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很难客观的审视自身。
哪怕李素这般化神修士也是同样！
《豢龙经》让李素客观的审视自身的一切变化。
譬如体型最大的十三首魔龙，自然是代表着《万兽图录》修行。
每一头龙首都代表着一道凶兽分身，有长有短有强有弱几乎是让李素一目了然。
譬如，其中的三足金蟾分身，因为被阴罗宗的元婴捉走，在小阴间中被阴气入体之后，异变化作了上古凶兽千尸吞魂蟾。
所以，代表金蟾的这只龙首，其上缠绕着透骨的阴气和尸气。
张口龙吟便是无尽哀嚎之声！
除却这个明显变异的头颅之外，代表月魅兔的龙首格外的吐出，月白色的龙首在魔龙的正中间，将其他分身代表的龙兽挤到了旁边，一个头就占据了十三头龙首近半位置。
而整个龙躯上也有一些异样，能让李素轻松审视自身的修为。
“变化之妙，存乎于心。”
李素抬手一挥，一道龙气飞来。
与最大的十三首魔龙不同，这头龙的鳞片暗淡灰尘，周身看起来阴沉沉的，鳞片上多是一些鬼面，暗含淡淡的煞气。
“这是《阎罗金身法》！”
李素以煞气磨炼自身，并且凝聚阎君的法袍。
在斗法之中占尽了便宜！
要知道，煞气在斗法之中占尽便宜，哪怕你的法宝临近了李素周身，神魂意识也会被浓郁煞气所影响，影响法宝的攻击速度和灵活性……
在不起眼之处，为李素定下胜利之机。
这条古怪的灰色煞气之空，在李素的周身一点也不起眼。
“煞气炼体之法，唉！”
李素一直不愿意在这条路上往深处走。
主要是，精气神三宝，乃是修炼的首要之物，而分别对应肉身，法力，精神。
《阎罗金身之法》乃是以煞气磋磨肉身，让肉身修为能达到前所未有的恐怖境界，对于李素而言是‘炼’而不在于补。
如果把李素肉身比喻成一把刀，《阎罗金身法》以煞气磨炼肉身，这是不断将李素这把刀磨快了。
但是不断磨，不断磨下去，刀身会越来越薄。
虽然刀口会越来越锋利，但是刀身折损概率会变高。
这就是系统所奖励的‘反面奖励’！
“唉，系统奖励的层次高是很高，但是里面大多都有一些坑啊！”李素回忆着这本功法的诀窍，似乎少了一段‘补’的地方。
只是不断磨刀，刀越磨也越薄。
这个过程中，应该加入补铁的手段，又或者掺杂其他元素的手段，将这柄刀重铸成合金的……
“法理，道理……”
李素对功法的认知越来越高了。
这种漏洞一眼就看清楚了！
“去！”
李素抬手在灰色的大龙头上一战。
忽的，李素周身煞气涌动，丹田一颗煞丹化作了阴煞之气，将李素闭关的洞府化作了一片煞气海洋。
从李素身上散开的煞气，让附近整座阵法都震动了！
“不好！”
外面的穆兰珠见状大惊。
这座阵法可是李素亲手布置的，能有这番波动难道是外敌入侵？
不对，等了一下，穆兰珠发现不像是外敌入侵，反而像是李素闭关之所发生的情况，当即朝着李素闭关的洞府飞去。
“嗯？”
穆兰珠来到此地便大惊失色。
原来，洞府外的那处洞口，居然被一层厚厚玄黑色冰层凝结了。
“这是炼功出现问题了！”
哪怕隔着数百丈看过去，穆兰珠都觉得眉心刺痛。
自己堂堂一位金丹修士，看了一眼洞府外的冰层，居然会被弄到眉心刺痛？
穆兰珠心中大为震撼。
这些年，她早已知悉李素身上，也为妹妹抱上大腿而感到高兴。
如今，李素闭关中随意搞出的动静，好像都能让自己难以解决，这便是化神境界修士的伟力吗？
穆兰珠一脸憧憬的望着洞府方向。
而洞中的李素，微微叹了口气。
斩去了《阎罗金身》这道大龙之后，就像是自己身上脱掉了一层铁甲似的。
周身通体轻盈却又又丧失了一点点安全感。
虽然李素此时已经是化神了，此界几乎没有人能威胁到化神，这点小小的安全感压根没有作用……
“心理落差罢了！”
李素宽慰了自己一声后。
细细体悟自己斩去煞气大龙之后，周身似乎多了一点点的变化……
“嗯，豢龙法力便壮大了！”
李素感受着自身的法力似乎活跃了一些。
《豢龙经》的法力可以从原来修行的功法转化，自然也是可以通过自身修为而得到的……
只不过，普通功法重视吸收灵气，然后将灵气驯服后化作法力。
