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所有能拿到手的资源拿完,朱常再次陷入了沉寂,进入了修行模式。
而在完美世界中,盘坐了许久的朱常睁开了眼。他气质有些矛盾,似乎是经年的老牌修士,却又因为身体显现出稚嫩的气息。
这是仙王记忆与现实中才化灵的境界的冲突,朱常神识从自己本源核心边的轮回印扫过,若有所思。
在思考中,他的气息渐渐调和,不再显露出老牌大修的模样,但也绝非一个小萌新该有的气息。
那是一股仿佛泰山落于前而色不变的淡然,却又带着年轻人该有的朝气蓬勃。
若非有着足够的自信,这心态是无论如何也养不成的。
不过话说回来,有着成长为仙王记忆的朱常又怎么会养不成这样的心态呢?看过美丽绚烂的风景后,再看一般的风景也觉得就这样了。
虽然是主修仙古法,但境界摆在这。他回看过往修行路,都能发现不少瑕疵。
好在都能弥补,朱常这数日已经在着手改变。今天终于将所有的瑕疵修缮弥补,朱常试验了一番,感觉自己的实力又上升了一成。
别小看这一成,朱常本来基础就高。此刻又加上一成,哪怕他才在化灵境界前行几步,却已经能媲美化灵顶峰了。
最重要的是,以他此刻的力量加上他的道则感悟,可以使用一些花里胡哨的通关方法了。
他眼中光芒闪烁,周围的空间乱流再无隐藏。双手伸出,无数细微的力道从指间打出,如臂使指般游荡在繁杂的空间波动中,与特定的一些波动精准的碰撞,而后双双陷入平静。
随着力量的蔓延,一片平静的空间以朱常为核心蔓延开,最终将大半个考验场所变为了风平浪静的安全地方。
其他边角还有着涟漪,但朱常到出口之间已是一片坦途。包括之前看上去非常狂暴的终点防护,此刻也安静了下来。
朱常缓缓踱步,迈过漫长的距离,走向了出口。在缓步慢行间,他环视着周围的所有时空图,居然有些恍然。
曾经看上去无比精妙的时空图,此刻看上去却很简单,往往一眼看去就能知道是什么用途。
朱常伸出手,溢出些许能量,随着视线交织出墙上的结构。他看得很快,只有零星几个能让他多停留几秒。
‘有些简单了。’看完一遍后,朱常下意识地想,却又摇了摇头:‘不。是我变强了。’
‘不过越是了解这些图,越能感觉到先辈们的强大。’
‘这些结构太凝练了,哪怕稍作增减,它们那种平衡的气息都会消失。’朱常惊叹于这些结构的框架:他们不是最简洁,事实上朱常都可以立马摘掉其中数条通路而不影响其基本功能,但这些结构在功能效果和损耗中取到了最平衡的那个点。
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这时空图是用来给天骄们打基础的。而众所周知,打基础最重要的不是走极端,而是中正平和。这些结构没有一味地追求威力或是节能,而是在其中取到了最为平衡的那个点。这对于初学者来说恰恰是最需要的东西。
朱常感叹于这些隐藏在背后的用意,对那些仙王们耗费在这时空图上的心血充满了敬佩。他微微行礼,而后迈入了终点,离开了这个空间。
空间穿梭瞬息万里,等到周围稳定下来,朱常打量起了全新的风景。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辉煌的圣地,但其内修士大都行色匆匆,一些人搬运着战争法宝,远处还有一些大型战阵在演练。
朱常突然有所察觉,他伸手摸向路边的树干,手却直接穿了过去。他微微挑眉:‘这里好像是一个幻境,我是一个观众?’
‘所以这里是哪呢?想让我见证什么呢?’
