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成推开门,呆在了原地。
如果以前有人对顾玉成说“天之境界就会飞。”顾玉成绝对会觉得这是住在比南郡还偏远的地方。以至于将常识都没有。
但现在,顾玉成亲眼看到天之境界的南寻飞向天边,整个人都懵在原地。
呆了半天才想起荀葵要见自己,于是敲响了荀葵的门,荀葵好大的怨气拉开了门。
荀葵一把将顾玉成拽进屋子,顾玉成夜弯腰跟了进去。
荀葵一边拉着顾玉成一边抱怨“我真是服了你这个臭小子了!——明天就要举行开幕放榜和入赛选拔,你还到处乱跑,心真够大的!”
顾玉成略带惊讶反问“明天就要放榜了?——什么是放榜?”
荀葵略带稚幼的细嫩脸蛋上泛起无语的神色。
顾玉成知道自己的耳朵又要遭罪了,果不其然,荀葵直接揪住顾玉成的耳朵“放榜就是公布两家已经定好的参赛名单,这些人可以直接参加商街之争。而入赛选拔,就是那些名单之外的弟子争取参加的资格,表现出众的甚至能够被收为侍卫,或得到更多的修炼资源。”
顾玉成点了点头。
荀葵接着说道“明天你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和我一起去看入赛选拔。”
顾玉成诧异地问道“有必要吗?”
荀葵翻了个白眼“你觉得你是怎么上名单的?还不是人家贾师姐推荐你的?——人情很多时候能大于公平。”
“就我们能列于名单这件事儿,就是人情在作怪。”荀葵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荀葵本是大人,但其豆蔻娘样子让她真的像一个小大人。)“连肖家和钱家其实都知道名单不公平,有一定裙带关系。所以嘛,为了防止野有遗贤,再加上一个入赛选拔,这叫双重保险。而且事实也说明了,每次选拔的时候,都会有那么一两个出众的人脱颖而出。”
荀葵看着恍然的顾玉成,接着训道“所以我们去,就是去了解那一两个人的。懂了?”
顾玉成点了点头。
荀葵这时又猛然想起“你到底给没给贾师姐道歉!”
顾玉成顿时支吾起来。
荀葵见状顿时知道顾玉成是没道歉,勃然生气的再次揪起顾玉成耳朵“你一天到晚不在屋子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净忙那些没有用的。”
顾玉成只是笑笑,也不反驳。
待荀葵消了气之后。顾玉成才终于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我今日出门,看见南伯伯飞了起来……”
荀葵顿时坐不住了“你确定南伯伯真的飞了起来。”
顾玉成狐疑的点点头。
荀葵顿时焦急的喊道“你怎么也不拦着点儿?”
顾玉成略显无辜的说到“南伯伯可是在天上啊。我怎么拦得住?”
荀葵叹气,知道顾玉成说的对,更何况以南伯伯的脾气,就是在地上也拦不住。
荀葵支着脸,略有心事的说道“你是想问南伯伯为何能飞吧?”
顾玉成点了点头。
荀葵叹了一口气,随即回忆起来,问向顾玉成“你还记得圣齐宗的建成吧。”
顾玉成点头“钱家三路,肖家五路。”
荀葵接着说道“南伯伯的事情也可以说是咱们钱家与肖家的往事缩影。”
“那一年肖家开始衰颓,整个仁皇省的商家联合起来想要彻底覆灭商家。但四大宗门齐齐出手,保下肖家。
彼时仁皇省十路,肖家占据了襄羽、云顶、凤岭、弘肖、僩陈五路。钱家占领默林、平崚、守绪三路,苏家据有戴阳路,百里家圣齐路。”
“圣齐宗就是建立在圣齐路之上,这也是为什么百里家会觉得钱家待百里家刻薄——实际上圣齐宗内很多收入都入了百里家囊中,百里家反倒不理解。若是无圣齐宗,单凭百里家,根本不可能有现在的收入。”
“话说偏了。”荀葵接着解释道“平崚路是肖家起家之路,于是肖家便希望以资源几乎同等的襄羽路换取平崚路。钱家老祖钱三和那钱家老祖之弟钱孔雀却以资源贫乏的默林路换走了襄羽路。”
“这件事情被称之为默崚肥草之役。”荀葵面色沉重的吐出一口浊气。
接下来的语气,便明显的不似旁观者那般的漠然,竟有亲历者的悲咽。
“肖家察觉不对,立刻与钱家理论,钱家上下全都装做不明白的样子,于是肖家与钱家互相攻伐起来。默林与平崚两个交界之路陷入疯狂的杀戮。——死者堆于途,可谓之丘。残体散于河,可截水流。那一战后,草木格外茂盛,皆是血水滋养的,所以称之为肥草之战。”
“传闻那个时候南伯伯便是悟道境,只是被那场战役波及,受了重伤,虽被一名前辈舍命救了下来,却也落下了顽疾。修为大跌。”荀葵十分悲伤的顿住了。
顾玉成顿时沉默了。