而《豢龙经》的法力同样是灵气，但是这些豢龙法力却是有灵性的。
李素的身上多了一丝变化之后，这些法力的活性就变高了许多……
“我来试试！”
李素抬手轻轻一招。
一道缺胳膊断腿的蚯蚓大小的残龙，爬到了李素的手掌心看着楚楚可怜。
可惜，李素却知道这道‘残龙’，乃是当日李素修行的‘纸人法’所化，这道功法同样是系统提供给李素修行的……
望着这条身躯娇小的残龙，独门，缺耳，残尾！
简直惨的不能再惨了！
“御剑术。”
李素抬手再次召唤。
一条和残龙差不多大小的银色小龙，在李素的指尖不断的穿梭和游弋着，银色的胡须之后龙角好似小剑，倒竖在脑后，鬃毛根根立起，宛如剑锋一般。
银色的小龙体态纤细修长，代表李素修行的御剑术。
御剑术是玄剑宗的传承之法之一。
同时，这类法门在很多道统中流传，也并非是玄剑宗一家的独门之法。
比起《纸人术》的残龙之像，《御剑术》的龙身躯具全，而且他的灵性似乎更高一些，游鱼一般在之间穿梭而过。
“去！”
李素驱使两条小龙靠近。
代表纸人术的独目残龙，在银色小龙靠近之后，陡然化作了一张纸片龙状，将银色小龙切成了两半……
银色的小龙身上裂开了一道口子，但是并没有被纸人术的残龙打死。
反而张口喷出了剑气朝着独目残龙身上杀去。
“咔！”
剑气斩断残龙的尾巴。
可惜，断落的尾巴一甩，化作了漫天纸屑飞扬……
李素坐在一旁不插手，坐视两条小龙互相殴斗。
体内的《豢龙经》不断的运转，法力朝着两条小龙身上流淌而去。
看似残缺的残龙战斗力似乎更强，不一会儿，代表御剑术的小龙被纸人术残龙吞掉了。
“嗯……”
李素眉心一凉。
一道结合纸人和御剑术的术法在心中流淌。
“纸剑术？”
李素从袋中掏出一张符纸。
最低阶的七星符纸，李素用手折了一柄剑。
剑身不足三尺，以符纸折叠而成。
李素回忆着脑中闪过的‘灵感’，将自身法力打入了这张纸剑之后。
“去！”
纸剑飞出了阵法。
“唰！”
将一处山头削平后，纸剑又飞回了洞府中。
“嗯，有点意思……”
李素细心感悟着这道术法灵感来源。
主体依旧是纸人术，而内核却是‘御剑术’。
吞掉了‘银色剑龙’的‘残缺纸龙’，身躯上也诞生了一道道明显的剑纹，提醒也从方才的蚯蚓大小，化作了拇指头大小了……
“豢养真龙，互相吞噬！”
李素脑中流淌过《豢龙经》的修行之法。
“不过，驱使双龙互斗，必须有豢龙法力才行，而豢龙法力需要我自身变化，才能不断使法力保持活跃，而法力不活跃不过是普通灵气法力……”
李素不懂这道功法的原理，不过可能和更高深的层次有关。
待到了灵界之后，修士也要问‘道’了。
显然，《豢龙经》是一本一开篇就涉及到了‘变化之道’的功法。
……
乱星海。
一晃悠悠两百年过去了。
避居海外的星宫早已忘却在人们的视野之中了。
如今，新生一代的修士们，几乎只有从一些老人和传说之中，才能听到这个曾经独霸乱星海的大势力……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一位耄耋老者望着斑驳宫阙唏嘘道。
“白老。”
身后一位星眸俊朗之人，走到了老者身后搀扶道。
“怎么来外面了？”
“咳咳，少主！”
被称作白老之人，正是星宫代宫主。
当年，凌玉灵的护道之人，双圣可以信任的元婴修士。
此人在当年星宫搬到外海之后，出面力挽狂澜得到了不少修士信任，并且约定了规矩留下了现如今的星宫。
可惜，人力岂可改变天数？
白老哪怕再力挽狂澜，也挡不住李素浩浩汤汤。
星宫自从搬迁到外海之后，衰落之像已经不可避免出现。
待外海妖族攻伐各岛之后，星宫又表现出无力救援窘态，立刻让最后一丝无敌威望散去了，众人抱着过一天算一天的想法，靠着强大的惯性维持着星宫运转下去。
不过，从那一次开始，星宫的向心力不再。
内部各家族也分化成了家族模式，星宫更像是这些家族的磋商的平台。
隐居的双圣淡然的漠视了一切，而凌玉灵当年对此也独木难支。
转眼，两百多年过去了。
凌玉灵已经不是当年那位稚嫩的修士了。
