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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张照片的旁边还有简单的数据,主要是伤口的直径。类比一下,肯定比针头粗了不少,接近于通常可见的冰锥。

当然了,就人类的犬牙来说,这个直径尺寸还是小了些,可若是……变异的呢?

再看秦湛指向的文字——

共计发现422具尸体,所有尸体的不同部位上均找到极度类似的伤口。

经过检验,尸体失血量在40—50%之间。

身为军人,慕景在这方面具备的知识当然远超常人,所以只是瞄了一眼,眉头便皱了起来。

如此大的失血量的确是有些夸张了。

且不说人体本身具备的自愈能力,即便是割腕,在没有外力作用的条件下,血液的流速也会越来越缓慢。而且失血量超过20%,一个人差不多也该挂了,身体机能随之停摆,没理由血流不止。

慕景试着回想了她当时进入过的会议室,还有扑面而来的血腥气息。她想知道,即使里面的死者当真失血量达到一半左右,失去的鲜血是否与地上流淌的那些等量?

倘若等量,倒也罢了。

可若是不等,少的那部分会去哪里?

这简直是一件不容细想的事。况且,即使细想,也不见得能够准确的辨析出来龙去脉。

即使是对慕景与赫伯特这种刀口舔血的军人而言,会议室中两排尸体的场景也足够震撼。每具尸体的脚下都是一滩血迹,凑在一起,总量根本无法估计。更不要说将其与失血量进行比对了。

除非有谁未卜先知,在发现尸体的当时便把地上所有的鲜血收集到一处,进行准确的测量。但是从常理而言,没谁会做如此莫名其妙的事。

然而也正是因为没有做,便永远错过了测量血量的机会。

慕景似乎更能理解赫伯特在此事中的态度,除了要维持中立的人设,就事实本身而言,他能深入参与的部分其实很少。

藏在溶洞里的金属棺,元帅派出的破解小队早已就位,而为了尽可能打消慕景怀疑,还让凯撒在那里留了一段程序——双方已经达成平衡,再也没有能让第三人插足的空余。

就连调查死者这种乍看起来并不复杂的事件,赫伯特奉命接手之后,随着调查展开,他也感觉到情况越来越不多。要么就是相关细节早已被抹灭,要么留下的部分,诸如反物质炸药,一看就是不能沾的烫手山芋。

慕景的视线在秦湛所指的位置上停了好几秒,422具尸体,倘若真有吸血鬼存在,这位的胃口不小啊,也不怕撑死。

随即,她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边收起报告,一边看向凯撒,“今天折腾到现在,你的电池还撑得住?”

骤然被点名的凯撒呆了一呆,随即诚实的报告,“我的电量还剩47.69%。”虽然今日运行的时间很长,而且又在兵工厂逛了一大圈,去了不少地方,但毕竟没有战斗之类高耗能事件。要说最花费能量的,那只有从宋以轩的机甲上截取航行图一件事。”

慕景带着几分嫌弃的道,“已经跌破半数了。那你还杵在这里干嘛?赶紧找个角落充电去。别一会需要你做什么,又告诉我能量见底。”

惨遭嫌弃的人工智能有几分委屈,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询问,“将军是让我休眠吗?”

单纯只是充电的话,在哪里都可以。然而近来揣摩主人心事本领看涨的凯撒,从“角落”一词中推测出慕景真正的意思。

慕景默认。

于是凯撒又问,“请问是部分休眠,还是完全休眠?”

两种休眠形态有本质的不同,别的不说,唤醒方式就天差地别。如果只是部分休眠,感知到情形变化,凯撒可以自己唤醒,无需借助外力;可若是……

慕景道,“完全休眠,我什么时候给你下令,你再醒过来。”

可怜兮兮的凯撒只能变为灰狼,用前爪在门上扒开了一条缝,钻了出去。

总之,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委屈。

秦湛叹了口气,“特意把凯撒支开,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除非是对人情世故一无所知的白痴,否则怎么也该觉察出气氛异常。就常理而言,这种情况下应该正襟危坐,摆出长谈的架势。可是秦湛舍不得挪到慕景对面,还是不尴不尬拖泥带水的凑在她的身边。

慕景虽然没有赶他,但自己却往沙发背上一靠,拉开距离。嗯,如此一来,能够看清他整张脸了,而不是只有一双有些陌生的眼睛。

秦湛又说,“凯撒是你的专属人工智能,程序限制,他永远不存在背叛的可能,即使有什么话,也没必要特意支开他。”

慕景扫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冷意,“你当真这么觉得?”

秦湛一震,立刻明白对方的意思。放在过去,他大可以装傻糊弄过去,然而如今人精的属性早已暴露无疑,于是索性直来直往,“上次鹰堡之行你与机甲断连的事,你怀疑是凯撒身上出了问题?”

慕景似笑非笑的勾了下唇,“我不怀疑他,那就只能怀疑你——你比较喜欢哪一种?”

“……”实在是,两个都没法喜欢。

更是难以选择。

人工智能,特别是专属人工智能的存在实在太特别了。秦湛顿时理解慕景为何一定要强制凯撒休眠——人工智能醒着,便意味着监控系统也在运行。通常情况下,人工智能不能将主人相关的信息随便外传;可假设凯撒真的被动了手脚,那可就不好说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刚才还对凯撒抱有无限同情的某明星,瞬间将此类心情收拾的干干净净,改为明哲保身。可见,男人这种生物真的是无比自私。

慕景眼见他的脸色姹紫嫣红的一通变化,看破,却也不说破。而是接上之前的话题,“不是我有什么话说,而是你应该对我说什么。”

秦湛一听,当即一个哆嗦,磕磕巴巴的问,“我……我应该说什么?”

两人之间的对话,比起完全找不到话题,更可怕的情况则是这类漫无边际的话题。彼此都坦坦荡荡倒也罢了,可偏偏其中之一怀揣着数不胜数的秘密,让他随性开口,简直等同于让他坦白从宽,天知道上下嘴皮一碰,会不小心秃噜出什么不该说的内容。

竟然会被对方突来的慌张取悦——慕景觉得自己近来的心理也是越来越不正常了。

她带着一种莫名复杂的情绪,倒是也没有继续对秦湛咄咄相逼,身体姿态更加放松了几分,眼神也是有一丝没一丝的从对方脸上扫过——如此状态,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像审问,反而更像撩人。

翻遍全世界,也找不到第二个能让她如此区别对待的人了。

费劲吧啦的打发走凯撒,为的就是从秦湛的嘴里撬出一点东西。可是,只怕此刻凯撒还没来及进入休眠呢,倒是她自己这位审问者先让步了。

如此不讲原则的纵容,今后可要怎么才好?

尽管为自己无限发愁,但还是强迫开口,“对于当前情况,你有什么看法?”

顿了顿,她又补上一句,“或者我再问的具体一点,在第五区的交流还将继续,明天,我们应该让科勒少将带我们参观什么?”

秦湛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那枚亲卫徽章,任其在指尖往复翻滚,把玩的动作如此娴熟,可见不是头一次这么玩了。

这般静默了片刻,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忽然开口问了一个无比古怪的问题,“阿景这问题,问的是亲卫,还是‘秦湛’?”

给出这样的选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挺可悲的。本来,对慕景而言,秦湛才是最亲密的存在,本应无话不谈才对。可近来频发的事件,无疑在他们之间蒙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隔膜。相比起男朋友,反而是下属的亲卫,说起话来更加肆无忌惮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