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唐雅，怎么会变成邪魂师？！”
当看到帽兜下那张熟悉的苍白面庞时，马小桃手上的动作却不由一顿。转而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一时愣在原地。
“唐雅？”
苏落衡闻言一怔。
看向唐雅，旋即露出恍然之色。
原着中圣灵教确实有两个圣女，而眼前的唐雅就是其中之一的蓝银圣女。不过她在原着中出场率不高，所以自己忽略了这个人。
依稀记得。
原着中，她的身份是唐门门主。
只不过在如今暗器势微的年代，再加上一直盲目推崇蓝银草武魂魂师作为门主，宗门日益衰落。传到唐雅这一代时，就连宗门驻地都被侵占。
而唐雅，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蓝银草武魂受到刺激黑化，堕落成邪魂师。而后被圣灵教的人带走，控制了思维，成为了圣灵教的杀戮工具。
不过这些显然不是他该知道的。
所以他只是稍微打量唐雅几眼，便把目光收回。
转而惊讶的看向马小桃，问道。
“你认识？”
“嗯……”
沉默半晌，马小桃还是缓缓点头。
“她曾是史来克外院学员，之前在学院的时候跟她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有些印象。”
“……”
说话间，马小桃的神情有些不太自然。就连性格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她，此刻都觉得挂不住脸，尴尬不已。
一直高举剿着灭邪魂师大旗的史来克，如今却出了一个邪魂师学生，甚至还成为其中的圣女，说出去实在是个天大的笑话，滑天下之大稽。
尤其在身为日月交换生的苏落衡面前，这不仅仅是丢脸而已，这更是对他们史来克学院名声的一种玷污和损害。
“……”
想到这儿，她看向曾经的同门。
眼神复杂，心中更是百味杂陈。
对于唐雅，她也是有所了解的。
毕竟也是万年前大名鼎鼎的唐门当代门主。虽然如今唐门没落，但怎么说曾经的声望也摆在那里，多少还有几分关注。
可是她为何要成为一名邪魂师？
身为名门之后，有经过了史来克的教育栽培，非但不想着如何振兴宗门，反倒是自甘堕落成邪魂师，沦为刽子手肆意屠杀生灵？
实在是令人费解。
“……”
“前段时间听说她已经退学，没想到竟然会自甘堕落到这种地步。”
说着，马小桃无奈叹息一声。
闻言，苏落衡故作恍然点头。
旋即，指了指唐雅，继续道：“既然是你们史来克的人，那审讯的事情……”
“交给我吧。”
“虽然唐雅曾经是史来克的一员，但当她成为邪魂师的那一刻，就已经和学院再无关联。现在的她，就是一个邪魂师。”
马小桃一扫沉闷情绪，目光坚定。
闻言，苏落衡点点头，退到一旁。
经历过先前合作一事，现在他对马小桃还是存有几分信任的。
……
……
片刻。
唐雅悠悠转醒。
马小桃当即开始第一轮的审问。
“你为何选择背弃史来克学院，成为邪魂师？”
“邪魂师还有哪些据点？为何称呼你为圣女？”
“……”
但即便被绳索束缚，身边守护的四长老陨落，唐雅的眼神却依旧保持澹漠。面对马小桃的审问，一直呆愣在原地，目光无喜无悲，就像提线木偶一般。
外界所发生的一切。
对她而言，都无法引起任何情绪波动。
“……”
马小桃见状，不禁皱眉。
认为唐雅这是在故意不配合她的审问。
心中顿感不悦，冷喝道。
“回答我的问题，唐雅！”
“这是给你坦白的机会，沉默是没用的！”
“……”
唐雅依旧没有反应。
面对马小桃的质问，好似没有听见。
几番审问一无所获，马小桃心中也有些恼怒，本来想看在史来克出身的份上给她留点体面，不用那套针对精神的审问方式。
但现在看来，这人完全是油盐不进。
对成为邪魂师，没有任何悔改之意。
这下她最后的耐性已经被消磨殆尽。
马小桃当即冷声道。
“既然你不想配合，那就换一种方式。”
“……”
然而无论马小桃如何逼供，唐雅始终保持始终缄口不语，没有任何变化。就像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毫无关联一般。
就连针对精神的审讯方式，都毫无反应。