此时，她已经修炼到了元婴初期，只差一丝便可突破到元婴中期了，可惜，星宫再也没有了那么多珍奇异宝，可供凌玉灵修炼增加修为所用了……
望着衰败的新星岛，凌玉灵心中也颓然。
那人的消息已经百年没有出现了，不过谁都知道他是妙音城定海神针！
自李素击破了外海妖族之后，斩杀妖族老狻猊和金蛟王之后，将当年星宫鼎盛时都做不到的事，做到了之后……
双圣也都默默无言，各自闭关修行起来了。
哪怕他们二人有信心恢复实力，可是能有信心与这样一个人争锋吗？
与这样的生活在一个时代简直是修士的悲哀！
幸好，李素似乎都顶层机缘索求不高，乱星海上依旧流传着各种修炼资源，哪怕避居外海的星宫也没有被禁售……
但是真正最顶层的资源，凌玉灵已经很久没享受过了。
当年，星宫势大之时，她需要任何灵材，都有人会在数日之后，双手奉上以讨她的欢心。
如今，凌玉灵已经成为了合格的猎妖师，外海的规矩是自食其力，哪怕是凌玉灵想要灵材辅助修行，也需要亲自动手去外海猎杀妖兽。
也多亏了前些年李素打崩了外号妖族，猎杀高级一些的妖兽没有妖族管了。
否则，星宫的处境还要更艰难一些。
凌玉灵一阵恍惚，低头看向白老时，发现他靠在柱子上后，已经没有了呼吸了……
“白老？”
凌玉灵心头一跳。
却发现神识扫过白老身躯，他的身躯早没一丝活力了！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凌玉灵心中也是一悲，忍不住两颊都泪水涟涟……
这位在星宫乱世中稳住局面的中流砥柱，今日从病榻上坐起走到了院中靠着柱子，合上了眼睛，竟溘然长逝。
不过，没死在敌人手上，没死在妖兽口中，这般坐化倒也不算惨烈。
白老油尽灯枯，寿尽而终罢了！
死后，葬礼也未曾极尽荣哀，似乎大家都齐齐避免这一切。
凌玉灵可以感受到周围修士表情的变化，他们在密谋、他们在期待、他们在联合……
又能密谋什么？期待什么？联合什么呢？
凌玉灵心中升起一股悲凉。
甚至于，凌玉灵都知晓，妙音城没有可以为难星宫。
但是作为上一代霸主势力的残党们，如果不亲手献上投名状如何能获取信任？
七日后。
白老的尸骸即将下葬。
星宫内部的势力也统合起来了准备朝凌玉灵发难。
“少宫主，我最后叫你一次少宫主了！”
为首的修士乃是星宫内部最大的分裂派元婴中期修士。
“若是你能答应我天儿的亲事，我便……”
对方也不想要流血政变，想要用更为缓和的联姻方式，窃取千百年来属于凌家的星宫权柄。
“不可能！”
凌玉灵一口拒绝此事。
同时，心中凄凉中混杂着自嘲：“母亲父亲，这便是你们要守护的星宫吗？”
刹那间，凌玉灵的心中心劫尽消。
“一个势力沦落如此这般，还值得继续坚持下去吗？”
无数个日夜，凌玉灵都用复兴星宫鞭策自己，可是当自己要守护的势力露出丑恶面貌，让凌玉灵只觉得想要呕吐和恶心……
道心能够未崩溃，也算是她成长了！
“唉，何必如此呢？”
阎长老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一起过来吧，帮我劝劝玉灵，毕竟，都是看着她长大的，不能一点面子不留吧……”
“我说，能不能不这么激烈，与少宫主先商量一下如何？”
一位面色和善的元婴修士出来打圆场，似乎内心觉得有些愧对于星宫的凌家。
“也好，少宫主，我等准备重归内海……”
“是，外海虽好，但毕竟不是核心，我近十年的子孙之中，居然只有两人成为筑基，家族内金丹数量骤减至三人，如果再过一百年，可能家族都要断绝了……”
“是啊，大家散了吧，也算是好聚好散了！”
“什么好聚好散，星宫的财富和底蕴，难道没有我们奋斗的一份吗？”
“哼，和她客气什么？若是按我说的，将她绑了最好，当做投名状给妙音城，你我岂不是能立刻得到妙音城信重？”
“这也太无耻了吧！”
“都是时局逼得嘛，大家都很无奈啊……”
“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