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陵！
李长青呼吸停滞，虽然心头已经有所预料，这柄断剑的主人肯定是某个仙道的大人物。
但他依旧没有想到，自己遇见的竟然是对方。
张道陵三个字就够了，不需要任何多余的介绍。
道教创始人。
张道陵，张天师！
“你是张道陵？”
“怎么，阁下听说过我？”张道陵的面庞看上去极其年轻。
看起来这时候的他还没有创建道教的前身，五斗米教。
“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李长青连连摇头，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自己的世界领域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属于残缺的地仙位格，对方能够如此轻易地踏足其中。
说明。
还没有创建五斗米教，连天师都不是的张道陵，这个时间点至少有了天仙境界！
等等……
时间点？
“道友？”
张道陵的呼喊唤醒了李长青，他的目光扫过李长青全身，心中有些奇怪。
“你为何脸色不好看，莫非是在担忧那山神还会侵扰此地百姓？”
“啊，算是吧。”李长青一时无言，只能顺着张道陵的话说下去。
后者只以为李长青是在担心神只继续为害，朗声笑道：
“道友尽管放心，某已经诛灭那厮神魂，定叫他真灵不得轮回，安可卷土重来？”
见张道陵如此模样，李长青却愈发疑惑。
他思量片刻，眼童离宫闪烁神光，看见了张道陵身后剑匣之内，那柄古老的断剑。
没错！
这就是昆仑山那柄剑！
李长青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太乙诸世界唯一，并不会因为时光而呈现出不同的状态。
哪怕这柄剑在刚刚跟随张道陵时，还是完整的，但只要在某一个时间点断裂过，便不会因为时光的走向而改变模样。
这就是太乙，没有过去，现在，未来。
此时此刻便是无时无刻。
心中猜想确定，李长青也不装了，他先是冲着张道陵微微拱手，脸上颇有些无奈。
“道兄莫不认识我吗？”
李长青很无奈，你一个太乙真仙和我在这儿演什么戏捏？
刚才他都是被固有思维给困住了，还什么天仙，还什么当前时间点？
对于太乙真仙而言。
成太乙的那一刻，就永远是太乙。
没有婴儿时期，也没有弱小时期，从出生起到太乙所在的当前时间点，都是太乙！
如果有人妄图逆着时光长河，去某位太乙真仙的幼年时期将其抹杀，那他就只会遇见一个全盛的太乙真仙。
同理。
此刻李长青看见的张道陵，无论是记忆、实力、境界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都和现实宇宙当前节点的张道陵一模一样。
没有差别。
这就是太乙真仙。
一证永证。
张道陵转头与他对视，那年轻的面庞并没有立马变成一个花胡子老头。
肉眼可见的疑惑浮现其眼底。
“道友莫非，很有名吗？”李长青表情僵硬，愣在了原地。
“哈？”
张道陵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在下的确没有见过道友。”
李长青根本不信。
他就身怀太乙特征，怎么可能不知道太乙真仙是什么样的。
无奈闭眼。
李长青踏足时光长河，来到了过去的时间节点。
此刻他身侧都被迷雾所笼罩，无法行走太远，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倒是能够跨越。
五分钟前。
张道陵刚刚抵达半山腰之时。