朱常在圣地中行走,没过多久瞧着某个辉煌大殿中一个没化形的小虫就有些惊诧地停了下来:‘这里是蛄祖祖地?那这些应该全是十凶后裔和修行蛄祖法的其他弟子。’
‘所以这个幻境在演化上个纪元?’他沉思,又摇摇头:‘与其说是幻境演化,不如说是记忆回放。某位强者的残念或者是什么将自己的记忆为核心构建了一个虚拟世界。’
将大背景确立,朱常游荡在圣地中,观察着圣地众人的举动,甚至能在他们学习经文时旁听。一些非常机密的禁地也走进去看看,鲜为人知的秘密也展现在他面前。
朱常并不心急,毕竟这些经文、神通与机密都是真的。无论对方想让他看啥,这些都已经让他不虚此行。
况且在这里逛了这么久,朱常经常听到圣地弟子们谈论战争局势,知道前线有些不容乐观的他,大概知晓这个世界到底想让他见证什么了。
朱常并未等多久,数日后,随着一声传遍九天十地的巨响,一切都震颤起来。
天地、万道,种种事物都好似承受不住这激烈的冲击开始颤动,恍若天地末日般。
王战!
有数位王境在死战!
一众弟子都没了修行的想法,纷纷聚集起来等待结果。
半日后,天上一股乱流涌现,掉出来一道残缺的躯体。落到祖地中央。
一众弟子如丧肝胆:“蛄琅老祖!”
“老祖身为真仙,陨落了?”
就在这时,残躯坐起。蛄琅勉强提起精神,开口道:“闹什么,我还没死。”
“老祖!”留守祖地的至尊上前扶住,数个珍贵的灵药被他炼化后涌入蛄琅残躯,稳住了蛄琅的伤势。
好一阵子蛄琅的气息才稳定下来:“多谢。”
“前辈。”留守至尊问道:“战况如何?”
“很激烈。”蛄琅摇摇头:“我一个真仙,半日就打成本源枯竭,可见一斑。”
“我们占优吗?”至尊小心问。他心里隐隐约约有答案,但却不敢相信,非得蛄琅亲口说出来才行。
蛄琅凝重摇头。
见到这一幕,至尊都有些绷不住,带着哭腔:“那么强大的原始古界,伟岸的王者都有二十多个,居然会输吗?”
“哈哈。”蛄琅坦然一笑:“不过一死,何必做小儿姿态。”
“我没有惧怕。”至尊叹气:“我们死倒是死得其所,关键是族中的孩子们,还没到他们绽放的年纪,就要被提前扼杀了吗?”
“你说得对。”蛄琅点头:“老祖曾在族中有安排退路,你持我手令,将祖地中的潜力种子集结起来,告知眼下情况并让他们身上多储存资源。等到天崩之时,能送走的小辈都送走。”
“告诉他们:这不是逃跑。而是潜伏起来积蓄力量。”
“死很容易,但忍辱负重地活着更是难能可贵。”
至尊依令而行,将族中种子一一召集,阐明情况。朱常旁观,只见有怒发冲冠者,有神色黯然者,有暗中握拳者。
唯独没有面露恐惧,眼中失去斗志者。
朱常挑眉,心中称赞:‘蛄祖后辈教导得好啊。这群弟子的心性实在是难能可贵。’
又是小半日,天地颤动,一股股新出现的仙灵气弥漫在原始古界中。那是仙域来支援的王者。战况愈发激烈,不时有传遍整个原始古界的大震颤,搅得人心头发慌,难以安定。
又是小半日后,随着数个传遍原始古界的血雨异像,所有人都知道要出大事了。这种异像是王境陨落造成的,代表着局势发生了重大变故。众人看向唯一的真仙蛄琅,他却摇摇头:“太远了,这种大事件造成的浩瀚波动,除非我在战场,否则都难以看穿。”
众人纷纷祈祷,希望陨落的都是异域的不朽之王。
再是小半日,战斗停息了。没过多久,一道浩瀚但熟悉的气息显现在祖地边,正是蛄祖。一众弟子都纷纷迎了上去,便是重伤的蛄琅也强提一口气,迎了上去。
朱常却长叹一口气,跟了过去。
“祖,您回来了。祖地并无异常,一切平安。”蛄琅真仙带头欢迎:“战争如何了?可是顺利逼退异域,缔结了停战条约?”
可是蛄祖沉默着,并未说话。
蛄琅微觉不妙:“老祖?”
蛄祖沉默。
蛄琅也只能疑惑地跟着沉默。
几声轻笑传来,而后是一个稍显霸道声音,只是话语中有些笑意:“蛄祖,你后辈问你话呢。”
“谁在调笑!”蛄琅喝问道:“我与老祖说话,与你何干?”他顺着声音瞧去,是一位气质很出众的人。但看见这人的一瞬间,蛄琅头皮发麻。
很简单,此人右手持一根黄金长毛,左手杵着一面盾。
安澜!
