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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今的情况下指望慕景轻易妥协是不可能的,洛伦丁索性把话说的更直白一点,“你有自己的野心,我们都很清楚这一点,如今你可以朝着自己的目的更进一步。但是我们都知道,没有什么事是容易的,不管要达成什么目的,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当然,洛伦丁也不希望场面变的太难看,为了缓解对方的情绪,老元帅随即温和的笑了笑,“当然,你如果觉得‘代价’的说法不好听,你也可以将之当成条件——你晋升中将的条件就是担任一区治安官。”

其他老头若是这般温和的笑,大抵能与和蔼可亲沾边,然而洛伦丁不行,别说他如今六十八岁,哪怕变成八十六岁,铁血半辈子的元帅阁下也不会真正理解“和蔼可亲”的含义。

于是慕景没有什么好脸色,一针见血的反驳,“是去一区收拾烂摊子才对。”

“烂摊子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也好,治安官的名头都是真的。”若是面对其他人,“治安官”三个字足以让人抢破脑袋,但慕景不行,她太清醒了,别人趋之若鹜的地位并不能真正打动她。“而且,只要你同意赴任,我马上签署中将任命。”

“既然都是名头,那我们不如换个地方……”慕景不再关注桌上的两份《委任状》,抬头看向元帅,带着一点试探的提议,“譬如说,第零区。”

说出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慕景勾起唇角,带出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她并没有化妆,但因为肤色太白,显得唇色有几分不点而朱的意思,于是唇角的形状看起来格外尖锐,蕴含着无比凌厉的美。

洛伦丁不理解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怎么还能维持如此淡然的状态。

第、零、区……

第零区!

这三个字是一个说都不能说的禁忌,哪怕贵为元帅,都镇不住背后的阴谋,他只是旁听慕景说说,面色已是一片惨白。

洛伦丁生硬的挤出答复,“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慕景摊了摊手,由于早有预料,也并未感到失望。她方才只是觉得时机合适,便试探着提了一句。对方的反应比什么都更能说明问题,第零区,依然是不被允许触碰的禁区。

洛伦丁并没有亲口说出那三个字,但光是想一想都已经让他疲累不堪,坐回椅子上,手肘撑着额头,在眉心按了按。

元帅一边叹气一边道,“治安官有什么不好?虽然如今一区的状态的确算不上完全的安定,但最大的隐患NoAh实验室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以你的能力,只要接手,要不了多久就能让一切走上正轨。而这些都是功劳,是你日后继续晋升的资本。”

比起“交换”、比起“条件”,这番话倒真有几分推心置腹的意味,慕景没再与洛伦丁对着呛,默默的听着。

洛伦丁按了半天额头,头疼也没能缓和多少,自暴自弃的把手放在了桌面上,盯着对面问,“你进来之前见到宋家人了?”

慕景当然没有必要在这方面说谎,整个总部都在元帅掌控之下,每个角落都布有他的眼睛,说谎是毫无价值的行为。“不仅见到了宋以轩,我们还非常‘友好’的交谈了一阵。不过她的叔叔宋忱,只是在你门口擦肩而过。”

慕景今日回总部,一路上被钟欣瑞和宋以轩阻挠步伐,着实被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她好不容易到了元帅办公室门口,撞上了从里面出来的宋忱,对方一看就是与元帅刚刚商谈过什么的模样。

慕景顺势猜测,“让我接手一区,是宋家的提议?”

洛伦丁摇摇头,“不,是我的提议。”

慕景一怔。这可真是相当意外,她甚至怀疑对方是担心她在节骨眼上与宋家正面起冲突,才故意将事情揽到自己的头上。

“真的是我的提议。”洛伦丁又重申一遍,“宋忱专门跑着一趟的目的是为了阻止你的晋升,他建议我继续保留你少将之职,让你像雷蒙德·汉卡克一样,仅仅只是担任副治安官。”

如此一听,慕景便明白了。

宋家不怀好意,证实了这一点,她反而安心下来。

人与人之间的交际必须讲究限度,对于有些人的善意,接受起来可以没有什么负担,只需日后在合适的时机偿还就可以了。

但有些人则不然。他们突然以善意相待,不仅不应该感到高兴,反而需要提高警惕,因为那十之八九就是一颗包裹着蜜糖的毒药,换了种更加伪善的手段对敌人见血封喉。

慕景也跟着落座,悠哉哉的靠着椅背。她反正不会轻易接受《委任状》,有不少细节还需要与元帅慢慢磨,在这个耗时又耗精力的过程中,她选择让自己舒服一点。“宋家是准备让我当一个免费苦力了。”