最终，一番审问下来。
无计可施的马小桃，还是败下阵来。
转而看向苏落衡，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也没办法了。”
“她现在的状态，就像是傀儡一样。任何审讯手段在她身上都起不到任何作用。从她这里根本问不出任何信息。”
稍作停顿，马小桃推测道：“苏落衡，你说她有没有可能是被邪魂师控制，所以才成了这样？”
“有可能。”
“既然如此，把她交给我吧。”
对于这个结果，苏落衡并不意外。
他刚才想起来，原着中唐雅就是被邪魂师通过某种手段压制原本神智。虽保留部分神智，但大多数时候，却都是处于行尸走肉般的状态。
所以审问失败，也在他的预料中。
“你要怎么做？”
“难道要……杀了她吗？”
马小桃忽然开口，目光中有一丝诡异的幽芒一闪而逝。
“先让她清醒过来。”
“在处置之前，起码该让她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事情，死的明白。”
苏落衡一边说着，走到唐雅面前。
倚靠自己的意志而作恶的邪魂师。
自然没啥好说的，直接杀了就好。
而不是倚靠自己意志的……
虽然做了就是做了，但是让她恢复清醒，意识到自己曾经所做的一切，不至于一无所知的死去。这也算是给予他最后的仁慈。就比如说唐雅。
唐雅的人生经历虽让人同情，但她曾经所做的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这些可不是一句被邪魂师控制就能够抵消的。
就算是被控制，那也是她自己犯下的杀戮。
都是成年人了，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而且根据自己记忆中的片段来看，这条路似乎也确实是唐雅自己选择的：在遇到邪魂师之前，她的武魂就已经开始黑化。
而被邪魂师掳走只是加剧了这个过程。
“你能让她恢复清醒？”
马小桃看向苏落衡，目光狐疑，“你那两个武魂一个是制造武器，一个是极致之冰，都没有治疗或者精神力面的魂技吧？”
苏落衡道：“总要试试才知道。”
说着，他打量起面前的唐雅来：双眼冷漠无神，童孔呈现灰色。面无表情，看起来像凋塑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阴冷森寒的气息。
“……”
苏落衡先探查一番。
结果和马小桃一样，没发现任何异常。
对此，苏落衡并不意外，心念一动熟练的向精神之海中的尹老发起了求助。
“老师，她是什么情况？”
沉寂不多时，尹老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这丫头应该中了一种控制心神的邪毒，导致其原本的神智被压制。长此以往下去的话，曾经的神智兼备彻底抹杀，变成另一个人。”
“那……还可以恢复意识吗？”
“自然可以。”
尹老肯定的语气，让苏落衡心中松了口气。
“这丫头身上所中的邪毒虽然已有些时日，但还好并未与身体完全融合。将其剥离没有什么难度，不过她会虚弱一段时间。”
“那就拜托老师了。”
“嗯。”
尹老微微颔首，开始传授方法。
……
……
片刻。
按照尹老的教导，苏落衡伸出右随手食指，轻点在唐雅的眉心。同时一缕暗灰色的雾气顺着指尖而出，遁入脑海之中。
很快，原本面无表情的唐雅，忽然露出一抹痛苦之色，紧接着周身泛起一层幽绿色的火焰，将她完全笼罩起来。
见状，马小桃不由屏住呼吸，面露担忧。
“……”
时间缓缓流逝。
随着那道幽绿色的火焰燃烧，唐雅灰白的童孔中也在逐渐恢复到正常模样，木讷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丝应有的灵动。
半晌，幽绿色火焰逐渐熄灭。
一声呢喃，从唐雅口中发出。
她缓慢的睁开眼睛，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目光带着浓重的困惑。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庞，同样露出一抹迷惘与恍忽。
这是哪里？
我不是回天斗城重建唐门吗？