天下最大的战役,顾玉成经历过,但那时函谷的战役,是为了天下还于万民,哪怕现在并没有彻彻底底的成功,但起码是为了心中的至高信仰。
像这种为了欲望的战役…顾玉成也说不出什么来。不知道从何说起。
荀葵沉默许久接着说道“南伯伯的伤只要封印修为就可以缓下来。因此南伯伯根本就不是天之境界。”
“后来南伯伯遇见了我,也就收留了我。——再后来,我们便来到了这钱家。”
顾玉成心中暗暗思索…钱家敢如此行事,背后必定是有人撑腰的,只是不知是谁撑腰。
顾玉成看着沉默起来的荀葵,知道荀葵必然也是在那场战役之中失去了亲人……
顾玉成伸手将荀葵揽入怀中,就像曾经抱着白月秋那样抱着荀葵。
这时的荀葵啜泣起来“死了…都死了…”
顾玉成便这样紧紧抱住荀葵,希望能多少给予荀葵些温暖。
过了许久,荀葵竟沉沉的睡在了顾玉成的怀里。
顾玉成不得不感叹抱女生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比修炼还累。
此时的顾玉成也开始回想起自己的妹妹。
白月秋经常会在夜里抬头看自家梧桐树的叶子,甚至是看梧桐的枝杈。
那个时候,顾玉成总会去为自己的妹妹披上一件衣服,而自己的妹妹总是会推开衣服直接钻进自己的怀里。顾玉成总是无奈的任由白月秋躺在他的怀里。
曾经的日子便像那梧桐葳蕤,风光旖旎。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顾玉成低头看着谁的安详的荀葵,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将荀葵当作家人一般的存在了。心中竟微微生出一丝丝暖意。
然而意识到这一点的顾玉成更加的心痛起来。
自己在这里尚能找到些许的安慰,却不知道自己那妹妹在妖国是否过得好?
不知道有没有人照顾她?
她不爱说话,会有人有耐心等她说话吗?——月秋其实还是很有主见的,可是会有人愿意倾听吗?
越是想,越是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刀剜一般疼痛难耐,竟止不住的流下泪来。
想到这里,顾玉成更加坚定了突破悟道境便离开这里的想法。
顾玉成的眼泪不断的掉,最后像是河流一样流个不停,眼泪砸在荀葵脸上,竟把荀葵给砸醒了。
荀葵看着顾玉成一副止不住伤心的样子,有些好奇,她还从未见过顾玉成这幅情景。
一时间竟忘了处境。
过了许久,荀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在顾玉成的怀里,立刻红着脸把顾玉成一顿拳打脚踢,顾玉成也反应过来。
二人一时慌乱,正在手忙脚乱的时候,便听院子中有人倒了下去。
顾玉成与荀葵连忙出门察看。
却见南寻向南趴在地上,鼾声大起,看样子是醉了。
荀葵顿时好大的不乐意,直接上前扶起南寻“你怎么又解开封印了?这样子你身体能受得了吗?啊,真沉。”
顾玉成看着荀葵吃力的样子吗,立刻上前帮忙“我来吧。”
搀扶起南寻,南寻便神志恍惚的看向顾玉成,突然大笑着吐出一口酒气“顾文月,你这小家伙不一般啊!哈哈哈哈!我跟你说,我在守绪山内一座山峰之上有好几百坛酒,叫、叫归乡闲……”南寻接着又打了一个酒嗝。
“那个酒是我留着等我死了,逢年过节,祭祀时候好好的倒在陵墓上喝一顿的。——不过嘛,我现在是没那想法了。我打算把酒全给你。我跟你说……嗝!”
南寻打完酒嗝,嘟囔着还想说些什么,却直接睡了过去。
顾玉成只好把南寻向屋子里抬。
荀葵在一旁不断地奚落南寻“真是的!都多大了,还喝的这么醉!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体!等我,等我悟道境了,我就好好管管他!让他天天跑!气死我了!”虽然口上斥责的话不停,但荀葵看着南寻的表情却一点责怪都没有,只有心疼与担忧。
顾玉成将南寻扶回屋子中躺下,荀葵便对顾玉成说道“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我去给南伯伯熬醒酒汤。”
顾玉成摇了摇头“没事,一起吧。”
荀葵见状,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我去熬汤,你看着点儿南伯伯这家伙。”
……
第二天很早,顾玉成便被荀葵拉着起来前往放榜之地。
南寻跟着走在一旁,期间不停的被荀葵抱怨着,南寻也只是笑一笑,什么也不说,看样子是毫不在意。
终于到了放榜之地,此时放榜台前几乎围满了人。
顾玉成三人没想到起得这么早竟然都没用,只能在人群外等着了。