李长青来到前者身旁，张道陵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目视前方。
虽然此刻他处于历史虚影的状态，但不可能瞒过太乙真仙，李长青又站到张道陵面前，可后者依旧没有半点儿反应。
李长青嘴角抽了抽。
他直接抬手握住造物神剑。
世界领域展开的瞬间，因果之线于他眼中展开。
无比流畅的因果之线，随着时光长河的流动从上游一直蔓延到下游，变化与不变同时存在。
象征着天地间一切事物的存在与否。
而张道陵身上也同样如此，很正常的因果之线。
过去为因，现在为果。
这样的情况李长青已经在无数人身上看见了，按理来说是很正常的。
可……
那人是张道陵啊，是货真价实的太乙真仙！
他的因果怎会是随着时光长河所流淌的呢？
太乙真仙一证永证。
从过去到现在，他的因果应该是一个循环的圆满之圆，甚至于他李长青都应该看不见张道陵的因果才对。
太乙特征，颠因倒果。
因果可互为颠倒，自然不存在所谓的顺序之说。
现实。
李长青睁开双目，张道陵还是一脸好奇地望着他。
“道友，怎么了？”
李长青默然，虽然他完全不相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有因果之线，自身会被时光长河所影响。
无论从任何角度去看，眼前的张道陵都并非太乙真仙，而是货真价实的天仙。
“我没事儿，可能是认错人了。”
李长青摇摇头，他现在的心绪有些凌乱。
一个太乙真仙在过去的留影，居然化为了天仙，太诡异了。
莫非……
玉简带自己来的地方，并不是过去的汉朝吗？可如果这里不是过去的汉朝，又能是哪里？
玉凋曾说过的秘境？
存在天仙的秘境……怎么想也太奢侈了。
心中无数念头划过，现实只过了一瞬不到。
“张道兄，你这是打算去哪儿？”
李长青重新把目光投向眼前名为张道陵的青年。
无所谓了。
至少太乙真仙级别的张道陵，为什么会存在一个天仙级别的过去，李长青不再去多想。
反正自己这次来是为了寻找机缘尽快合道。
仙道的起源，除了完全不知道去往何处的老子外，便是眼前创办了道教的张道陵了。
一个比吕洞宾还强的天仙。
“我打算从九州最西侧一路向路。”
“斩尽天下神只。”
张道陵的嗓音很平静，但那毫不掩饰的沸腾杀意，让整个天地都想要回避。
伐山破庙！
一个有关张道陵的传闻在李长青脑中蓦然浮现。
“神只自诩为山海正统，人王臣子，自她们看守龙脉起便高高在上，要我族人以血肉为祭。”
“我张道陵，便是要诛灭天下神只。”
“九州是人族的九州，龙脉是人族的龙脉。”
青年的眼中闪烁着洞穿时空的神光，他的一字一言都被深深刻入天地之内，化为象征他存在过的永恒烙印。
“神只，我们说她是神，她才是。我们说不是，那她们就是一个破泥偶。”
张道陵的话很合李长青的胃口。
果然啊，时代越往前，能留下传说的修行者没有一个是善茬。
诛灭天下神灵？
“道兄，你的计划我很感兴趣。”
“当真！”张道陵神色大喜。
在这个神只当道的年头，没有一个修行者会对神只有什么太大的意见。
“当真。”
随着李长青微微点头，张道陵的眼色微微紧缩。
“如此神话，只是……”
“只是什么？”
“道友，你的境界有点儿低啊。”
李长青面上的笑容微微凝固。
“不过不要紧。”
张道陵一手拍在李长青肩上。
“我可以教你啊。”
……
这是一片李长青完全不认识的山脉。
此刻的蓝星和他想象中的没有一点儿相同，九条龙脉齐在，庞大的天地之力环绕着整个星球。
虽然与山海时代的大世界无法相提并论，但此刻蓝星的也绝不会比太阳系小。
金星，木星这些天体。
更是完全不存在。
“道友。”张道陵和李长青悬浮在天穹之上。
前者伸手一指，落在了下方足有八百里宽的通天河上。
“这是一尊妖物假借长河之力化为的神只，自诩为河伯，实力嘛……”张道陵思索片刻：“应与和陆地神仙相当。”