为何会出现在这片陌生地方？
“嘶——”
唐雅努力的回忆着。
忽然感受一阵刺痛，面露痛苦之色。
这股阵痛来自于脑海深处：大量邪魂师阶段的记忆画面随着回忆浮现，一时间唐雅刚刚苏醒的神智还无法全部承受。
随着记忆的回归。
唐雅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段很长，很长的梦。
而在“梦境”中，那个“自己”陌生的让她感到畏惧：她似乎……似乎杀了好多好多的人，蓝银草和双手沾染了无数鲜血。
这个“梦境”很真实。
真实的像真正发生过一样。
“……”
突然，唐雅意识到了什么，颤抖着伸出双手，暗紫色狞恶的蓝银草随之破土而出。就跟梦境中犯下无尽杀戮的蓝银草一样。
这一刻，无尽的尸山血海出现在眼前。
无数冤魂挣扎着，嘶吼着向自己扑来！
“我怎么会……”
“不，不会的，不可能……”
唐雅眼神中充满恐惧，几欲崩溃。
事到如今，她怎会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当看到跟“梦境”中相同的蓝银草时，她就已经明白那些并不是“梦境”，而是在自己身上真正发生过的事情。
“唐雅。”
闻声，唐雅木然的抬起头。
这时，她这才发现面前的苏落衡与马小桃。
“是你们，让我……清醒？”
苏落衡并未回应她的问题，而是率先发问。
“你现在应该很清楚，自己都做了什么吧。”
“哪怕发生的一切并非是你的本意，但是当初自从你选择这条道路的时候，就应该有所觉悟。”
“那些，我，我……”
“你的手里，已经沾满无辜者的鲜血。”
“或许从一开始的时候，你的目的只是想杀死自己的仇人，为家人报仇雪恨。但是从你杀害第一个无辜之人开始，你就已经无法回头了。”
“现在的你，已成为真正的邪魂师。”
“……”
唐雅面色苍白如纸，想要开口辩解，可一想到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却又无从辩驳。整个人颓然的跌坐在地面上。
“唐雅。”
苏落衡轻叹一声。
手一挥，掌投影出一柄长剑。
“为你的过去，赎罪吧。”
话落，苏落衡持剑走向唐雅，一步步逼近。
而此时唐雅却仿佛呆傻一般，连动都不动，任凭对方步步紧逼。直到那柄长剑要向自己胸口刺出，她才终于回过神来！
“为什么，为什么！”
生死之间，受到武魂中的邪念影响，唐雅突然愤满的抬起头，赤红的双眼狠狠瞪着苏落衡，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为什么都要指责我的过错！”
“你也是，史来克也是，你们都一样！”
“我们唐门逐渐衰落，我们一家被人欺辱的时候，唐门终结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主持公道！”
“为什么，为什么！
”
唐雅歇斯底里的大喊着。
闻言，苏落衡嗤笑一声，目光冰冷。
原本对她遭遇的同情已经消弭殆尽。
虽然自己对史来克学院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就事论事，在唐门之间事情的处理上，史来克这方面干的没有任何问题。
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更何况史来克对唐门已经足够照顾了，要是真想断绝关联的话，何至于每年都拨给唐门一个免试入学的机会？
就算真取消，唐门能有什么脾气？
要是真论天赋的话，就唐雅的蓝银草能有机会进入史来克学院？让她在学院学习，就已经是在给她为唐门报仇的机会。
“只知道依靠他人的懦夫。”
“机会都是要自己争取的。”
“自己不愿做出任何改变，反而将一切过错全都归咎在他人未曾伸出援手。这样的你，还是早点儿死掉比较好。”
说着，苏落衡举起长剑。
对准唐雅的心口，笔直刺下去！
然而就在剑尖距离唐雅仅有迟尺之遥时，一直站在旁边的马小桃神情突然剧烈变化，那道如同烙印在脑海深处的声音再次响起。
下一刻，突然出现在唐雅面前，挡住苏落衡即将刺出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