柳萋萋,家中也只有我一个女儿。”
卫长策有些惊讶,“你就是柳萋萋?”
他此番来陵南镇除了剿匪外,还有一个目的便是接一个怀有龙裔的女人回宫。
而这人就叫柳萋萋。
祭司的消息传到皇宫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谁也没想到先帝在世时还曾宠信过一民间女子。
并且这女子还有了身孕。
长公主病重,生死未卜。
一旦她平安诞下皇子,那后宫之中定会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摄政王将此重任安排到他身上,也是别有用心。
若是途中出了什么差池,卫家第一个逃不掉。
但陵南镇的事他在路上多多少少也听了些。
这柳萋萋也是个受害者。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把她平安护送至京。
白妩有些茫然,“我确实是柳萋萋,世子这般是有什么问题……”
司童转过了身,打断了二人的交谈,“卫世子,祭司大人还在等着,还请卫世子切勿耽误时辰。”
卫长策的目光这才从白妩身上移开,跟着司童去了前厅。
不知是讨论了何事,前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
容尘还是雪衣金面,正坐于高堂之上。
虽然神情看不真切,可那一双眼睛中也露出了些许的威慑与冷光。
但哪怕知道大祭司有些不悦,镇长还是颤巍巍的开了口,
“祭司大人,要不挑选巫咸一事还是暂搁吧?咱们镇经历了这么多事,村民们还没安定下来,怎么可能会有心情弄这些事?”
容尘拧了拧眉,“神殿会挑选好人,镇长只需通知下去即可,不必劳神。”
“这……”镇长为难的看了一眼其他人,“祭司大人,不是我不愿,是因为之前的事,村民们对巫咸都有很大偏见,我怕……”
容尘冷了声,“犯错的是人,并不是这个职位,巫咸一职流传已久,不可空废。”
“等等,本世子打断一下。”卫长策走进,抬手止住了容尘,“先别管巫不巫咸的了,土匪要紧,祭祀大人,不是您请求朝廷派兵的吗?如今我们来了,可为何一个土匪也未曾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