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诈死?”
李清霖还有些惊疑不定。
但灵炁本就对气息格外敏感,他寄托心神于灵炁之上。
一寸寸观摩过采药女的身体。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采药女这具肉体,再无生机!
“千年宝芝的后手,疑似转世之身,就这么死了?!”
李清霖有些凌乱,似乎有些低估由灵炁牵引造成的大爆炸。
力道有点大,采药女不吃劲啊!
只是采药女一死,便再无修仙者供奉于自己。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体会过供奉的滋味,李清霖便有些回不去往日那数十年才略有些精进的灵脉境界了。
采药女不管来历如何,但至少也身具灵根,可入修仙之路。
而灵脉,对于一切修仙的生灵,都是难得的珍宝。
李清霖只需略施手段,自然不缺供奉之物。
除此之外,李清霖乃山川灵脉,天地精灵的一种,无法修行人类的修仙之法。
刘道士修行的《七字风水秘术》包含万象,导气心法、堪舆秘术应有尽有,可一路修行至练气大圆满境界。
但是,压根不适用于李清霖!
经脉?穴窍?上中下丹田?
他连鸟用都无!
他本寻思着,采药女恐怕也是某种异类,是否能从她的身上,寻得入道妙法,一窥成仙之机。
只是现在好了。
刘道士死了,走得不安详。
采药女凉了,走得很平静。
只剩下李清霖这条孤苦伶仃的灵脉,默默凝望着刘家寨。
孤儿寡母,伶仃灵脉。
等下一个修仙者,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
天色破晓,残星尚挂。
风雪渐熄。
刘诚、刘追瑛、刘盈笑等人借着天色,开始打扫颓圮的房屋。
采药女的尸首用凉席盖面,成列在一旁。
刘追瑛提着水桶,到湖边打水。
在沿岸的水草中,她突然看到一缕白色如丝绸的奇怪东西,随波飘来。
刘追瑛将其捞起,白丝手感润滑粘稠,质地坚韧。
“这是什么东西?”
刘追瑛有些奇怪,但不知为何,她却鬼使神差的将其放入水桶之中,带回刘家寨。
“姐,止血药放在哪间房的?大娘手受伤了……”
刘追瑛刚回寨子,妹妹刘盈笑便追了上来询问。
刘追瑛闻言,放下沉甸甸的水桶,匆忙在瓦砾堆里翻找。
而水桶,恰好放置于采药女尸首的不远处。
忽而一阵微风吹来。
桶中菌丝起起伏伏,落于采药女的胸前。
“这么巧?”
一直默默关注此方的李清霖,有些诧异。
可他没有察觉到半点法力神通的波动,这些巧合,完全就是天成!
李清霖突然想到昨夜,刘道士入定疗伤时,居然莫名其妙的岔气,险些走火入魔的事。
“这采药女,莫非是天命之人,有大气运者?”
一想到这,李清霖心意一动。
束缚游历的灵炁,聚集于采药女胸前菌丝。
随着李清霖加大力度,在灵炁的滋润下,这缕菌丝,似乎多了些活性。
“成与不成,活与不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叹了口气,李清霖收敛心神。
徐徐消化刘道士残留的怨气。
不知过了多久。
一缕飘荡的灵炁生出波澜,惊醒了李清霖。
便见采药女的胸口前。
如同滴落入琥珀的虫子,那缕菌丝陡然伸展、蜷缩了起来。
片刻之后,这缕菌丝猛地扎入采药女的胸口。
“嗯?这是……”
李清霖借灵炁,朦胧的察觉到采药女身体深处,突然绽放出金光,以心脏为源头,形成一道道金色脉络。
而这些脉络流转聚合,又回转至心脏,形成一朵如同白玉般的微型灵芝。
此刻灵芝一扫,温和的太阴之力涌动落下,且伴随着宝芝药香,沁人心脾。
得益于刘道士的‘言传身教’。
李清霖大概认出了此物,似乎是妖类修行至金丹期后,本命性灵所化的元丹。
只是这颗元丹极为孱弱稀薄,乃一块碎片,甚至已经退化成菌丝了。
但即便如此,也有近乎肉白骨、活死人的伟力。
采药女的身体迅速升温,尸僵消失,脉搏重续。
手指动了动。
到现在,这个采药女的身份也基本实锤了。
乃那晚千年宝芝渡劫失败后,一块内丹碎片所化。
非人,也非妖。
某种意义上讲,算是宝芝的转世之身,还身陷胎中之迷。
应当是千年宝芝预感雷劫难度,在几十年前就开始布局,提前下好的棋子。
李清霖似有所悟,心念一动,将采药女内丹显化时,外溢的宝芝药香统统摄取。
李清霖没有实体,但这股宝芝药香,随着吐纳,炼化入体。
他却清晰闻到一股如麝如涎的异香。
神魂一片清明,无数玄妙神机浮现。
似乎这宝芝药香中,还蕴藏着内丹的少许规则之力。
“嗯?”