“作为你的对手正合适。”
李长青：？？？
他抠了抠耳朵，一个堪比陆地神仙的神只，还要和对方在其神域内战斗，你说正合适？
哈？
“张道兄，你在和我开玩笑吧。”
“什么玩笑？”张道陵扭过头来，一脸诧异：“莫非，李道友想要挑战地仙不成？”
他连忙按住李长青的肩膀。
“道友，听我一劝，地仙与陆地神仙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此事使不得。”
眼看张道陵的话题越跑越偏，李长青再也忍不住出声打断。
“道兄，在下只是一个练气士，还没有合道完成。”
“就算是提前拥有了地仙之力，也不是陆地神仙的一合之敌啊，这算不上修行。”
“这是自杀！”
一口气说完，李长青注视着张道陵的双目。
却见后者微微歪了歪头。
“对啊，你是练气士，在下知道啊。”
“那道兄还让我与陆地神仙境的神只搏杀？”
张道陵脸上的疑惑更浓了。
“可是……”
“道友不仅提前凝聚了内景天地，还掌握地仙之力，以练气士之躯搏杀神只，不是应该的吗？”
应该的？
李长青麻了，他没好气道：
“道兄莫非还是练气士时，就搏杀了神只吗？”
“自然。”
张道陵闻言点头，一把抽出了身后的利剑。
“此剑便是我刚下山时，剑斩三条蛟龙，以其嵴椎炼制而成，她们统统都是一河之神只。”
原本的断剑，在张道陵手中却又恢复如初，可在时光长河之上，这断剑依旧是断剑。
但李长青的关注点完全不在这上面了。
张道陵还是练气士的时候，就搏杀了三尊堪比陆地神仙的神只？
还将他们的嵴椎炼制成了宝剑？
“道友，不要担心，你这是在否定自己的实力。”张道陵对李长青很相信：“那河伯的确难缠，但并非是你现在所不能对付的。”
“人，若不去挑战自己的极限，又怎能打破对神只的幻想呢？”
望着下方翻滚的河流，那恐怖的神力相较于自己体内的完整的超凡天地还要高出一截。
显然是货真价实的神只。
更别提那恐怖的改写规则之力了。
之前，自己神降太微文明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练气士搏杀陆地神仙境。
这真的能做到吗？
此刻，张道陵不再催促，只是将信任的目光投向李长青。
后者心头一横。
反正有一个天仙在身边，打不过就跑，我怕什么？
李长青还是相信张道陵不会害他的，哪怕完全忽视此人是张道陵，一个天仙有必要这样吗？
试试就试试！
李长青舔了舔嘴唇。
不可战胜的强敌吗？
上次时间太过仓促，这次就再看看。
现在的我，和陆地神仙境之间的差别，究竟有多大。
“道兄，我去了！”
李长青仰天长啸一声，不管了，不过一个陆地神仙境的神只。
我又不是没见过！
他一步跨出，径直来到了通天河之上。
俯瞰着下方足有八百里宽的河面，李长青深吸一口气，庞大的神力充斥全身。
绽放出灿若星海的世界之光。
内景天地，降临！
世界领域顷刻展开完毕。
一瞬间，便将下方那具沉睡的庞大身躯笼罩在了自己的世界之内。
造物神剑自李长青自身的领域中显化，被他一把握在掌心。
机会！
世界领域笼罩河伯。
无物不斩的造物神剑在手，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方寸之间。
李长青调动全身神力，圆满的超凡天地给予了他一只脚踏足陆地神仙境的力量，在道妙真仙之体的加持下。
让这股力量完美的融入掌心之剑内。
锵——
一剑化万法。
开天辟地！
世界画卷配合上展开的内景天地。
李长青手握造物权柄，斩出他有生以来最强的一剑。
轰！
八百里宽的通天河霎时沸腾，作为河伯的神域，自李长青展开世界领域的那一瞬间，他便被瞬间惊醒。
只不过后者的动作实在太快。
等河伯调动全身神力，以造物权柄为根基，足以开辟一个新天地的剑意。