平级调任,起码从军职上,慕景半毛钱的好处都没有捞着。

不过,站在宋家的立场上,他们大概宁可世上所以好处都化为灰烬,也不能容忍慕景沾染分毫。

事实上,没有任何好处都算不得陷阱,这依然是一个幌子。

慕景的嘴角越发上翘,不过眼睛却反常的幽暗下去——不少见过基因改造异变红瞳的目击者都感慨,一只仿佛凝固鲜血般的眼睛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慕景此刻的眼睛,纯黑的色泽中潜藏着深不可测的力量。

之前宋以轩冲着慕景亮出红瞳的举动其实是相当幼稚可笑的,眼睛是红是黑是蓝是黄,其实并没有太大区别。

如果宋以轩与慕景比较精神值,后者或许还会受到一定影响,但仅仅只是具象化表征的一只眼睛,她是真的不在乎。

慕景以这样一双纯黑的眼睛看着洛伦丁,至少与他对视了半分钟之久——从深重的幽暗中,洛伦丁感受到了仇恨。

日积月累的,难以洗刷的仇恨。

不过半分多钟之后,慕景轻轻眨了眨眼睛,收回了慑人的目光,她仿佛事不关己的评价了一句,“大家族果真能为所欲为,在他们眼中,我是少将还是中将区别都不大,都是他们随便拿捏的一只蚂蚁。”

听听这话说的……洛伦丁根本没法接。

况且隐约能听出来,慕景的恨意不仅因为眼下宋家对她晋升的阻挠,她指代的是“大家族”,而不单单只是“宋家”,造成她如此强烈情感的理由必定更加复杂、更加幽深。

好在的是,慕景也没打算等着对方接话,她将话题从错综迷离的大局拉回了可以掌控的现实,“在我同意或者拒绝之前,有一件事我必须弄清楚——关于从一区带回来的人,总部是怎么处理的?”

严格说来这些事虽然与慕景有关,但关系并不大,完成对一区NoAh实验室的清缴之后,她的任务便彻底结束。往后的善后工作将由专门的人手负责,如果别人愿意知会她相关情况,那也只是出于情分,若是没人告知,从职权划分上她无权过问。

洛伦丁犹豫了两三秒,最终还是决定回答——眼下慕景情绪好坏至关重要,她的选择甚至从很大程度上将会左右未来局面的发展,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而让她不痛快。

“按照惯例,实验对象都收容治疗了。不过就他们异化的阶段来看,治疗的效果只怕不会太好,这一点你要明白,要有心理准备。”洛伦丁理所当然的认为对方是在担心那些人的状况,于是顺便宽慰了一句。

“只是实验对象?”慕景觉得有点不太对。

“啊,有什么问题?”洛伦丁满腔迷惑。

慕景反应极快,将嘴边与“致幻剂”相关的内容都咽了下去。她在刹那间意识到,元帅只知实验对象,而并不了解致幻剂感染者的情况。

但事实上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夜晚,感染者引发了极大的麻烦,对局面的破坏性不比实验对象少。尤其是两者表现出来的症状十分相似,以至于慕景担心会对无辜者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不得不下达了节制的命令。这也在某种程度上促成了她当时的行动方案,冒着精神力透支的危险与雷蒙德周旋,而不是以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全面清扫战场。

慕景轻巧而自然的换了话题,“你看过兰多夫的报告了?”

洛伦丁点头,评价道,“R博士的报告专业详尽。他是军方基因改造实验的总负责人,治疗的事宜也全部交给他,能不能成功我们谁也不情况,但是R博士一定能给出最好的治疗方案。”

慕景只是点头,没有接话。因为她已经判断出来,兰多夫在交给总部,或者说递交元帅的报告中隐瞒了致幻剂感染者的存在。

兰多夫绝不是会做多余事的那种人,但她不明白他如此隐瞒的用意。

正是因为不清楚,慕景需要格外谨慎,她在这里说错一个字,都有可能会破坏兰多夫的计划——起码从私心里,慕景还是愿意相信兰多夫这个朋友的。

关于善后安置的事,慕景决定不再多问,多说多错。她直接跳向结论,“要我接手一区,条件之一,我要共享总部对这些实验对象的治疗数据。当然,是包括方案、过程、结果等等在内的全部数据。”

也不知洛伦丁在考虑什么,竟然没有马上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