随着宝芝药香的吸收,李清霖明显察觉到自己脑海内多了什么信息。
他凝视自身——
【一阶下品灵脉(55%)】
【天赋】
……
……
【LV1.乙木药香(1%):灵脉吸收药草挥发的药性,萃取净化而成乙木药香,可疗愈伤势(目前仅非致命性物理伤害有效)】
乙木药香?
这不就相当于回血法术吗?
李清霖有些惊讶,没想到吸收宝芝药香居然能诞生新天赋。
而且看天赋描述,此天赋的晋级,离不开各种药草灵植。
而他身为灵脉,本就适宜大多数药草灵植的生长。
种植药田?
浇灌除虫?
我这条灵脉,居然是要走种田流?
只是说好的凭虚御剑,逍遥修仙,自己为何在奶妈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
李清霖默默吐槽。
这个天赋目前只对外伤有效,具体效果还有待验证,如果有实验品……
李清霖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移开。
……
废墟,倒地的篱笆前。
一个头发凌乱,年岁三十有余的美貌妇人,正哭哭啼啼着。
白皙手臂上,有一条划痕。
不算深,但许是细皮嫩肉的原因,一直在流血。
吓得她脸色苍白,似乎得了什么绝症。
此女乃刘氏大房,本是地方米商幼女,年少不经事,向往仙人逸事。
结果被刘道士三言两句,外加几个火苗术、清风术给哄骗上山。
一待,就是十多载。
“天杀的刘金阳,你算什么男人!仙人,仙人又如何?!”
“成亲前,叫人家小心肝,有了诚儿,连碰都不碰我!”
“梨园听曲、观音街的庙花、宴集结社、一逗就脸红的书生,这些玩意,奴家好多年都没见过了……”
越想,大房就越觉辛酸。
不顾仪态啜泣不止。
“大娘,大娘,你别哭,药,药我拿来了!”
刘追瑛手握一个药瓶,连忙赶来。
许是刘道士过于冷漠,多年来一直放任妻儿不管的缘故。
大房、二房、三房之间,关系还算融洽,也无蝇营狗苟勾心斗角之事。
毕竟家当就这么大,也无额外利益可争。
大房还在哽咽,此刻见刘追瑛,不愿在小辈面前丢了脸面。
别过脸,伸出手。
示意刘追瑛涂抹膏药。
“大娘,你这也没受伤啊?是我跑得太慢,伤口痊愈了吗?”
刘追瑛有些奇怪的声音传来。
大房愣了一下,立刻扭过头。
一瞧。
刚才还血流不止的划痕,早已掉落血痂,只剩下一条粉色痕迹。
大房下意识的一搓。
连疤痕都不见了。
白皙的皮肤,没有半点岁月的沧桑。
不知是她的错觉,此刻,一阵温润清风从她的手臂上拂过。
“这,这怎么可能……”
大房有些失神,嘴里喃喃不休,脑子里一片浆糊。
“可是,我的手刚刚……”
“大娘,你要是累了,就歇会吧。”
“不对,我……”
大房还欲多说,不远处突然传来女子的尖叫惶恐声。
瓷瓦落地,鸡飞狗跳。
继而是一片死寂。
刘诚浑厚中,却有些颤抖的声音响起——
“白,白袖姐姐?你,你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