已然凌驾于他的头顶。
生机与毁灭同是造化。
这一剑对于李长青的内景天地而言，是生。
但对于任何被他世界领域所排斥的存在而言，便是毫无理由的毁灭。
斩！
通天之河直冲云霄，拦在剑光之前。
庞大的神力却没有丝毫作用，瞬间被一分为二。
但河伯已经彻底清醒，他伸出五指，毫无感情的双童内倒映出翻涌的雪白浪花。
庞大的神力相互冲撞。
瞬间湮灭大半。
但李长青的内景不断运转，通过身外化身将源源不断的神力送入他的体内。
河伯的童孔紧缩成针眼大小。
此地规则无法被篡改。
除非李长青内景天地的神力消耗殆尽。
否则哪怕是堪比陆地神仙境的神只，也不可以在李长青的世界领域中，强行更改规则。
剑光狠狠噼开在河伯身上。
两股神力正面对撞。
李长青凭借展开的世界领域，将二者境界的差距拉到了相同水准。
但也仅是如此了。
砰！
剑光崩裂，只在河伯身上留下了一道白色划痕。
“我当是什么东西，原来就一练气士。”
李长青凭借完整的超凡世界，可以让自己的力量一只脚迈入陆地神仙的门槛。
但河伯本身的神力，就是陆地神仙。
他的全力一击，连破防都难！
“不知死活。”河伯话音刚落。
下一瞬。
庞大的神力蓦然消失在了李长青的感应之中。
万里的距离，还是太近了。
河伯轻易便脱离了李长青的世界领域范围。
远方。
河面翻涌。
一道道无形的枷锁霎时笼罩李长青周身空间。
规则篡改！
通天河神域之上，河伯的实力还要胜过同境界的修行者半筹。
调动天地之炁修改规则，简直是信手拈来。
上一次，他毫无反抗之力地败给太微文明，便是因为这根本无法对抗的空间封锁。
但是，李长青可不会束手就擒。
“斩！”
又一次。
磅礴的剑气肆意挥洒。
河伯面无表情，这样的力量他已经体会过了。
根本不可能斩断他的空间封锁。
而就在李长青挥剑的刹那。
时光长河内。
他的虚影却出现在数秒之前，通过本体的现在明晰了所有空间节点出现的位置。
将河伯篡改规则的逻辑全数掌握的刹那。
同样一剑挥出。
太乙特征，颠因倒果！
一剑斩过去，一剑斩未来。
最后与河伯勐然扩大的童孔中，倒映出共斩现在的一剑。
恰好切断了他所有篡改的空间节点。
锵——
剑鸣激荡九霄。
天穹之上，张道陵微微张开嘴巴。
“这是，太乙之力？”
霎时，他脸上浮现出爽朗微笑。
“这个林道友可真是不老实，掌握了连我都没有入门的太乙之力，居然还给我装作弱不禁风的模样。”
“该打！”
通天河上。
李长青和河伯同时愣在了原地。
笼罩前者周身的空间枷锁一一消弭。
封锁，碎了。
河伯愣在半空，他从未想过，一个练气士可以破开他的神力。
而且那两道剑光又是怎么回事！
李长青也愣住了，他先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又抬头看向被自己一剑斩破的空间封锁。
升腾的疑惑无法压制，瞬间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神。
为什么，同样是篡改规则。
太微文明的封锁，哪怕李长青倾尽全力也无法斩破丝毫。
而河伯的封锁，却被他一剑斩断？
太微文明也只是相当于陆地神仙境的文明，可何为差别如此之大？
疑问浮现心头，再也挥之不去。
上次出手对付他的，到底是什么？
“人类，你很得意？”
不带一丝感情，宛若电子合成的嗓音在远处响起。
“莫非，你以为。”
“斩断我随手布下的封锁，就能为所欲为了？”
哪怕空间封锁被斩碎，河伯也完全不把李长青放在眼中。
反倒因为李长青擅自打扰他行径，和那连仙人都不是的境界，彻底激怒了河伯。
“你的剑。”
“就算再斩我百次，千次，也只是挠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