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七年四月中,庐江太守羊续率部夜袭舒县城西黄巾,至天明,斩大小首领数人,获千级,俘三千余。城西黄巾溃散,安凤戴风仅以身免。王当趁机收拢诸部残兵,又要夺那戴风兵权。那戴风也是一方豪杰,自然不肯,二人当即翻脸,戴风便领着残部与王当分道扬镳,回安凤老家去了。经此一事,舒县黄巾人人自危。
数日后,羊续故技重施,一把火烧了城东黄巾大帐,至此黄巾合围之势已破。值此之际,那王当却不听张绍劝阻,执意与官军决战。在他想来,自己并了东西两营的兵马,手下已有三万之众,正是兵强马壮之时,而碍事的大小首领,却几乎被官军收拾殆尽。此时自己军中号令统一,正是大展宏图之时。可他不知,官军连战连胜,士气正旺,而自己军中将士却因连战连败,早就无心恋战。
决战那日,羊续以少数精锐正面出战。王当见官军出城,自以为正中下怀,又以官军兵少,颇为不屑,下令全军出击。官军本大多是郡中青壮临时拼凑,虽装备精良,奈何黄巾人数众多。双方激战数刻,眼见官军不支,王当忙下令加急攻势。可谁知,正当两军胶着之时,却有数军从黄巾身后、两侧杀来。王当大喊“中计”忙令调整阵形迎战。
那黄巾士气本就低落,经此变故,当下便有人四散而逃,或下跪乞降。唯有王当本部及张绍人马勉力支撑。双方大战到黄昏,眼看官军仍士气如虹,料想此番大势已去,王当无奈只得下令突围。
可突围也非易事,官军阵型严密,王当左突右闯,一番死战,好不容易才得了生路。再看身边,张绍已不知所踪,而身边人马不过千余。王当心中悲叹,却不敢多做停留,急率余部北上九江方向。依汉律,外郡之兵不得轻易入境,待入了九江,此间官军便奈何不得自己。
然羊续早知王当心思,又怎会让他如愿。待王当到了焦湖(巢湖)附近,眼看九江便在眼前,当面却突然杀出一队官军,这队官军虽人数不多,却战力惊人。王当进退维谷,心道不好,原来那庐江太守将郡兵埋伏于此,只待给自己致命一击。当下大急道:“弟兄们,生路便在眼前,随某杀过去。”
黄巾此时虽已筋疲力劲,生死之间,却爆发骇人力气。眼看官军渐渐不敌,王当升起希望,亲自挥刀浴血。可他哪里晓得,为时已晚。只闻得身后杀声一片,原来是羊续带军追到。王当心头一沉,前翻希望瞬间被绝望淹没。当下无力垂臂,松了手中兵器,便有官军上前一刀结果他性命,又斩下他头颅,高举过顶,大喊道:“贼酋授首,降者不杀。”......
话说羊续即破王当,又马不停蹄率军收复庐江诸县。待到安凤县,那戴风却负隅顽抗,拒不投降。他虽手下仍有三千之众,数倍官军面前,却是樯橹之末。双方一场大战,戴风授首。首恶即除,羊续仁爱,不杀余者,命人发放农具,遣乡还耕。至此,庐江黄巾尽殁,扬州乃定。
黄巾即破,羊安也不耽搁,忙告了羊续便带人去接桥家姐妹。众人一路紧赶,待到皖县,却恰见城外围有数人。近前一看,乃是一群百姓绑了当日那耆老及其爪牙,便要动私刑。百姓群情激愤,那耆老瑟瑟发抖。羊安本不欲趟这浑水,谁知那耆老倒是眼尖,他见眼前领着一队官军的正是羊安,仿佛是一根救命稻草。他虽不知黄巾军师何以和官军一道,然看其架势仿佛是此间首领,生死攸关,也不由他多想,当下出口道:“军师救我!”
四下众人听此,顺着耆老目光望向羊安。羊安高坐马上,却分明从那些灼热的目光中感受到了敌意。所谓天道好轮回,那日耆老绑了县令,固然因为那县令平日作恶多端,可如今情形,这耆老怕也不是甚善类,没少做这仗势欺人之事。民心不可逆,群情不可违,羊安正待勒马转身。那耆老却又道:“军师当日所救二女乃是......”
那耆老欲言又止,四下众人不明就里,羊安却心道:这耆老好深的心机,原来当日他便已知我所救二人乃是桥家姐妹,当时不点破,却是要卖个人情给我,只待用作后手。羊安自诩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是恩怨分明之人,知恩不报往为人。既然当日那耆老口下留情,今日自己也不好见死不救,只是身边具是叔父亲卫,这二桥身世却是不好隐瞒了,只得待回转之后如实禀告。
于是羊安正色道:“尔等何以在此聚众闹事?”
百姓见其打扮,又有官兵护卫,想必是官府人物,当下便有一人恭敬道:“禀上官,此人乃是黄巾余孽。”
“此人即是黄巾余孽,自有官府处置。尔等这般动用私刑,置国家律法于何故?又与那黄巾何异?”羊安说着,往舒县方向拱手道,“郡守仁慈,只诛首恶,尔等这般,却又置长官政令于何故?”
众人见状,不再言语,羊安又道:“此人及其党羽,我自会押送舒县,由郡守发落,尔等都散去吧。”说着便命人接管了耆老。
接着,羊安一行也不停歇,直接穿过皖城,便上山去寻二桥与孙陆。待见了三人,羊安却是大吃一惊,只见三人蓬头垢面,衣着肮脏。羊安心中一阵心疼,那桥家姐妹,本是富家千金,奈何乱世流离,这番却是吃了不少苦。但他却是强装笑脸道:“怎么几日不见,这一个个的都成了这般模样?”
三人见了羊安,又惊又喜。孙陆倒是忙告罪道:“阿郎,某,某得了阿郎之命,不敢往那城中,某有负阿郎所托,实在......”
孙陆以为羊安怪罪,本想解释一番,却不知从何说起,故说的有些语无伦次。羊安却知他难处,兵荒马乱之下,又不得入城,还要照顾桥家姐妹起居饮食,其中辛苦,自然不言而喻。当下深施一揖道:“六哥,辛苦了。”
孙陆忙双手扶住羊安手臂,道:“阿郎不可。”然眼中却已包含热泪。羊府善待下人,自跟了羊安,虽说时常在外奔波,却也衣食无忧。他和潘大等人,其实早就生了一生追随羊安的心思。然此时,羊安这一揖,这一句“六哥,辛苦了。”固然是表达羊安对他的理解和体谅,却也道尽了他这番心中所有的委屈和辛苦。他心中感激之情顿时怦然而生,受羊安如此礼遇,直觉此生无以为报。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士为知己者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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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一词始于魏晋,初为形容男子,直到蒙元时,才渐渐用来形容女孩,故本书中只在旁白或主角独白中使用,而不在人物对话中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