不朽之王,安澜!
‘不朽之王安澜怎么会在此处?又为什么没和老祖打起来?’蛄琅震惊的心灵中泛起了一个猜测。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蛄祖。却只迎上蛄祖的歉意目光。
“小琅,你是家族中我最得意的后辈。我也不打算瞒你。”蛄祖目光深沉,带着望不见底的黑暗:“无终和六道轮回都死了。我们其他仙王也都不敌,死的死,逃的逃。”
蛄琅震惊地呼吸了一下,才说:“所以您觉得胜利无望,打算……投奔异域了?”
背后一众弟子也都看向蛄祖。
迎着众人的目光,蛄祖点了点头:“是的,我准备转投异域。小琅,你意下如何?”
蛄琅有些愤怒:自战事一起,无数原始古界的战士抛头颅洒热血,便是临死也想着拉上敌手,从未见到有懦弱投降之举。
但今日,我蛄族便要开创先河了吗?
日后要被钉在耻辱柱上了吗?
“绝不!”蛄琅大喝出声:“今日要死便死,我绝不能降!”
“族中子弟有战心者,立时离开!”他做出最后安排,不看结果,直接最为决绝地点燃了本源,浑身化作光芒,毅然决然地撞向蛄祖:“老东西,给我死!”
真仙拼命时所化光芒,足以照彻十方。然而看着这等程度的光芒,安澜嗤笑一声,挥手间将光芒压住,只剩下些许火星撞向了神色复杂的蛄祖。
“乒。”火星熄灭了。
然而与此同时,有数道光芒自人群中乍起,速度极快,似乎下一瞬就要消失在天边。
然而安澜举起了手中的黄金矛,刹那间刺穿一切阻碍。数道光芒直接坠机。
然而安澜却不满地哼了一声:“蛄祖,那是你的力量吧。你放任他们离去,是何居心?”
安澜很清楚,自己只拦下了大约三分之二的流光,有三分之一的潜力种子离去了。
虽然对于安澜来说并不重要,他也不相信这三分之一中会有人成长起来打败他。但蛄祖这份态度颇为离奇,让安澜心中起了疑。
“安澜。”蛄祖笑了笑,解释到:“这是我之前为家族制作的后路,一旦制成便不受我控制,会随机将使用者送到遥远的地方。此事与我无关。”
“哼。最好与你无关!”安澜语气中带着睥睨:“剩下这些呢?需要我帮忙清洗吗?”
“不。”蛄祖说:“把他们带去异域吧。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接受现实了。”
一边说着话,蛄祖一边升起擎天大手,一把将祖地抓起,连带着其中尚还惶恐的人们,与安澜一起走向了异域。
朱常看完了全部,沉默了一会,对着虚空某处说:“所以蛄琅前辈,你邀我看完了这个大事件,想让我干什么呢?”
虚空中一缕残魂显现,而后化作蛄琅模样。刚看完一遍回忆的他眼中怒火与失望夹杂,好半晌才平静下来,他看向朱常:“你身上有祖祭灵的气息,你是何人?”
“祖祭灵正是家师。”朱常回应道:“在仙古王战后,祖祭灵回返原始古界才得知此事。她大怒之下在异域数次厮杀,可惜对方人多势众,不敌败退。”
“原来如此。祖祭灵还活着,好啊。”蛄琅的残魂很高兴:“我们原始古界还有希望。”
他看向朱常:“我在此设下考验,召唤一切蛄族的血脉后裔以及修行过蛄族宝术的人。等他们通过考验便将蛄族的一切传承都托付给来人。”
“只求他们一件事,以后若有机会,替我问问……老家伙。为什么要背叛原始古界?”
朱常沉默,他知晓这是一场牺牲巨大的潜伏。但此刻他只能点点头:“我知道了。”
“若有机会,一定替你问问。”
“好。够直率。”蛄琅笑了,他取出数个玉简,看着朱常收好:“都在其中了。”
“去吧。代我向祖祭灵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